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夢想的女土匪22(1 / 2)

京城,夜色已深。

月色如水鋪灑在坤寧宮的牆簷上, 宮前的幾株梧桐被驟起的夜風吹得落下片片樹葉, 顯得格外蕭索與肅殺。

已是深夜, 坤寧宮的暖閣內卻是仍然燭光搖曳、火焰明亮。

皇後珠冠鳳裳、寶相莊嚴的端坐著, 雖忙碌了一天麵露疲憊,但氣勢卻絲毫不減。

下首站著一名年長太監,麵白無須、滿頭銀發。他雖躬著身子,姿態尊敬, 卻是目露精光、麵帶奸猾。

“不知皇後娘娘深夜召見老奴,有何貴乾。”

眼下暖閣裡隻有皇後、張嬤嬤並老太監三人, 老太監也隻是看似尊敬的作了個揖,並沒有給皇後跪下行禮。

皇後杏眼含怒、銀牙緊咬,冷聲道:“怎麼, 朱總管如今見了本宮,都不知道好好行禮了麼?”

太監仍是滿臉堆笑, 和氣一團的模樣,口上卻道:“皇後娘娘錯怪老奴了,實在是老奴今日充做腳凳,陪著聖上給貴妃娘娘打了半天的枇杷, 身體有些承受不住, 還請皇後娘娘原諒則個。”

“朱封!”皇後急怒交加,嗬斥道:“你可彆忘了,誰才是跟你一條船上的!”

姓朱的太監彎腰躬身,恭敬無比的說道:“老奴從未忘記, 沒有皇後娘娘的提攜,就沒有老奴的的今日。隻是,”太監話鋒一轉,道:“也請皇後娘娘明白,老奴其實並不欠您什麼。”

情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霎時之間,坤寧宮的暖閣裡,隻聽得見燭火燃燒的窸窣聲。

皇後頭上的鳳冠搖曳,她全身發抖、怒極反笑。過了好一會兒,她端起案上的青瓷茶盞,一氣飲下半盞,這才悠悠的放下茶盞,長舒一口氣,道:“看起來,本宮今夜究竟因何叫你前來,朱公公您,已經猜到了。張嬤嬤,給朱總管他老人家賜座。”

張嬤嬤搬了把檀香木的大椅子來請太監坐下,並為太監奉上了一盞茶。

太監這才麵色舒展、笑容可掬的說道:“皇後娘娘宮裡的雨前龍井,烹得比陛下那裡的還要醇香。不過,老奴是當真不知道,皇後娘娘您因何叫老奴深夜前來。”

皇後玩弄著自己鮮豔華貴的護甲,幽幽道:“本宮偶然聽聞,那邊疆荒蠻之地,有一小村,名叫齊家村。聽說那村子雖小,卻是個人傑地靈的寶地。不知道朱公公您,聽說過沒有?”

“沒想到皇後娘娘也知道這村子。”太監仍然笑容滿麵、藹然和善的說道,“那村子老奴當然知道,確實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聖上最寵愛的四公主,那樣鐘靈毓秀的人物,就是這齊家村裡出來的呢。”

“朱封!”皇後再也抑製不住,她咬碎了一口銀牙,將那封薄薄的書信摔到太監的臉上,怒喝道:“你眼裡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後?!”

太監看著地上滾動的紙團,卻是坐著不動,並沒有要去撿起來觀看的意思。“既然皇後娘娘都知曉了,那麼您該當如何,就當如何吧,並不需要知會老奴。”

“你養了那孽種十幾年,怎麼,眼下事情敗露,你就不護著他了?”皇後冷笑著問道。

“皇後娘娘說笑了。”太監一臉平靜,說道:“畢竟是聖上的孩子,何談孽種一說?老奴當初也不過是一念之善,心存不忍罷了。於那孩子,老奴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情。皇後娘娘您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擔心老奴這邊會有半點的妨礙。畢竟,老奴將來也還要在您和太子殿下的手裡討生活不是?”

“你既然看的這麼清楚,還對本宮如此不敬?”皇後撥弄著茶盞,有些不解:“還有那個孽種,明明和你無關,你卻還對他心存善意?”

“皇後娘娘,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老奴身為閹人,卑躬屈膝了一輩子,到老也隻想活個體麵。”太監起身,給皇後認真的弓腰行了個大禮,道:“還請皇後娘娘知道,這閹人,他也是人。當年先皇後娘娘李氏若瀾,對老奴有施飯之恩。老奴保她侄兒十餘年,也算還了她這一飯之情。如今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您,才是老奴日後需要仰仗的對象。”

老太監言辭懇切的低頭說道:“過去十餘年,老奴對坤寧宮如何、對國丈府如何,皇後娘娘心裡自是清楚。還望皇後娘娘彆為了一時之氣,壞了咱們那麼多年的交情。”

“你這麼多年的兢兢業業,本宮自然記得。”皇後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心裡卻是不置可否。“左右你如今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本宮也動不了你。但你要記得,本宮的太子才是大祁未來的主人,你可不要忘了根本。”

“老奴一刻也不敢忘記。”老太監低眉垂眼,恭敬的說道。

“罷了,本宮也乏了,你退下吧。”皇後蹙著眉,疲憊的擺手說道。

“那麼老奴告退,祝皇後娘娘您鳳體安康、萬事遂心。”老太監順從的退下了。

“嬤嬤,你說朱封這閹人,真的不會再插手這件事了嗎?”老太監走後,皇後疲憊的倚靠在軟榻上,低聲問著自己的心腹。

“娘娘,照奴婢看,這朱封確實隻是一念之善罷了。”張嬤嬤上前,替皇後舒緩著太陽穴,說道:“朱封為人自私狠戾,他為了報先皇後的一飯之恩,保下那個孽種一條命已經是極致。如今被您發現,他是斷不可能再繼續保著那孽種的。畢竟,要是這事敗露了出去,不僅是咱們坤寧宮,就是朱封他本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依奴婢看,這次就算您不動手,朱封他自己,也會為了大局除去那孽種。”

張嬤嬤指了指西邊兒的方向,道:“畢竟,若瀾宮的那位,還在著呢。朱封敢讓這事兒被聖上和若瀾宮知道?還有那長袖善舞的昭陽公主祁婉彤,這些年,整個後宮她都在收買人心,也不知道圖些什麼。就是朱封那閹人,也收了不少好處。聽說,朱封還入了祁婉彤生意上的股份,他能願意自己的財神爺倒掉?”

“你說的有道理,朱封確實沒有理由再和咱們對著乾。”皇後徹底放下了心,轉頭問道:“齊家村的事情怎麼說?可不能再出了差錯!”

“回娘娘,國丈爺已經派最靠得住的人手過去了,此次務必會斬草除根的。”張嬤嬤跪下恭敬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