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催生出一批不想走漫長科舉路,但又想儘快獲得權力的人,這裡頭狠的也可能會自行閹割。
“去了勢,已是廢人。與其讓他在這裡苟延殘喘,不如變廢為寶。而且,如今這情況,何人能指摘我們李家?”
宦官的確名頭不好聽,一般世家不會與這類人走近,家中出這樣的人其餘人要退避三舍。但李家出了這樣的事,已是沒有退路了。現在擺在麵前有一條更好的路,為何不走。再說李達不是不知道李嘉
鴻被姚氏寵得無法無天,本就派不上大勇,不然哪裡會出今晚上的事。--
但他能有什麼辦法,他一共就兩庶子,李嘉玉早就廢了,唯一健康的也就一個李嘉鴻。
這“變廢為寶”幾個字,仿佛讓李達看到了另一條康莊大道。
“崇音啊,你是不知道,沒了嘉鴻,我們大房一脈必定要……”李達原本也不是這麼容易推心置腹的人,更何況還是二房的,可李崇音無論神態還是
語言都透著全為你著想的姿態,很難不讓李達共情。
“這事也不是不能解決,自古求子就是一大難題,但總有數不儘的偏方,說不定您再試試就成了,再說我聽聞蜀南有一位神醫,在這方麵造詣頗深,我有位同僚便是那邊的,到時為您去問問。”
成不成,是不清楚,但大房經過這一次元氣大傷,是必然。
這是李崇音樂於見到的,他既然決定沉寂三年,能少點阻礙也是好事。
李達想想也是,說不定他努力努力,就又有兒子了,心下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剛才都是想著怎麼讓李嘉鴻恢複,完全沒想到還有彆的路可走,現下也算是走到山頭必有路了。讓李崇音必要為自己問上一問,目前也隻有這個期望了。
見李達漸漸被說服,兩人又聊了好一會,聊到慶朝整個宦官體係,聊到聖人的態度,聊到哪些出名的宦官,聊得多了,李達原本的不情願和顧慮更少了,反而有點期待李嘉鴻未來的日子。當然他也知道,這事兒必定要暗中進行,不然光是老夫人那邊就過不去。
見火候差不多,李崇音才提出了一個要求。
“另外,還請大伯能為崇音在大伯母麵前美言幾句?”
李達立刻聽出了點貓膩:“喲,我就說你今日怎會突然過來,原來是醉溫之意不在酒啊,這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你也是一樣。”
李崇音這話,讓原本對他忌憚的李達頓時放鬆了,到底是個少年,對於美色還是抵擋不來啊,這才是正常的情況。
李崇音似是羞於啟齒,隻低著頭道:“希望您能做主將那紫鳶調配到靜居。”
“這丫頭做了這喪儘天良的事,我實在是……”彆說姚氏,就是李達自己都恨不得扒掉那丫頭的皮。
李崇音湊過去輕聲說了幾句。
李達神色一緊:“當真?”
“不確定,隻是有這方麵傳聞。”
李崇音說的是近來大理寺卿會查近幾年的邢獄案,其中有問題的都會被重新提審。李達做了那麼多年的右寺丞,自然有許多行賄後改判的事兒,真弄出來他這官職都要不保。
比起這頂烏紗帽,李嘉鴻的事都不算什麼要緊事。
李崇音一個軟棒,一個硬棒,說的都是李達最在意的事,雙管齊下,讓李達不願再管已經毫無用處的李嘉鴻。
李達狠心起來,可比李昶要嚴重的多,他本就是被李老夫人獨寵的,更多時候是利己的思維。隻要自己的官位在,不會管其
餘人。
下了命令後,姚氏就是再哭天搶地,也阻止不了紫鳶被帶走。
紫鳶是被從柴房拖出來的,全身是血,早已昏迷。
雲棲還在書房等著,司棋已經為她上了第二壺茶了。
李崇音態度模棱兩可,她其實不確定他會不會幫,而且,這事是個困局,她就沒聽過那處斷了還能接上的,紫鳶幾乎是必死的結局。
外頭一陣騷動,雲棲出去時發現院門口,一群人圍著那木架上
的人,雖然全是血色,但能肯定紫鳶還活著。
人群的間隙中,架子上傷痕累累的紫鳶仿佛有感應般,睜了下眼。
看著雲棲的方向,無聲得訴說著什麼,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滑落。
雲棲提著的心情,也終於稍稍放下。
雲棲迎來了李崇音,他直接入了書房,雲棲默默跟了上去,醞釀了一會,額頭冒了一層細汗:“謝謝……”
她以為李崇音就算幫忙,也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出結果,未料到才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將人從一必死局中帶了回來。
“怎麼,想知道?”李崇音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突然低頭,幾乎要碰到雲棲的發梢,“不告訴你。”
“呃…”
對著李崇音眼底的促狹笑意,雲棲愣了一下,原來他少年時期,居然是會捉弄人的。
雲棲上輩子到李崇音身邊,已是一年後,那時候的他經過真假身份的洗禮,比現在要陰鬱和難伺候多了。
“好久沒見你習字了,去那邊練一練予我看吧。”
“好。”
棲無有不從,隻是去桌案邊時,看到上方的筆墨紙硯,臉孔瞬間爆紅。
羞恥得恨不得鑽到桌案下麵,雲棲捂著臉,一句話都不想說。
上方那有著特殊印記的筆墨紙硯,正是李崇音曾經給她,又被她賣到書齋裡的,他居然還重新買了回來。
李崇音欣賞夠了雲棲的窘迫,那可比對著李達那張縱欲過度的臉要舒坦多了。
,他吐出一口濁氣,道:“送人的東西,我不會收回,拿走吧。”
雲棲耐著通紅的臉,潦草得寫了幾個字交差,就將剩餘的一同抱在懷裡。
像是後頭火燒了似的,埋頭就要往外衝,卻被李崇音拉住了衣角。
那人稍稍一使力,她整個人向後仰,快要靠到他身上時,他又從後將她肩膀扶正,把她肩頭落到的花瓣揭走。
這是玉蘭花開的時節,樹上偶爾飄落,為靜居增了不少美麗景象。
他看著雲棲因為他的靠近,神色從爆紅慢慢變白,仿佛西域船隻剛送來的琉璃,在光線下精致細膩,透出一種罕見的,讓人想要狠狠將她欺負的脆弱感。
妹妹……
李崇音緩緩閉上了眼,極淺的悶痛感始終存在,不嚴重卻綿密悠長,蔓延在胸中。習慣地將它壓製下去,埋在最深處,待它腐爛直至虛無。
雲棲不敢回頭,抓著宣紙的手指收緊,行
禮後鎮定地離開。
“謝禮就彆做麵了,你該有些誠意,好好想。”李崇音緩緩說道。
“……是。”
看了會雲棲強作冷靜的僵硬的背影,李崇音轉身將這花瓣夾在書冊裡。
另一隻手拿起剛才靠近時,被他順手解下來的錦袋。
一個很不起眼的外觀,一般人不會注意。
但李崇音是個相當細致的人,善於觀察。之前雲棲落水時被他帶上來,手裡捏著這隻
東西。她剛才與自己說話時,又不自覺得摸了四次……
說明這是在她心裡相當重要,甚至是能安撫她的東西。
李崇音早就意識到它的特殊,隻是禮儀教養讓他並未查看。直到前些日子,在書院外偶遇魏司承,發現了用同樣布料做的一根墨玉腰帶,看著隻是偶爾穿戴,畢竟眾所周知,端王更喜愛鮮亮的顏色、鮮亮的女子,這腰帶色澤過於暗沉了。
李崇音將錦袋打開,裡麵隻有一顆色彩瑰麗,表麵光滑如鏡的紫色珠子。
沒有味道,但李崇音看過的雜書相當多,其中就有有關傳說中的追蹤神物千裡追的描寫,隻是記載上說的是有一絲淡淡香味,他手裡這顆,是無味的。
無論如何,試一試便知。
李崇音直接……捏碎了它。
作者有話要說:音音人狠話不多
青雀:艸,偶爾穿個情侶裝還能被發現
:真事兒啊,曆史上,有一位叫豎刁(當然遠遠不止他)的人,就是自己閹割的自己,為取得齊桓公信任,後來齊桓公病重時想造反,不過他乾不過。這事到了明朝到達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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