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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棲青雀台 童柯 12066 字 10個月前

待歡聲笑語後,餘氏讓其餘丫鬟退了,隻留下雲棲和貼身之人。

雲棲一看就知餘氏有話與自己說,蒟蒻的事已經調查清楚,餘氏像是特意讓雲棲參與了這件事的前後,現在落幕,雲棲也應知道。

這事總體來說,解決的很順利。蒟蒻與她的嬸娘太過害怕,湯媽媽給她們緩了兩天,再詢問時也無須上什麼刑罰,一問一個準,那嬸娘把這事一五一十地招了。

原來在來京城前,餘氏因心疾在江南那邊看了不少大夫,其中一大夫回去後說了餘氏的情況,要知道當時李昶已經是江南巡撫,在浙江算是半手遮天也不為過,普通百姓都當他們青天大老爺的存在,是不仰望的存在,又說到他們非常寵愛女兒,給女兒的用物都是最好的。

那大夫的遠方妻妹剛好來省親,無意間看到餘氏的臉,發現與自己撿來的蒟蒻有六成像,就動了歪心思。

這事到這裡,好像都解釋了緣由。可還有更深一層的,那玉佩又作何解釋。餘氏常年佩戴的玉佩模樣,隻有身邊人知道。

這事挖出來,還是費了些功夫的,畢竟那老婦收了不少封口銀錢。

李昶帶著夫人和子女來京城,將其他姨娘都扔在了江南,那些女子多是上級官員送來的,現在隻有她們被留在了江南,說是京城一切穩定會將她們接來,但李昶已經來了好幾個月,也絲毫沒提過。

她們心中有怨,有恐慌。見那嬸娘找來,想著無論真假,給餘氏添添堵也是好的,就來了一出裡應外合。

她們隻知餘氏隨身戴著玉佩是什麼模樣,卻不知餘氏那塊玉是餘氏祖傳,仿製的再像,她一模就能察覺到不同,自然就懷疑蒟蒻她們的目的,才有了後麵一個多月的禁閉。

雲棲依稀記得上輩子她們是成功的,餘氏正是病危混沌時,見到了蒟蒻,宛若見到絕境中的希望,自然抓緊了它,哪怕明知事有蹊蹺,可當時的餘氏已經沒有心力去思考來龍去脈。導致後來蒟蒻與李星堂溺亡時,她才會徹底崩潰。

雲棲想到那時候的餘氏,就渾身一顫。

餘氏見雲棲忽然抓住了自己手,劃過一道驚喜。

這還是小姑娘頭一回主動,雲棲是個再規矩不過的,完全不像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模樣,似乎對所有人都隔著一層,初時的膽小退去後,成了現在的樣子,冷冷淡淡的,規規矩矩的。

也不知學了誰。

驚訝過後,也任由她握著,發現握著的這隻嬌小的手上布著不少繭子,這孩子才十一歲啊,以前都是過的什麼日子。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手心的溫暖,仿佛傳遞著無聲的依賴與感情,兩人心中徜徉著暖流。

餘氏已經將那嬸娘送到京兆府,罪名屬實就會被移送刑部,隻是那蒟蒻年紀還小,這次被嚇得連話語都說不好,加上是被嬸娘威脅過來的,本身沒的選擇。餘氏還是決定給小姑娘一個機會,回她原來的地方。

當然小姑娘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往後什麼性子就難說了。

現在真相出來後,餘氏看著始終不言的雲棲:“你從中學到了什麼?”

雲棲:“能不親自動手,就不親自動手?”像餘氏那樣,從頭到尾都沒出過麵,隻下了幾個命令,卻沒費什麼心神就讓她們自己招供了,保留了自身的體麵,也為西苑保下了名聲。

要知道蒟蒻和那嬸娘的事如果鬨大,無論真假,在外都是一出笑談,世家最在乎的無非是顏麵二子。

她一直覺得李崇音小小年紀這麼淡定自若,除了自身性格使然和天賦異稟外,可能也從餘氏的處世之道中悟出了些什麼。

餘氏笑道:“這滑頭,又拿我的話來堵我,雖也沒說錯。但你還需知道,你控製不了他人的**,**是永遠填不滿的,也阻止不了一些突發的事情。遇到困難,要從中尋找破綻,真相總會大白。另外,你知道那些留在江南的姨娘,個個溫柔體貼,平時也算敬重我,如果她們這幾個月不鬨事,我和老爺也是打算將她們帶過來的,現在……”

不用餘氏說明,雲棲也明白,她們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被遺忘了,這幾個月是對那幾個姨娘的考驗,可惜她們那麼快就忍耐不住了。

那些姨娘若是知道自己做的這事早被抖出來了,錯失來京城的機會,會不會悔不當初?

她又憶起蒟蒻與那嬸娘過來那天,嬸娘呈上那塊玉佩時,餘氏嘴角一閃而逝的笑容。

結合實際發生的,似乎更能明白餘氏想表達的意思。

“敬重不是演給我看的,隻有我看不到的地方,才能看明白些。”餘氏耐心的說。

錦瑟、無端幾人對視了幾眼,夫人為何會教一個丫鬟這些,這可都是未來成為主母才有必要學的,就是對四小姐都沒那麼耐心,卻偏偏對雲棲言傳身教。

雲棲眼波一轉,靈動極了:“那二夫人帶著錦瑟姐姐,是因著她表裡如一嗎?”

錦瑟溫婉的臉頓時一變,追著雲棲打:“好呀,你個小雲棲,枉我平日對你這麼照顧,居然來打趣我了!”

本來嚴肅的場麵,被雲棲一打岔,又鬨哄哄了。

懋南院的小廚房做了不少春節食用的點心,餘氏平日用的少,雲棲難得過來,早就吩咐小廚房備著。”

什麼七巧酥、蓮葉羹、梅花酥酪,糖蒸粟香米粉糕……全是慶朝大戶人家中叫的上名兒的糕點,分量少,做得精致。

餘氏拉著非站著的雲棲:“知你就好這個,一同用一些吧。”卻不提是專門為雲棲準備的。

“我們二夫人啊,就怕咱雲棲在靜居被人欺了去。”無端笑語。

其實雲棲並不嗜甜,嗜甜的另有其人。

隻是甜的,最扛餓,她上輩子餓的日子多,總是想著法子填飽。

眾人善意的調笑,讓整個屋子都歡樂了起來。

身邊沒了人,餘氏也不是隻作規矩的,讓身邊幾個美貌丫鬟陪著自個兒吃,再泡上一壺奶香甜茶,在椅子上微眯著眼,這一下午才是後宅的甜日子。

雲棲看著屋外陽光斜入,餘氏恬靜的臉,她好像明白了,為何有那麼多美人在身側,李昶還是獨獨鐘情餘氏,因著無論潮起潮落,她都能安之若素。

雲棲恍然想起,上輩子餘氏總摸著她的發絲,說雲棲是最像她的人,非外在,而是性情與氣質。

雲棲的臉有些紅,扇了扇熱氣,她很少被真心誇讚,得了一句就珍重極了。覺得餘氏言過其實,她隻是個隨波逐流的,性子也被李崇音教的有些剛硬。

雲棲回到靜居,還保持著好心情。她的活基本被搶了,活做的多自然露麵的機會多,能讓主子記住的機會也多了,所以靜居就是沒活也能整出些活來。

在這麼積極的環境下,雲棲這樣憊懶的,自然被人遺忘的很快。

雲棲雖然一等丫鬟,卻是最清閒的,她隻需監督幾個粗實丫鬟的差事。若換了旁人恐怕早就慌了,雲棲卻絲毫不急,更沒尋媽媽訴委屈,重新安排。

方才回來,孔媽媽方見到她,眉宇間似有憂愁,想說什麼又說不出,最終歎了幾聲。

雲棲想到上輩子自己試圖接近李崇音,被孔媽媽狠狠教訓的記憶,就對孔媽媽敬而遠之,難不成要警告她彆去勾引主子?

雲棲搖了搖頭,她看了眼暗著的書房處,李崇音沒回來。

雲棲再次去茶水房時,這會兒嘲諷奚落是沒了,但看到她,空氣忽然安靜了。

丫鬟們私底下去懋南院打聽過,那滾油燙臉的事,雖然瞞著嚴實,但畢竟當時半夜姚氏來過,還是出了點風聲。

實情甚至比雲棲之前說的還嚴重,聽聞那叫冬兒的丫鬟整張臉都毀了,連著她家的人,都被趕出了府,現在早沒了下落。

再看雲棲,她們都有些慫。

不能和平相處,讓她們怕也是好的。

雲棲對她們的表情儘收眼底,還是自顧自的倒茶水和取暖,隻有司棋與她說笑幾句。

待雲棲離開,其餘丫鬟就聊了起來。

“司棋姐姐,她…不是好惹的,你還是離她遠著點吧。”

“那冬兒,太慘了,怎有那麼可怕的人。”她們不會怪始作俑者,隻覺得雲棲過分。

“是啊,也不知她用什麼法兒來咱們靜居的,說不得用了什麼陰私手段……”

竊竊私語不停,司棋聽不下去了,放下了添置的柴火。

靜靜地說:“你們不去惹她,就不會成為冬兒,難不成加害者還有理了?況且,據我所知,雲棲是三公子主動討要的,二夫人還非常不舍。”

滿意地看著一群丫鬟震驚地表情,司棋舒了一口氣。

真當每個人都想當通房嗎,這種說出來嚇死你們的感覺,真是舒服。

不過現在雲棲在靜居的確招惹太多敵意了,司棋敲了敲雲棲屋子。

“雲棲在嗎,是我。”

“姐姐直接進吧,門沒關。”裡頭傳來雲棲的聲音。

雲棲正在泡腳,一手還拿著一本遊記,看起來非常悠閒的模樣。

司棋看著那雙如玉的腳浸在木盆子裡,像是玉石般晶瑩剔透,彆說那張漸漸長開的臉孔,這姑娘再過幾年怕是不得了。

“你是不是哪兒惹三公子動怒了?”

“為何這麼說?”

“我也說不上來,你還是去認個錯吧,總歸比現在這樣好。”

她伺候的時候,能感覺到近日三公子的情緒很差,平日話就很少,這些日子能不說話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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