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他死了?(1 / 2)

鳳棲青雀台 童柯 10216 字 3個月前

李崇音消失了。

就像是憑空不見了,不知從哪一日起,再也沒人見過他。

由於李崇音有時行蹤縹緲,又向來極有主見,一開始眾人並未發現異樣。直到書院派了書童前來詢問,李家人才意識到已有五天沒他的消息了。

按鬆山書院的幾位先生的說法,李崇音消失前一日還與他們論古道今,參與舉辦的說學,甚至還與聞舍先生約好第二日要上交一篇策論,還與同窗約好了去福源樓聚一聚。

現在離秋闈還有不足兩個月時間,所有人都期待他能一鳴驚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聞名朝野,幾乎可稱之書畫界的泰鬥聞舍先生親自來到李府,言之鑿鑿地說,李崇音尊師重道,為人謙遜有禮,極為重信守諾,是絕無可能不告而彆的!

言辭間的擔憂呼之欲出,雖沒有明說,但心底卻是害怕那最糟糕的結果。

如果不是不告而彆,那麼會不會已經遭遇不測了。按照聞舍先生的說法,李崇音平日並無結怨,在書院中人緣極好。因為擔心他,書院的學子們還自發組了隊伍,到他常常出沒的地方尋找。

但也不排除有人暗中嫉妒他,畢竟他曾是院試案首,這幾次也都是甲等的成績,書畫又是一絕,難保沒有暗中看不過眼的人。

李昶日日去禪音寺看望在那兒昏迷休養的餘氏,據禪音寺的沙彌說是李崇音將餘氏送上來的,並說這裡的佛香有助於餘氏清醒過來。

他也想找李崇音問個究竟,可惜始終尋不到人,隻能暫時作罷。在多年父子相處中他選擇相信李崇音,暫時留在禪音寺照顧餘氏。

當聽聞長子失蹤後,他也派了全府的家丁日夜搜尋,可都一無所獲。隨著李崇音失去蹤跡的時間越來越長,幾位大儒與李昶一合計,同去報官。

魏司承決定暫時不動肅王的時候,就立刻安排人手準備對李崇音動手了。

不提此人身邊那幾個各顯神通的暗樁,李崇音被刺傷後並沒有表現的那麼若無其事。魏司承一開始沒有輕舉妄動,他擔心對方使詐,而且那日傍晚在李家門外看到的李崇音與平日無異。

對待李崇音格外謹慎的魏司承,並沒有輕舉妄動,沒想到一次偏差,就這麼輕易地被蒙混過去。

再想找人,已如海底撈針。

這個狡猾如狐,陰險如蛇的人,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他伏蟄在暗處,究竟想做什麼?

魏司承聽到乙醜報告的情況,磨牙鑿齒:“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怎麼可能忽然沒了?所有情報點彙總的消息都仔細看過了嗎?”

“是,還交給秦姑娘看過,她也沒看出疑點。”秦姑娘原名秦水嫣,幾年前被肅王強行贖身,現在暗中給魏司承回報肅王府情況。

乙醜等人也是把京城以及周遭的所有地方都給查遍了,但李崇音就像是突然化作一縷煙消散了,沒留下一絲痕跡。

人究竟去哪裡了?

魏司承看著底下一群沉默不語的門客,低吼道:“都想想,到底在哪裡!本王讓你們來,不是站著來喝茶,討論之乎者也的!”

幕僚們個個抓耳饒腮的,生怕被魏司承點名。

魏司承撫額沉思一會兒,猛地起身掀翻了桌上所有書卷。

“給本王滾出去!”

雲棲端著湯蠱過來時,看到的就是一群謀士垂頭喪氣地從議事堂出來,那些謀士們自覺被端王毫無禮節地怒罵了一頓,臉上無光,還有的已經決定另謀高就,看到雲棲也都是匆匆行禮後離去。

門外的兩位士兵看到王妃過來,並未阻攔。

大部分慶朝男子的書房、議事堂等地都不是女流之輩可以進的,但雲棲顯然不屬於這個範疇內。

雲棲踏入議事堂,見魏司承坐在高椅上,地上筆墨紙硯與書簡灑了一地,狼狽不已。

聽到腳步聲,魏司承也沒抬頭,冷淡地吐了一個字:“滾。”

廳堂內寂靜了瞬,魏司承抬頭才看到端麗地站在下方的雲棲,在看到雲棲的眨眼間,那雙狹長的狐狸眼漾開柔和的波紋,語氣也柔和了:“你怎麼來了。”

雲棲淡笑著,走上前去,將湯蠱放下:“熬了一上午,您嘗一嘗看入不入味?”

雲棲記得前世他就是三餐不繼,經常因為忘了用餐或是沒胃口一頓頓餓著,身邊也沒多少人敢勸他,後來和離的時候,他的胃燒心一旦發作,吃下東西就會吐出來。也不知成了帝王後,這毛病好點了沒。

魏司承看著那熬成乳白色的濃湯中,黃色的筍乾配合鮮嫩多汁的鴨肉,幾片火腿與翠綠的青豆點綴其上,打開瓷蓋後,香氣四溢,一下子勾起了他的食欲。剛才還空蕩蕩的胃,好像已經被注入了暖流。再回神的時候,見雲棲已經走去下方將鋪在地上淩亂的物品一一撿起。

看著她安靜忙碌的身影,魏司承眼底波瀾不斷:“彆撿了,待會讓下人們收拾吧。”

“也耗不了多少時間,”雲棲說著走近,拿出一根自製的冰糖青棗給他,“喏。”

魏司承一喜,方才的怒火中燒也幾乎沒了蹤影。他喜甜,雲棲居然一直記著,但:“隻有兩顆?”

一根棒子上隻串兩顆,我端王府是少了你什麼,至於嗎?

端王府的中饋以及各種支出,都由雲棲打理,大到府中修繕小到一顆青棗,也是要經過她的同意。

雲棲不雅地翻了個白眼,看著偶爾極為孩子氣的男人:“溫太醫說了吃多了糖,對身體不好,您還是節製些吧。”

“那庸醫,聽他的做什麼。”

魏司承嘴上雖這麼說,眼底卻滿是溫情。一時間也不想理會外間的紛擾,恨不得與雲棲一直這樣下去。

待魏司承喝完老鴨煲,雲棲從袖子中拿出了餘氏特意吩咐過的金絲楠木盒。

“這是三日回門那天,母親讓我帶給你的,她說也許您能用到。”

“是什麼?”

雲棲搖頭:“不知,我沒有打開過,母親說知道的人越少,您就越安全。”

雲棲相信餘氏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說,既然這麼說了她也就自覺地沒看。

說著,將鑰匙交給他,這把鑰匙刻著細膩紋路,做工繁複,將之放到燭火下轉動,還能看到黃金色的閃光,說明這把鑰匙在打造的過程中曾注入過黃金。

魏司承多了份鄭重,打開後看到裡麵的物件,眼底也寫滿震驚。他提前刷過丈母娘的好感,沒指望餘氏能在雲棲麵前說自己多少好話,能不反對婚事就是萬幸。哪想到當初的無心之舉,會在婚後被丈母娘用厚禮回報。

他撫摸著裡麵的物件,似乎能看到餘氏那不必言說的愛女之心。

她仿佛在無聲地告訴他,讓他保重自己,保護好雲棲。

魏司承關上了盒子:“嶽母沒說錯,我沒想到她會給我這樣一份無法用價值衡量的寶物。”

雲棲本打算離開,她沒有探聽魏司承政務的意思。而且女子不得乾政,哪怕是皇後在這方麵亦然沒有特權。

魏司承卻不讓她走,而且他打算將事情告訴她。他所有的關注力都放在雲棲身上,觀察著雲棲每一絲表情,突然道:“李崇音失去了蹤跡。”

雲棲愣神了一會,感覺到心臟處有輕微的疼痛,但還在可以控製的範圍內。

隨即察覺到這句話的漏洞,反問:“是從哪一日開始的?”

魏司承:“歸寧日的第二天清晨。”

魏司承一直對雲棲與李崇音那若有似無的羈絆很是在意,但有時候又像真是自己多想。

比如在知道李崇音失蹤後,雲棲的眼中沒有擔憂,隻有些許驚訝並很快抓住了問題重點,看著並不像對李崇音有深厚的情愫。

不過,她這種敏銳的反應又是誰訓練出來的?

這會是天生的嗎,但雲棲在政治方麵的反應,根本不可能來自天生。

雲棲不自覺地食指摩挲了下頷,魏司承瞳孔微縮,這是李崇音的慣常動作!

魏司承理智與情感互相拉扯,歸根結底,他隻是……瘋狂地嫉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