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端王平日行為強橫但還算客氣,今天卻滿是殺氣騰騰的氣息,溫太醫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惹不起,惹不起。
魏司承指著床上的人道:“溫太醫,看看她,若看不好,我想明日京城開不開太陽,您大概是不知道了。”
溫太醫受到連翻驚嚇,不敢反駁,作了個揖,立刻戴著藥箱,前去為雲棲把脈。由於男女有彆,許多事還要借助一些婢女,足足用了一刻鐘時間。
這一刻鐘,對魏司承來說很是難熬。
還好溫太醫說雲棲傷口不深,隻是比皮外傷重一些,看著嚴重,其實並無大礙,這結果也如雲棲所料。
魏司承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溫太醫囑咐按時換藥,再喝下他配的湯藥,用不著幾日便能好起來。
說著,溫太醫又歎了一口氣,太醫不易。上次是體寒,這次隻是小小的皮外傷,弄得這麼勞師動眾,不知道的還以為病入膏肓了呢。其他的是沒看出來,但端王鐘愛王妃這點,倒不是傳言。看慣了皇室的爾虞我詐,還真是少見有這麼真情實感的,就他一個老人家來說,還真是希望這一對能平平安安走下去。
正在溫太醫感慨的時候,就被眼疾手快地雪蟬等人直接帶走去抓藥了。
“哎哎哎,你們慢點,要尊重老人!”
聲音遠去,魏司承來到床邊,看著雲棲裸露的肩頭上綁著的紗布,眼睛像是被刺痛了,方才那一幕還曆曆在目。他抬手想碰一碰,卻還是轉移了方向,撐在雲棲上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魏司承咬牙切齒,憤恨望著她,“我剛才恨不得打你一頓,我舍不得傷你分毫,你自己怎麼敢?”
雲棲靜靜地看著他,語氣溫柔:“我刺的時候,是刻意選的無關緊要的地方,不會傷及性命的。”
“如果有萬一呢,若是偏差了,你拿什麼賠我一個王妃!?”
“不這樣做,您會留下來嗎?”
他們都知道,不會。
在暴怒邊緣的魏司承,是不可能停下的。
魏司承猛地俯身,幾乎籠罩住雲棲,兩人的身體隻相隔幾寸,對方身上的氣息互相交纏著。分明沒有觸碰,卻曖昧又纏綿。
魏司承一拳砸在雲棲臉頰旁的床鋪上,連床都微顫起來。
“我好恨,恨這個世道,恨父皇的不公,恨淑妃母子的羞辱,恨李崇音的背叛…”魏司承將頭埋在雲棲沒有受傷的右肩,他全身因為憤怒而微顫著,“但我最恨的是我自己,我的無能。”
雲棲看到魏司承太陽穴附近,青筋凸出,跳動著。
在出離憤怒的時候強行遏製著,他整個人像一把弓箭似的緊繃著。
那些憤怒、屈辱、憎惡,在一個晚上的發酵後,膨脹到極致,又在雲棲的繞指柔下,再一次壓抑了下去。
而這樣的壓抑,將會在魏司承的靈魂中刻下烙印,待來日爆發。
雲棲將這個看似強大的男人輕輕摟在懷裡,一遍一遍地輕撫著他的背,讓他慢慢放鬆下來。
“您護了我多少次,需要我一一數過來嗎。從您還是李嘉玉的時候,而且……”前世若不是你的幫助,我在剛進李家的時候就會因為發高熱而病逝,會死的那麼悄聲無息,你改變了我的命運“王爺……魏司承,您很好,非常非常的好……”
雲棲感到自己的右肩上一片溫熱的濕潤,她打個激靈,發現那是什麼後,鼻頭有點酸。
這個看起來強大無匹的男人,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他在自責,在恨自己。
“您不能上他的當,他要的是您的失控。我相信您很快就能將所有未完成的事,都實現。隻要再等一等,很快……”
魏司承的回答,是緊緊抱住身下人,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慰藉。
過了好一會,當兩人情緒穩定下來。
他平靜地說:“彆再拿自己開玩笑了,下一次再如此,我就直接上了你。”
“……”本來嚴肅的氣氛被這一句打亂,太過直白和市井了,雲棲的臉像是被熏熱了,“……好。”
肩頭失血後,她感到胸口似乎有什麼動了一下。
她摸向那兒,卻什麼都沒有。
她的身體,果然是有什麼古怪吧?那些消失的情緒究竟去哪裡了?
李崇音將餘氏安頓在禪音寺養傷,自己則是回到李府。
在踏入靜居的那一刻,他重傷未愈下,終於體力不支地倒下了。
待醒來時,推開在給他上藥的蒟蒻,直接問道:“端王那兒如何了?”
因為久久不等端王行動,墨硯還特意去了一趟肅王府,肅王那兒依舊夜夜笙歌,看著歌舞喝著酒,好不快活。
李崇音聽聞端王居然真的忍下了,厲眸一掃:“絕無可能,他不可能還忍得了。”
應該說是個男人都不可能忍,除非他根本不在乎雲棲。
李崇音捂住巨疼的胸口,那一劍刺到的雖然是要害,但所幸不是心胸,卻傷及了肺部,如今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他將嘴角溢出的鮮血抹去,在燭光中他的身影若隱若現。
“去信,告訴杜漪寧,入宮選秀,二十日後,刺殺老皇帝。”李崇音又看向密室方向,那裡放著無數秘籍以及……雲棲的畫像,“梧桐。”
“是。”梧桐跪了下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取這個名字嗎?”
梧桐不明白為什麼公子突然說起這個,隻是搖頭道:“不知。”
“因為鳳棲梧桐。”他微微一笑,“把那些畫軸拿出來,散到各處,編一個斷腸魂的故事。另外,繼續找傳位詔書所在的地方。”
李崇音摸著疼痛的地方,緩緩笑起來。
我的小禁.臠不過暫時寄放在您那兒,您隻要不怕燙手,就先借您幾日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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