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番外(一)(牧臨川的視線落在她兩截小...)(1 / 2)

隨即又是個脆生生的嗓音, 來人探頭探腦地往屋裡看:“牧臨川?”

這個膽大妄為的稱呼,令牧臨川渾身一怔,眼睛睜得大大的, 不可思議地扭臉看去, 一顆心立時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籬笆門外站著個妙齡的女孩兒。

陽光灑落在她頭發上,發紅的頭發根, 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四目相對的刹那, 牧臨川脊背陡然一僵。

牧臨川帶來的這些宮人, 俱都垂下了頭, 大氣也不敢出。

至於蘭興村的村人, 雖不明所以, 但也敏銳地察覺到了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周遭微妙安靜了下來, 眾人噤若寒蟬。

怎會是……王後!

張嵩瞠目結舌地望著門前這背著竹篾筐的少女,一顆心七上八下,狂跳不止。

距王後仙逝至如今也得有六七年了。可門前的“陸拂拂”, 竟然毫無變化,歲月好似未曾在她臉上留下任何變化, 這雙鹿兒眼, 顧盼生輝間, 依然如舊時般鮮活生動。

張嵩尚且都震驚不已, 駭然變了臉色, 更遑論周江女與陸喜勝夫婦。

夫婦倆呆掉了,茫然又震恐地望著麵前這一幕,又是看看那位陛下,又是看看陸拂拂。

這小小的兩間土房前, 被人裡三層外三層地團團圍住,蘭興村的村人望著陸喜勝這一家。

又是好奇又是畏懼, 心裡跟貓撓似地,頻頻望向了陸拂拂的方向,卻又在轉瞬間,被輪椅上那位散發的威壓壓得幾乎快抬不起脖子來。

眾人連呼吸都不敢出,都在等著牧臨川的反應。

所有人眾目睽睽之下,那雙蒼白的手指緩緩地在輪椅上摩挲了兩下,如同愛撫情人的嘴唇一般漫不經心。

少傾,牧臨川他抬起了頭來。

一張i麗的臉,清減了不少愈發顯得深刻。

一陣穿堂風掠過,吹動男人如霜如墨的長發,他幾乎麵無表情的打量著門前的陸拂拂。

終於扯動唇角,開了口。

語含譏誚與令人心驚膽戰的疏離和冰冷。

“你是何人?也敢直呼孤的名諱?”

拂拂愣愣地扶著背後的籮筐,頭皮都好像炸了起來。

生?氣?了!!

絕對是生氣了!!

牧臨川他那雙猩紅的眼,如今就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他身上的這股冷酷暴虐並不外露,倒像是輕描淡寫般。那雙紅瞳中很是漠然。

他雖坐在輪椅上,隻有個孩子那般大,卻沒有人敢直視他的雙眼。他望著人時,眼睫低垂,向是自上而下的俯視。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他一直站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哪怕不過半步遠的距離,也好似遙不可攀的雪峰。

他比從前更平靜,更從容無所謂,甚至可以說是更寬容。

但也比從前更殘忍更狠毒,更像個正兒八經的帝王,喜怒不形於色,雷霆雨露皆在一念之間。

什麼叫她是何人?她是陸拂拂啊。

在牧臨川一瞥過來的刹那,拂拂愣愣地脫口而出道:“我是陸拂拂啊?”

!!

話說出口的刹那,拂拂就後悔了。

!她這是什麼弱智的發言!

她連頭都沒敢抬,眼前一黑,頭皮發麻地攥緊了肩帶。

良久。

牧臨川才終於開了口,不帶任何感情,不辨喜怒地重複了一遍。

“陸拂拂?”

頓了頓又道:“你算個什麼東西,先王後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

張嵩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陛下?”

話音未落,牧臨川便道:“這不是王後。”

迎上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牧臨川一字一頓,麵無表情地說,“王後早已故去多年,是孤親手葬入帝陵。誰若是再直呼王後……”

牧臨川鼻腔裡輕輕冷嗤了一聲,渾身冷冽如霜,“孤割了他的舌頭。”

張嵩是個老積年了,眼力勁毒辣。麵前這少女分明就是王後。陛下揣著明白裝糊塗,這明顯是被氣瘋了啊!

頓了良久,被氣瘋了的陛下這才又道:“帶上前來。”

眾人驚得一時忘了動作,或者說,也不敢有所動作。

“將這冒充王後的。”牧臨川一字一頓,麵無表情地重複:“大膽狂徒押上前來。都聾了嗎?既然聾了,這耳朵也彆要了。”

陸喜勝和周江女本都已經嚇呆了,此刻又猛地清醒了過來,撲過去哀哀求情,卻又被禦前的甲士給牢牢架住。

所謂禍從天降不外如是。

蘭興村眾人一片嘩然。

這陸拂拂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和先王後同名,樣貌肖似難道便也成罪過了嗎?

後背被人猛地推了一把,拂拂跌跌撞撞地撲倒在了牧臨川麵前,又被人摁著脖子,跪了下來。

下一刻,女孩兒烏黑的發頂又冒了出來。

拂拂伸長了脖子,心急如焚地看著陸喜勝和周江女夫妻倆。

夫妻倆被甲士拽著胳膊,進退不得,看著陸拂拂,急得快厥了過去。

豆大的冷汗從額頭上掉了下來,拂拂將心一橫,豁出去似得緊閉上演,兩隻胳膊胡亂揮舞。

“對、對不住!我、我可以解釋的!我、我其實是有事離開了一趟!”

“我真的可以解釋的!”

……

“抬頭。”牧臨川的冷淡的嗓音在頭頂上響起。

“我真的可以解釋的!”

“抬頭。”

下巴猛然被人抬了起來。

“冷靜冷靜――呃?”

蒼白的手指扶住了她的下頷,牧臨川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那狹長的雙眸波光不定,盯著她看了半晌。

指尖不受控製地緩緩收緊。

牢牢掐住了陸拂拂這柔軟的臉頰肉,力道重得留下了五個鮮明的五指印子。

拂拂隻能保持著這麼個滑稽的姿勢,仰著頭,含糊不清道:“冷唔唔靜冷靜……窩唔也不想走的。不會再走了,以後都不會再走了唔唔。”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保持這麼一個被仰頭的姿勢,拂拂忐忑不安地看著牧臨川,就像是在等著判刑的犯人。

她、她是打算回來找他的!隻是想到已經和這個世界的爹媽斷了太久的聯係!她這不是想趁此機會先找到她爹娘嗎?

牧臨川總歸就在那個位子上,跑又跑不掉!

良久,他這才收回了手,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什麼也沒說,卻像是什麼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