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定睛看了看被遞到自己眼前的火車票, 似有些不情願的眯了眯眼睛,這才站起身來,也不說一句話,從頭頂上的行李架上取下一個打著補丁的大布口袋, 便朝其他車廂走去。
林珍猜他大概去其他車廂尋座位去了,這趟車到奉天就是終點站了, 也許有那人少的車廂, 會有位置坐也不一定。
林珍把她的兩個帆布大包統統都塞進了座椅底下,她打算一會兒下車的時候, 順著人流最後下車, 屆時她在空間裡準備的另外四個裝著滿滿登登的大帆布包就能派上用處了。
她的位置是二人雙排坐靠過道的,裡麵做著的是個看上去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長的倒是濃眉大眼, 一件薑黃色的外衣,露出白襯衫外翻的尖領子, 手中拿著本紅寶書自顧自的翻著頁。
對麵坐的像是一對夫妻, 有著這個年代特有的時代特征, 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二人間隔一個公文包,也沒不說什麼話,隻偶爾不經意間回對視一眼。
木溪到奉天統共也就兩個來小時的車程,還是第一次在這個年代坐火車的林珍,對這種綠皮火車還算新奇。隻是再新奇,也就那一會兒功夫, 火車開動,她便在著“哐哧、哐哧、”的火車聲中靠著椅被昏昏欲睡了。
一路上沒有發生任何事,等林珍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火車已經快到奉天北站了。
車上的旅人有那急切的,早早就在車廂兩端車門那兒排起長隊來。整節火車也就林珍自己還安安穩穩的坐在座位上一動也不動。
隨著列車到站的廣播,車門也被乘務員打開,車上的乘客,像是退潮一樣,向兩邊的車門湧去,林珍趁著沒人注意,把原先她提上車的兩個行禮包,替換成四個超大軍綠色帆布行李包,然後慢慢悠悠的從座位上挪到了車門。
因為那幾個行李包太大,火車上的過道寬窄有限,所以搬起來特彆費勁。早就在站台等著的林玦一眼就看到了費勁兒提著四個大包的妹妹,趕緊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接過了前兩個,撂在地上,又趕忙去接另外兩個。
“珍寶,你怎麼拿這麼多東西?累不累?”林玦拉過妹妹,讓她遠離列車,站在站台裡邊。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他最寶貝的妹妹,快有一年沒見,他妹妹又漂亮了許多,小臉也不像父親剛犧牲時那麼蠟黃,身量也長高了不少,已經展露出少女的婀娜,他都要快不認識了。
“哥,我不累,一道兩個來點兒都是坐著的?”親眼看見這個隻在原主記憶裡見過的大哥,林珍對她這位大哥的美貌有了更直觀的認知。
但見他一身筆挺的綠色軍裝,襯的他那修長的身軀更加挺拔有如翠柏;板正的寸頭,給他過於俊美的白淨麵龐增加了幾分硬朗;跟林珍一樣形狀美好的那對桃花眸中,透出與往日的清冷不同的溫暖光澤;那高高的鼻梁挺而直,有如刀刻一般,透著一種淩厲之感;原本總是嚴肅緊抿的薄唇,這時卻偏偏微彎,嘴角向上揚起,表示著他見到妹妹的喜悅。
總的來說,她這個有著林家人曬不黑遺傳基因的哥哥,無論從氣質上還是外貌上,都更像一個從書中走出來的世家公子,隻有行動間,那無時無刻都挺得筆直的背脊,以及那雷厲風行的步伐,才能體現出他身為軍人的氣質。
林珍看著這位美貌兄長,心想也不知道相貌如此出眾的哥哥,是不是那些文工團的美女們爭搶的對象。
她都能想象出,她到了部隊以後,那些人知道了她這個親妹妹後,爭相討好她,想當她大嫂的場景,不由得笑出聲來,“嘿嘿,嘿嘿……”
“傻笑什麼?”林玦平時有些清冷的聲音此時帶著些許笑意,眼前的妹妹可比之前他回家的時候開朗了不少,他不在幾個弟妹身邊,可不希望他們一直沉湎在父親犧牲的噩耗中,他希望他們能跟他一樣,從這樣的打擊中更堅強的站起了。
“笑我哥怎麼長得這麼好看,也不知道將來便宜了誰?”林珍朝林玦揚起明媚的笑臉,據她目測,她哥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
“小丫頭!還打趣起你哥來了,三寶幾個好不好?我看你信裡說,你們把小三居換開兩個大單,搬到城裡了?”林玦對林珍的打趣並不以為意,顯然他在部隊裡已經被調侃過很多次了,他現在隻想關心關心自家弟妹幾個在老家木溪過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