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他發掘出了新的樂趣,就是...)(2 / 2)

牧臨川覺得沒意思。

人是他隨便找理由殺的,關陸拂拂何事,有本事來找他。要是來找他,那還有幾分趣味。

欺軟怕硬。

牧臨川將這射偶人隨便往床上一擱。

他都不知道他這夫人竟然這麼窩囊。

內侍道:“陛下何處此言,此事與大鄭夫人無關,皆為我與陸才人兩人之恩怨。”

牧臨川:“昭然若揭的事兒,孤早已知曉,你替她瞞著有用嗎?該殺我還是得殺。敢做孤的射偶人用在這後宮爭寵上,鄭家上上下下,還有你與你家人都不要命了?”

見提到了自己家人,內侍瞳孔一收,聽聞這話卻勃然變了臉色:“陛下饒命!”

眼見瞞是瞞不下去了,內侍一咬牙,終於鬆動了:“的確是鄭家人指示於我。”

少年換了個舒服點兒的姿勢,笑問:“你收了她什麼好處?不惜為她死?”

這內侍原本是一直埋著頭,緊握雙拳的,此刻卻抬起頭來,雙目炯炯,整張臉都漲紅了:“我父母都是鄭家家仆……”

他父母皆是鄭家家仆,全家性命係於鄭家……

那內侍麵露隱忍之色,眼含痛苦,終於開口――

牧臨川突然憨態可掬地笑起來:“算了,孤沒興趣聽。”

一轉頭,表示孤知道了,讓人把這內侍帶下去殺了。

內侍臉色憋得青紫。

少年一偏頭,又撐著下巴,恍若想到了什麼,眸光流轉間淡淡道:“讓黃門郎劉季舒替朕下一道旨意給鄭家。”

“隨便寫寫,逼他家自戕就行。天涼了,催他快點兒,劉季舒做不到,就提頭來見孤。”

饒是陸拂拂她早就知道這小暴君是個什麼德行,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看得心驚肉跳。

小鄭貴人和這內侍的死,再度提醒了她牧臨川是個毋庸置疑的小暴君和瘋子。

下頜卻在此刻被人輕輕抬起。

少年眉眼彎彎,憨態可掬地衝她笑:“在想些什麼?”

陸拂拂感到下頜一涼,少年已湊近了,雙目猩紅,微微笑。

陸拂拂飛快搖搖頭,坐直了身子:“沒什麼。”

掙紮了半天,拂拂心裡動了些惻隱之心。就算大鄭夫人算計她,那也和鄭家那些家仆無關吧。這些家仆就好好上個班,招誰惹誰了,還要給傻逼領導買單。

拂拂忍不住開口問道:“我聽說鄭家是服膺儒教的大族,陛下這般……”

牧臨川道:“孤是皇帝,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願意殺誰願意寵幸誰。誰做天子還這麼憋屈?”

少年古怪地看著她:“這些人慣會看人下菜碟,看他們臉色的皇帝不過是窩囊廢。”

鄭家這幾個,最近的確不老實,仗著一雙女兒地位尊崇,攝威擅勢,刻剝百姓,養得胃口大了,更與牧行簡私下來往,做兩手準備。

拂拂抬起眼,目光灼灼:“那陛下能放過鄭家家仆嗎?他們畢竟與此事無關。”

心裡卻像是打起了小鼓。

牧臨川看了她一眼,渾不在意道:“好啊。又不是什麼大事。”

這這麼輕易??

拂拂睜大了眼,心裡緩緩地升騰起了一股彆扭之感。

這小暴君……現在算是會考慮她的想法了嗎?

整了整衣袍,牧臨川麵無表情地架上了一條腿,盤腿坐在榻上。

這麼低級的構陷方式,他自己動手都嫌臟手。

大鄭夫人難不成以為他看到這射偶人會勃然大怒?

實際上牧臨川他才沒這麼玻璃心。

他又不是個玻璃做的。

牧臨川不住嗤笑。

這把他當成個什麼心理脆弱的玩意兒了。

少年覺得好笑,兼之不耐煩。

不知有多少人將他視作了這玻璃瓶作的人,以為他阿娘之死給他留下了不少心理陰影,就先王後這事兒上,諱莫如深,態度小心翼翼,形同走鋼索,生怕就觸及了他這傷心回憶。

殊不知,人早死八百年了,他就從未對此事上過心。

牧臨川托著下巴。

他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笑起來時顯得乖巧而甜蜜。

他一直等著自己這堂哥打入上京的那一天。

隻是,總要在這過程中找點兒樂子乾的。

待到下午的時候,大鄭夫人差芙蓉外出了一趟,打探消息。

這幾天下來,該查出來的也都該查出來。

芙蓉回來得也快,她麵色極為古怪,看著她眼中有震驚,有驚魂未定的恐懼,有同情,甚至還有不忍?

不忍與同情?

大鄭夫人心中一緊,立刻湧生出了些不詳的預感:“你查出什麼了?”

芙蓉竟然噗通跪倒於地:“夫、夫人……”

“陛下並未處罰陸拂拂,而是――”

“而是什麼――”大鄭夫人追問,嗓音甚至因為這股忐忑驟然變了調,“你給我好好說話!!”

芙蓉怕極了,瑟縮道:“陛下,陛下下了道旨意,叫夫人母家自戕了……”

大鄭夫人:!!!

眼前驟然天旋地轉,大鄭夫人癱坐在地上,麵色慘然。

芙蓉:“夫人!!”

大鄭夫人死死地盯著,嗓音嘶啞:“你說得可是真的?”

芙蓉不敢多看她。

一陣涼意自心頭緩緩漫開。

大鄭夫人眼裡迷惘。

怎麼會這樣呢?

怎麼會這樣……不該如此的,陛下不是最懷念先王後的嗎?提起先王後時曾掩麵痛哭,目露哀容,其痛苦之情令她都不忍多看。

她入宮以來,與阿妹互相扶持,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才坐穩了今天的位子。

不過是像從前那般,對付個無足輕重的小賤人而已。

實際上,大鄭夫人還不知道有三個字叫“裝樣子”。

這嘴裡沒一句話真心話,經常自打自臉的小瘋子,信他就輸了。

那廂,裴姝正用早飯,心裡記掛著射偶人這事兒,叫來身邊的宮婢,盤算著等過會兒得去玉壽殿一趟,再備下一份薄禮多走動走動。

宮婢:“陛下沒責罰陸拂拂,倒是鄭家……鄭家完了。”

裴姝:?

宮婢:“陛下下了一道旨意,逼鄭家上下自戕了。”

裴姝:???

從紮小人兒這件事中,牧臨川好像獲得了巨大的樂趣。

他的生活不再光殺人這麼單調了,他發掘出了新的樂趣,就是捋起袖子替陸拂拂宮鬥。

牧臨川興致勃勃,熱火朝天。

完全不覺得把自己這一身帝王心術用在宮鬥上是多麼丟人的一件事。

尊貴的少年天子宮鬥,恍若滿級大號屠新手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手段歹毒,幾近將後宮絞殺了個七零八落,人人自危。

而這屎盆子全都扣在了陸拂拂頭上。

牧臨川愈加“愛憐”陸拂拂起來,寵得那叫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

這樣下去不行。

自打宮宴結束後,她已經快被禁足了半個月了。

合上崔家送來的家書,崔蠻急得麵色發白,眼圈已紅。

這數日,她耐著性子與牧臨川這小瘋子虛與委蛇。

而牧臨川卻在同她裝傻,絕口不提阿父之事,還一而再再而三如此折辱她。

一想到這事兒,她就羞憤得恨不得撞柱去了!

阿蠻阿蠻,你不許哭。

崔蠻狠狠擦了把眼淚,咬牙道。

為了阿父,為了崔家,你都得振作起來。

那小瘋子為了陸拂拂竟然逼得鄭家上上下下自戕,倘若真得了她的寵愛,那阿父之事定然也會有轉圜之機。

不論是否出自她本意,她都得去爭寵。

問題是要怎麼爭,如何去爭。】

這幾天後,又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牧臨川無聊了,歪著腦袋,不滿地說:

“怎麼沒人對付你了?這讓孤一身拳腳毫無施展之處。”

拂拂有些無言以對,鬱悶地想:合著我就是您老人家拉仇恨的工具人嗎?

牧臨川也就隨口一提,把她腦袋摁到胸口,睡了一覺之後,便起身自個找樂子去了。

牧臨川走後,拂拂一邊整理床鋪,打掃衛生,一邊好奇地問:“係統,能幫我查查牧臨川的好感度目前多少?”

【牧臨川好感度目前為:50】

50??

拂拂放下掃帚,吃驚地張大了嘴。

怎麼會漲得這麼快?她並不認為牧臨川是喜歡上了她,拂拂略一思忖,很快便想明白了。

難道是替她宮鬥這件事?

她不論有意或是無意,都為牧臨川找到了新樂子,自然而然地,牧臨川的好感度也上漲了許多。

陸拂拂越想越有可能,謹慎起見,又點開係統麵板看了一眼。

這“五十”兩個阿拉伯數字,叫少女心頭有些雀躍。

目光往下一掃,拂拂又蔫了。

雖然好感度已經破半,但係統界麵還有崔蠻與裴姝這兩個重要角色。

除此之外,還有顧清輝這個隱藏任務。

想到顧清輝,拂拂不由摸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現在在牧臨川心中的地位,類似於一個……替身?

替身不替身這個,陸拂拂到不是很在意,隻要能救幺妮一切都好說。

陸拂拂大腦十分清醒。

她知道牧臨川如今對她的好感度都建立在嫂嫂顧清輝的身上。

倘若他真喜歡她,便不會將她置於風口浪尖而連個位份也不給。

照牧臨川這封夫人封王後宛如穿衣吃飯一樣隨便的人,給個位份是輕而易舉之事。

因為,隻有一個位份足夠低的陸拂拂,才能供人隨意傾軋,為他提供樂子。

而後宮中的嬪妃們也正是看中了她在牧臨川眼裡不過是個玩意兒這一點,才敢對她頻頻下手,哪怕她恩寵正盛。

拂拂這廂下定了決心,正準備關掉係統麵板的時候。

屬於“崔蠻”的人物界麵卻突然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