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牧臨川麵無表情地窩在輪椅...)(1 / 2)

“個把月, 我的老天爺。”王女女扶額,“陛下還得加把勁兒。”

拂拂杏眼圓睜,疑惑地“咦”了一聲:“王女女你不想郡守贏嗎?”

王女女一臉怨氣地捶著腰:“嗤, 北邊都快被陛下打成篩子了, 就算這濟南撐得了一時,也撐不了一世, 而且這死郡守, 整天叫俺們乾活, 也不看看, 阿蘇都累成啥鳥樣了。”

一說起這個王女女就一肚子氣。

最近這幾天, 楊大哥也被趕鴨子上架, 去了民夫營, 趕製守城器械。每天回來,都是憔悴的不行的模樣。

王女女急得團團轉,心疼得不行, 下巴上燎了個大泡,還是拂拂拿著針, 聚精會神, 小心翼翼地幫忙給挑了。

女孩子們聞言, 俱都善意地哄笑開。

雖然城外戰火紛飛, 此處倒很是和諧。

眾人一邊洗著衣服, 一邊交頭接耳嘰嘰喳喳,苦中作樂,忙裡偷閒。

“說起來,拂拂你呢?你不是和女女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嗎?你怎麼還沒成親?”

王女女翹了翹嘴角:“她呀, 她和我們可不一樣,她之前可是被選中入了宮, 說起來還是正兒八經的宮妃呢。”

於是,大家夥兒都沸騰了,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問道。

“拂拂,你見過陛下嗎?陛下長啥樣啊?”

“他是不是真的沒有腿啊。”

“他腿是啟軍入城之後才斷的,你傻不傻。”

“他是不是像傳言說的那樣,長得特彆醜,又特彆凶悍,青麵獠牙的。”

左慧也忍不住笑,這幾天阿妃的病已好了泰半,她臉上也多了點兒笑意。

左慧:“說起這個,阿陸你不是說你之前有過一個夫婿嗎?可是你出宮之後找的?”

拂拂汗涔涔的,整個人都辶恕L溜道這所謂的夫婿不過是她當初為了應付左慧編出來的。

“有倒是有。”拂拂欲言又止。

女孩子們催促道:“然後呢?怎麼了?”

她也不好意思說這“夫婿”其實就是牧臨川呀。

深吸了一口氣,拂拂彎了彎眉眼,笑得倍兒歡實,開始漫天胡侃。

結合了《甄執》《回家的誘惑》等一係列大熱電視劇,編出了個跌宕起伏,狗血淋頭,菀菀類卿的劇情。

女孩子們睜大了眼,聽得津津有味,嘖嘖感歎。

“我的老天爺,阿陸,你這前夫未免也太壞了點兒。”

女孩子們直眉瞪眼,衣服也不洗了,義憤填膺,儼然是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

就連王女女也皺緊了眉,“這人這麼混賬?你怎麼沒跟我說?”

拂拂壓力山大地揩了一把汗:“哈哈哈哈哈。”

“都過去了,”擰乾了手裡的衣服,往盆子裡一丟,拂拂抿著唇直樂,“我這不是早和他掰了嗎?”

又過了半個月,濟南城終於破了。

濟南郡守姚方自知無力回天,一把火把自己燒死在了郡守府上,隨後聯軍派出了支騎兵進城掃蕩殘餘的抵抗勢力,並安撫居民。待一切事畢,大軍這才徐徐地開進了濟南城。

聯軍入城的這天,全濟南城的老百姓幾乎傾巢而出,全擠在路邊看。

這幾日雨終於停了,天氣轉暖,烈日當頭,將土地曬得熱氣騰騰。遠遠隻望見黃沙飛揚,塵煙拔地而起,隱約可見一騎揚鞭驟急,滿頭大汗,疾若飛鳥,率先入了城。

這好像是個訊號,隨後五千具裝騎兵自城門長驅直入,馬蹄轟隆如雷鳴,震人心魄。

這五千騎兵先進了城,旋即飛快地立定,沿途警戒。之後數萬重甲步兵,揚旗伐鼓,染血的重鎧錯落明光,依次入城,入城後旋即收陣,越過騎兵,最後才是輜重車轔轔而來。

一切無聲靜謐,有條不紊,卻又煞氣逼人。

鏖戰了近月整,城外大軍未見疲態,反倒是豪氣乾雲,氣勢如虎。

擠在人群中,王女女張了張嘴,被震撼得不輕,“怪不得咯,怪不得能打贏。”

“拂拂?你看見了沒?”王女女一陣目眩神迷,激動地掐緊了陸拂拂的胳膊,“你看到了沒!這氣勢!這是殺氣啊!!”

拂拂也被當場震住了,磕磕絆絆地回應道:“看、看到了。”

緊接著,默了,欲哭無淚地想。

她跑路這事兒是不是做得忒不厚道了,她現在衝到軍營裡麵求牧臨川還來得及嗎?

一直到聯軍走過,王女女眼巴巴地看著路上的灰飛,還有些意猶未儘。

“拂拂啊,你說我現在跟阿蘇和離,改嫁個將軍還來得及嗎?”

拂拂也沒說好還是不好,隻是杏眼一眨,抿唇露出個神秘的笑容來,“說好了,你改嫁將軍,那楊大哥就是我的了。到時候可彆哭啊。”

王女女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哭笑不得,“去你的,就知道你還惦記著阿蘇,去去去。”

這一路上,王女女還咬著手絹,被迷花了兩眼和少女心。

但很快發生的事,就打破了王女女美好的想象,瞬間嘔得不行。

聯軍進城之後開始築“京觀”,所謂“京觀”是將敵軍的屍體堆在道路兩旁,蓋土夯實,形成金字塔形的土堆此舉一為炫耀武功,二為震懾敵軍。

此時陸拂拂和王女女才猛然清醒過來,她們不久前看到的究竟是支什麼樣的軍隊,什麼樣的虎狼之師。

拿下濟南城後的第三日,雍軍舉行了一場盛大的閱兵,以彰顯君威。

這場閱兵,眾人翹首以盼的雍廢帝牧臨川也到了場。王女女、楊大哥還有抱著阿妃的左慧全都擠過去看熱鬨,懷揣著見不得人的心思,拂拂鴕鳥地沒有去看。

反正牧臨川在濟南城也待不了多久。

王女女催促道:“這可是天顏?你難道就不想看?”

拂拂有氣無力:“之前在王宮裡遠遠地看到過一眼。”

遠遠地――

王女女了然。

就陸拂拂這個性格也不可能受寵。

她已經替陸拂拂勾勒出個淒慘寥落的王宮生活,並且想當然地以為陸拂拂是怕觸景生情,便體貼地沒有勉強,隻拉著楊蘇興衝衝踮腳張望。

這位陛下坐在車駕中,帷幔遮住了半個身子,依稀能看到那及腰的黑色長發,夾雜著幾縷霜白,隨風而動。

紅唇、高鼻、深目、墨眉。

麵色蒼白如雪,一身黑袍,纖瘦的手腕上綁著個佛珠。

麵皮繃得緊緊的,偶爾朝道旁投去的一瞥,冷淡懨懨,一副陰鬱的疲厭之態。

視線一掃而過,眾人紛紛噤聲。

待閱兵過後,王女女低聲道:“阿蘇,你看到沒,這陛下目光太嚇人了。被他看一眼,就好像被什麼異獸盯上了似的。他剛剛掃了一眼,我心裡都發怵。”

“難怪拂拂不樂意提當初她在王宮裡的事兒。”

楊蘇歎了口氣,莞爾摸了摸她腦袋,“拂拂不喜歡,咱們以後也彆在她麵前提這些了。”

王女女皺眉道:“好。”

又幾天,城內搜出了不少反抗軍,石黑去報。

牧臨川坐在案幾後麵,眉頭皺得緊緊的。雖然打贏了勝仗,可他臉上沒有一點喜色,相反腿傷和頭疾又開始發作,懨懨的,煩躁得要命。

“都趕到黃河邊上圍殺了。”

是日,濟南城內剩餘的叛軍、將士、官員,皆被趕到了黃河邊,或刀劈活斧砍,儘數圍殺了,血流成河,鮮血深深地滲進了土地中,直降地麵染得殷紅,旬日不散。

王女女大著膽子,拉著楊蘇遠遠地看了幾眼,還沒看完,就差點兒吐出來,被楊蘇捂著眼睛,直接抱回了家。

“彆看了,看了得做噩夢。”

……

拂拂最近忙得就像個陀螺,自從來到濟南定居之後,左慧就開了家小麵館為生,她也入了股,幫著打下手。

圍城時,大家夥兒人心惶惶的哪有心情來吃麵,麵館自然而然是關門大吉。

濟南城破之後,總算能過幾天安生日子了,眼見著阿妃已無大礙,能跑能跳,拂拂和左慧就把麵館又開了起來,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

來吃麵的客戶中,還有不少雍軍,穿著個鎧甲就來了,見識過雍軍的凶殘,拂拂和左慧都不敢掉以輕心。

五月末,在日頭底下忙活了半天,拂拂熱得渾身冒汗。

王女女前腳被抱回家,後腳就擺脫了她家那口子,樂顛顛地跑來。她大咧咧地自占據了一桌,嗑著瓜子,神秘兮兮地道:

“你是沒看到,這血把黃河邊的土都染紅了。”

“這血流的啊。”

惡心是惡心了點兒,但在亂世裡討生活,王女女早就過了看到死人嚇得尖叫連連的階段,吐完了,還能當作嗑瓜子閒聊時的談資。

拂拂聽得十分不適,眉頭和鼻子都皺成了一團。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眼前這一桌狼藉,左慧又遠遠地喊她過來了,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拂拂擦了把汗,啪嗒嗒地跑了過去。

左慧拿著個大漏勺,頭也不抬地撈麵。

“拂拂,喏,那桌,把麵送過去。”

眼神一乜,指了指不遠處坐著的一桌有說有笑的軍士。

捂著額頭,拂拂一聲絕望的□□:“救命,怎麼又來啊。”

左慧苦笑:“這也沒辦法啊,來者是客。咱也總不能拿著掃把把他們趕出去。”

拂拂認命地端著麵送了過去,“你好,你們的麵來了。”

“是一碗牛肉麵……”目光在盤子上一掃,“呃……一碗牛肚麵,還有一碗雞蛋麵是嗎?”

低著頭,拂拂一口氣不帶喘,飛快地報完了菜名,上了麵,也沒敢多看對方的臉。

雖然牧臨川治軍嚴明,這些軍士平日裡客客氣氣的,但大家夥兒心裡都清楚,對方都是些披著羊皮的狼。

拎著空盤,拂拂轉身欲走,沒想到麵前這桌人卻沒動。

直到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你、你是……”

這聲音聽著有點兒耳熟。

拂拂猛地抬起頭,一抬頭就撞上了個熟人。

這熟悉的濃眉大眼,俊朗的五官,麥色的肌膚,雪白的牙齒,高馬尾,笑容暖洋洋的。

這不是……曹九?!!

青年似乎剛下了訓回來,渾身是汗,兜鍪就隨手放在桌子上。

曹九愣愣地看著她,嘴幾乎都快合不攏了:“王……”

拂拂眼皮一跳,迅速衝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噓。”

曹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圓溜溜地幾乎快瞪脫了窗:“王唔唔唔!!!!”

他身邊兩個軍士也被拂拂的豪放給震住了,六目相對間,逵猩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