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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棲青雀台 童柯 11369 字 10個月前

他目光清澈地望著餘氏:“夫人,是你的荷包嗎?”

餘氏見那荷包花樣沒錯,雲棲的繡法多種交織,尋常人難以模仿:“沒錯,這隻荷包對我來說有特殊意義,請一定收下,聊表感謝。”

說著,從荷包裡掏出了一錠銀子遞了過去。

青年怔忡了一下,連連推拒,用那磁性悅耳的聲音說:“這本就是路見不平的事情,何須報酬。”

餘氏在絕望之際,青年不顧危險捉下賊人,在她看來很是難得。她本就欣賞這帶著正氣,斯文俊秀的青年,聽他這麼一說,道:“我剛喊了捉賊人,其餘人都未理會,唯有你挺身而出。不如你與我一同回府,我讓門房給你支些銀子。”

青年哭笑不得:“真的不用,這位夫人,我不過是剛好路過,舉手之勞罷了。”

說著,還連連退後了好幾步,似擔心餘氏硬塞過來。

餘氏見他是真心不想要,才收回了銀錢。

望著青年的目光越發欣賞,不貪圖錢財,談吐文雅,待人也是進退有度,做事看著也極為正派,餘氏這些年不看家世隻求一真心對女兒好的清正人,眼前的青年仿佛從天上掉下來的。

若是沒有賜婚的事,她倒是不介意厚著臉麵詢問對方是否婚配,可,現在一切晚矣。

“既然荷包已經歸還,在下就此告辭。”青年見好就收,態度謙遜無比。

這份謙遜又為他贏得了不少好感,,餘氏也沒多留,隻是望著青年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暗暗歎了一口氣。

這般不求名利的男子,很是難尋。

青年並未離去,差不多“消失”後,站在街角望著餘氏離去。

一旁的德寶出著主意:“殿下,不如咱們在沿路多尋幾個路人,說一說端王的好話如何?”

青年魏司承冷淡地瞥了一眼自以為很聰明的德寶,一揮手敲在他的腦袋上,沒好氣道:“你當李夫人是你這榆木,這麼多巧合生怕她看不出是本王刻意為之!”

現在這樣,偶爾一次就罷,再來可就要懷疑了。

魏司承可不想給丈母娘留下心思深沉的印象,點到即止,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邊餘氏長籲短歎地回了李家,那邊李昶也是借口公務回府很晚。

一方麵覺得無顏麵對女兒,好不容易盼回來了雲棲,如今卻讓她連婚事自理都辦不到;另一方麵他也與夫人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那麼此刻工部的事也要做好收尾。

近日,有工匠在修繕皇家避暑山莊時,被坍塌建築壓垮,死了好幾個梓人與匠人,這消息目前沒還封著。還有一個多月皇帝就要去避暑山莊,卻出了此等禍事,若是山莊地基不穩固,危害到帝王,屆時所有參與者都要問罪。如今,李昶就是督辦此事的人,當年建造的避暑山莊的負責官員早就不在,李昶一旦沒查明清楚,那麼這個罪就會落到他頭上。

就在他查石材、木料、地基,安撫死亡百姓家屬的時候,從營繕所的所丞馬大人處,得到了當年建造時的圖紙以及所用材料等詳細資料。也許是怕被牽連,李昶早就找不到當年的卷宗,哪怕有隻怕也被有心人給抹去了。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是尋不到的。

李昶本來已做好了被問責的準備,加上李家打算拒了賜婚,可謂數罪並罰,前途未卜。

即便這樣,李昶也沒勸雲棲勉強自己的打算。

他翻著馬大人送來的卷宗,很是驚訝:“你這是哪裡尋來的?”

營繕所隻是工部中專職土木工程營繕的部門,所丞也隻是九品官員,哪來的那麼大的能量。

那馬大人含糊其辭,李昶見他不願意說,到了下職後跟隨他身後,看到在酒樓與馬大人說話的男子,說的正是工部的陳年卷軸,男子模樣高大神情冷硬,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李昶忽然就想起,半年前他去修築堤壩時,當地官員拒不配合,也不知從哪一日起,突然就好說話了起來,這個差事也算是有驚無險地完成。

當時好像也看到過這個青年,李昶並未在意,如今一看,露出了端倪。

聽馬大人喊對方卓大人,卓……到是聽聞端王麾下有一姓卓的猛將,以一敵百,隻是品階太低沒有上朝資格,難不成這就是那位卓嵐?

他與卓嵐並不認識,對方沒道理幫他,唯一的交集就是即將賜婚的端王。

半年前?

莫非這賜婚不是亂點鴛鴦,而是端王刻意為之?

李昶身體晃了晃,等一下,先捋一捋,說不定隻是他多想了,也沒什麼證據。

再說端王是什麼人物,何需這般偷偷行事?

但若是真的呢……

這端王覬覦他家雲兒多久了?

雲兒究竟何時引來了這樣一匹蓄謀已久的狼?

當晚回去,李昶欲言又止,餘氏悵然若失,夫妻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喟歎一聲。

……

餘氏見到來請安的雲棲,還順便說了昨日的事:“若是沒那賜婚,母親定要為你問上一問。”

雲棲簡直驚了:“那人隻是與您偶然遇見,萍水相逢而已,您怎知道他是何人品。再說,既然這麼好,對方說不定早有了家室。”雲棲也好奇什麼樣的人,讓餘氏回來了還惦念著捉來當女婿。

“也是。”隻是,有些可惜罷了。

李映月回府的這一日,亦是汝襄侯府與徐家納彩問名的提親之日,足見兩府對皇後保媒的重視,在現實允許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進行著。

亦有世家前往祝賀,李家自是不會去。

也有世家私底下聽聞原本嚴家與李家有意結親,誰成想皇後如此關心嚴世子的婚事。不過弘元年間,所有開國之初封的公爵府都被降了爵位,如今汝襄侯府算是一頂一的功臣之後,皇後關愛,也說明皇家並未忘記功臣,這讓各大侯爵得知之後精神一振。

有徐太師之女,嚴家何愁皇恩,隻是可惜了那李家嫡女,好端端的被人截胡了,到何處說理去?

往後婚事,也是難再有這般高門大戶吧,還會在議親時被看輕一些,真真可憐。

雲棲還不知自己無形中成了一些世家可憐的對象,她沒有再與嚴曜聯係,帶著一眾家仆在李府大門口等待,時辰還沒到,雲棲其實也有些擔心與李映月一見麵,就劍拔弩張。

邊想著,看到遠處屋簷下,有個男童躲在一小攤販邊上,悄悄往這裡看。

也許是發現雲棲看到了自己,男童又躲了起來,大約是想到了什麼,慢慢走了出來。

遠遠瞧著,眼眶似通紅。

他小小的身子,朝著雲棲正正經經地鞠了九十度躬,袖子摸了摸眼睛。

在地上留了一封信,就跑開了。

雲棲讓身邊小廝跟著男童,直到他回到該回的地方,這段時間京城孩童被拐賣的事屢有發生。

徐太師之女雖然不是上輩子嚴曜的妻子,但在閨中素有賢名,比起上輩子嫁給專愛殘害女子的肅王,現在這個結果也算是皆大歡喜。

雲棲讓紫鳶拿來了信,無論是信封還是信紙都是空白的,應該是男童偷來的,他大約以為裡頭嚴曜有些什麼給她。

但雲棲仿佛能感受到嚴曜的情緒,是在無聲地道歉,也在道彆,順便提醒他將以往書信都燒了,以免影響閨譽。

雲棲吸了吸鼻子,待在府外,明明到了暖和的日子,她卻覺得陣陣涼意。

倏然,來人為雲棲披上了紗衣外套,清雅低沉的聲音:“剛下過雨還有些涼意,不是昨日有些咳嗽嗎,你先回襛盛庭,這裡就由哥哥等著吧。”

仿佛最溫柔的哥哥,無論是一旁的丫鬟還是路過的女子,都被他瞬間迷了眼,羨慕雲棲有這般待遇。

雲棲一愣,看到近在咫尺李崇音,道:“不用,你怎知道我咳嗽?”

李崇音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忘了郝大夫是哥哥請來的?現在有好些嗎?”

“隻是受了涼,沒大礙了。”其實是夜裡被那春夢嚇到了,一晚上沒睡好,“你今日怎的有空?”

秋闈沒幾個月了,怎的看他越來越悠閒了。

就算是她,也知道科舉,幾乎決定了考生的仕途與未來。

“怕你受欺負,那天說的話還記得嗎,哥哥是你的哥哥。”

雲棲實在不明白,這輩子她不再癡迷此人,為什麼李崇音待她總有種若有似無的體貼,似乎真的在關心她,分明上輩子她連求個笑容都難。

說話間,馬車到了。

李映月下車後,看到雲棲身邊的雲棲身邊的李崇音,腳下趔趄差點摔倒。

好不容易被旁邊曹媽媽扶住,臉色蒼白。

李崇音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的。

李映月趕忙帶著曹媽媽,匆匆行禮後,就加快步子入府。

雲棲見她沒找麻煩,也樂得清閒,讓婢女帶她去新的院子,指揮小廝搬箱子。

她看了眼悠閒無處安放的李崇音:“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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