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夢想的女土匪45(1 / 2)

“你胡說!”祁琬彤急急的叫道。

“公主殿下!”徐衢厲聲喝止道, “事到如今您還想替太子和皇後隱瞞嗎?!”

他撣了撣衣上的塵土, 對祁帝行了個最尊敬的跪拜大禮,道:“臣,翰林大學士、太子太師、參知政事徐衢, 懇請陛下為大祁之國本宗社, 徹查皇太子祁禎之血脈正統!”

“放肆!”皇後騰的站起,頭上的紫金點鳳珠冠因為起得太疾而清脆作響:“你可知你在汙蔑誰?!”

“皇後娘娘, 事到如今, 您還執迷不悟嗎?!”徐衢不卑不亢的朗聲喝道。

“本宮執迷不悟什麼?!”皇後銀牙緊咬, 眸底血紅,完全不複方才的眉目端莊。

“陛下,臣有罪!”徐衢麵向祁帝,啞聲道:“昔日先皇後走後, 陛下過於哀痛, 數年不曾踏入後宮。微臣當年初入翰林院, 奉旨為前麵三位小殿下啟蒙教學,由此得到當時協理後宮的賢妃娘娘的幾次傳召。可微臣萬萬沒有料到,賢妃娘娘她, 她竟然妄圖誘惑微臣!”

石破天驚, 語不驚人死不休。

一時之間, 在場的官員們雖然麵上紋絲不動, 內心卻都活絡開了。

徐衢美髯白皙、峨冠博帶,雖然已是三十多歲接近不惑,但仍然風姿挺秀, 是京城貴婦們藏在心底的白月光。在場和他同期的官員,就沒幾個的夫人是當年沒有暗戀過他的。

蘭陵徐公子,溫潤如秋水。

當日新科進士打馬遊街時,探花齊懷瑾奪走了京中無數女郎的芳心,便有不少貴婦撫著自己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女兒,懷念歎息的道:“我曾見過比他還要俊美的探花!”

如今的徐公子是老了,可仍然也是最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一個美大叔,不知多少貴婦紅顏想要和他**一度。可他偏偏最是正人君子、高風亮節,真是白瞎了這一副好皮囊。

可現下,成日裡跟高嶺之花般不可褻瀆的徐衢卻是滿臉的悲憤和羞惱。這讓在場的其他中年官員們暗樂不已,卻又偷偷欽羨。

“微臣當時就斷然拒絕了賢妃娘娘!從此再入宮廷也不曾踏入皇子殿以外的任何地方,隻求絕了賢妃娘娘的覬覦。”徐衢悲憤道:“微臣當時人輕官卑,也隻當是賢妃娘娘的一時興起,所以未敢將此事稟告給皇上。”

“後來賢妃娘娘誕下太子,加冕為後,微臣更是訥訥不敢言。”

“直至昭陽公主來訪,旁敲側擊詢問微臣與皇後娘娘的過往,微臣方才醒悟,當年之事,皇後娘娘可能並未罷手。”

“賢妃娘娘深宮寂寞,沒了微臣,也可能還有其他人。”

“公主說,是太子殿下親口告訴她,他祁禎不是陛下您的血脈,然太子殿下也不知自己的生身父親究竟是誰,隻是猜測,可能是微臣。”

“因為皇後娘娘宮中,竟然一直藏有微臣的小像和畫作!”徐衢悲憤的低頭,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似的。

“放你娘的屁!”皇後大罵出聲,堂堂一國之後,居然爆了粗口。

祁帝猛地朝皇後望去,他猙目欲裂,駭人的目光幾乎要奪眶而出。

“臣妾冤枉。”皇後麵色發苦,目光中充滿哀求,“陛下莫要信了他的一麵之詞。”

可徐衢仍在叩首,繼續說道:“數日以來,微臣惶恐,不知該如何將此事稟告陛下,由是一拖再拖。尤其是,”他閉了閉眼,似在遲疑和掙紮,在努力按捺著起伏的心緒:“尤其是世所公知,太子殿下當初乃是早產出生!然殿下身強體健、從未多病,全不似一個早產兒應有的體弱表現!”

“那是當然,男主嘛,身體當然好。”許源默默吐槽道。

“微臣每每思及此處,心中惶恐更甚!連日來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既擔心稟告後,陛下會疑心微臣,又擔心不稟告,太子血統不正會禍亂朝綱。”徐衢跪地,苦澀的請罪道:“因著一己膽怯,微臣拖延至今,實在該死,請陛下賜罪!”

所有人都怔住了,滿室寂靜、落針可聞。

————————————————

昔年先皇後李睿瀾與先太子祁禛薨天,祁帝哀慟過甚,數年不曾踏入後宮。直至李家次女李睿珺受百官之邀奉旨進宮,祁帝才逐漸走出哀痛。

李睿珺入宮不久即懷有身孕,太醫診斷為男胎。祁帝大喜過望,下旨,即將出生的皇子,賜名祁楨。而誕下皇子者,立為皇後。

人人都覺得李睿珺就是板上釘釘的下任皇後。

可誰知,數年未入後宮的祁帝仍然龍精虎猛,賢妃張氏竟然也有了身孕,並且還早產了,還和李睿珺同天生產,還產下了一個男胎。

而貴妃李睿珺,隻得了一個公主。

於是賢妃張氏晉為皇後,她所產的皇子祁楨成為太子。

這段過往,就連民間的百姓都耳熟能詳。

本來大家覺得太子早產沒什麼,現在怎麼就覺得這麼可疑呢?

“匹夫!你竟敢汙蔑於孤!”祁禎憤怒的想衝過去踹徐衢,卻被人輕輕拽住了。他抬頭一看,是今科的小探花,他憤恨道:“怎麼,還想護著你這徇私舞弊的恩師嗎?”

“殿下,莫要失了風度。”齊懷瑾淡淡的說,“是非分明,驗一驗便是。”

“是啊,皇上,是非分明,不若一驗!”徐衢朗聲道,“不如就讓太子滴血認親,驗個清白!也好全了臣連日以來的惶恐與不安!”

“本宮——”皇後剛想說什麼,卻被李貴妃的尖叫聲打斷,“所以禎兒竟然不是陛下的血脈嗎?!難怪,難怪!”

李貴妃淒涼的坐在那裡,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像是勘破了什麼一樣。

“難怪什麼?”祁帝陰冷的問,眼中有著磅礴的怒意,如同一團鬼火在錚錚燃燒。

“難怪彤兒會和禎兒行那苟且之事。”李貴妃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麵色似喜似悲,甚是古怪,她喃喃道:“我一直以為彤兒是被愛情蒙騙到不顧禮教人倫,才會和禎兒兄妹相.奸。卻原來,她和禎兒並不是兄妹,真好,真好。”

殿內百官:……刺激。

————————————————

李貴妃突然憤恨的指向祁禎,厲聲嗬道:“是你,都是你這個孽種!哄騙了我無知單純的彤兒!蒙蔽了我大祁的昭陽公主!”

祁禎:……

殿內的文武百官愈發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恨不得刨個坑將自己埋了去。今兒的信息量實在太大,委實有些承受不能。

祁琬彤和皇後也都瞠目結舌的看著李貴妃。

“請皇上責罰臣妾。”李貴妃柔柔的在殿前跪下,如泣如訴道:“臣妾教子無方,未能管教好彤兒,竟讓她遭了那孽種的玷汙,並且還懷了那孽種的骨肉!臣妾終日惶恐,不知該如何自處,隻怕他們兄妹枉顧人倫會遭了天譴,現下得知他們並不是兄妹相.奸,臣妾也就安心了。”

“你安心個什麼!”祁帝破口大罵,幾欲癲狂,“彤兒又怎麼會懷孕!”

“是啊,本宮怎麼會懷孕,本宮明明……”祁琬彤茫然的說,她無措的看了看祁禎。

祁禎同樣滿臉的震驚和茫然,就連皇後都是一臉的措手不及。

“彤兒,你沒發覺你的月事許久沒來了嗎?”李貴妃以袖掩麵,哀傷的說,“你的大宮女秀兒親口告訴我,你懷了祁禎的孩子,定期替你問平安脈的女史醫官也已確診你是喜脈。難道,你自己竟然還不知道嗎?”

“秀兒,她和你聯係?”祁琬彤怔怔的,她麵色突變,猛得憤恨的看向李貴妃道:“秀兒給我熬的那些避子湯!”

“宿主,該你上場了。”1123在許源的意識裡踢了她一腳。

許源看戲看得津津有味,卻一個不察的被自家的坑貨係統踢出了隊列,她一個趔趄的出現在眾人視線內,隻得及時調整表情、故作悲憤道:“皇上,求皇上替臣做主,臣不想喜當爹啊啊!”

係統1123:……

文武百官:……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後,許源連忙補救:“臣的意思是,臣何德何能,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二人合體誕下的孩子,該是這大祁最尊貴的人,臣不配替二位殿下養孩子,也沒資格聽二位殿下的孩子喚臣叫爹。”

祁帝憤怒的看著許源。

係統1123捂住自己的眼,沒臉看自家這個二貨宿主。

“皇上,彤兒和禎兒既然真心相愛。”李貴妃柔柔的出聲道,“不如就將禎兒也尚給彤兒做駙馬吧,如此也算全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荒唐!”祁禎和皇後同時說道。

“孤乃是大祁的太子,如何能做一個駙馬!”祁禎憤怒的說。

皇後更是瞠目欲裂:“皇上,這是有奸人在害臣妾和太子,您萬萬不要輕信小人之言啊。”

“彤兒肚子裡的孩子還在,祁禎你想不認賬嗎?!”李貴妃尖叫道,“你若是敢負了彤兒,本宮和蘭陵李家都不會放過你!”

李貴妃為母則強的樣子實在太過威勢,祁禎一時之間竟然啞然了。

“如何就是太子的骨肉!”皇後厲聲叫道。

皇後看起來搖搖欲墜,她的心腹張嬤嬤連忙攙住她。

皇後一手指向祁婉彤,狠聲道:“此女尚未出閣便懷有身孕,平日又多在市集拋頭露麵,誰知道她懷的是誰的野種!皇上,太子是您的骨肉,與她隻有兄妹之情,是萬萬不會做出背棄人倫、兄妹相.奸的醜事!皇上,這定是李氏母女,想要拿祁婉彤肚子裡的野種嫁禍我們母子倆啊!”

“你說什麼?”祁婉彤忿恨不已,萬萬沒想到皇後會為了保下太子的聲譽而臨陣背棄她們的盟約。當下,祁婉彤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哀怨的看向祁楨,婉轉道:“太子哥哥,你說。”

倘若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在如今這種情境下被判成父不詳的野種,她祁婉彤這輩子就完了!

祁楨:……

曾經有個古老的問題,你娘和你媳婦兒掉進了河裡,你救哪一個?

“本宮隻有一個女兒,和皇後你隻有口角之爭,卻並沒有實質競爭。本宮有何立場和理由,要拿自己的親外孫來陷害你和太子?這對本宮又有什麼好處?!”李貴妃高聲說道。

“人在做,天在看!後宮裡的人俱都不是瞎子!”李貴妃此刻看起來像極了一頭護崽的母獅,為母則強、光輝偉大,“祁楨,你既然使得彤兒懷孕,那麼平日裡的蛛絲馬跡,宮女和太監定有所聞。是非曲直,喚上東宮和昭陽宮的下人一審便知,你休想白白糟蹋本宮的彤兒!本宮絕不會讓彤兒白受冤屈!”

“陛下!”皇後撲到祁帝的腳邊,哀求道:“禎兒乃是您的骨肉,是大祁的太子,禎兒的血統萬萬沒有問題啊。”

“有沒有問題,驗驗便知!倘他果真不是陛下血脈,那他就必須對昭陽公主肚子裡的孩子負責!”榜眼李睿木朗聲說道,他指著太監總管朱封道:“朱公公已經將滴血驗親的器皿取來,不如就驗上一驗!”

“放肆,太子的血脈也是你說驗便能驗的?”皇後怒目圓睜的喝道,“太子本就是陛下無可指摘的至親骨肉,你卻非要來畫蛇添足的驗證一番,如此使太子和陛下離了心,損害了太子的威望,侮辱了本宮的人格,你居心何在?!”

“剛才禦史和宗正寺大人都說,皇室血統不容混淆。怎麼昭陽公主驗得,太子殿下就驗不得?”李睿木毫不畏懼的反駁道,“貴妃娘娘方才可是一點都不抗拒滴血驗親的,皇後娘娘如此抗拒,莫不是心中有鬼?!”

“你!”皇後氣得全身發抖,她手指著李睿木,卻因為怒極而說不出話來。

“都彆吵了!”祁帝喝道,他額頭突突的跳,目光陰嗖嗖的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終停在了太子祁禎的身上。他陰鷙的一寸一寸的打量描摹著祁禎與皇後相似的五官模樣,最終道:“禎兒,你敢同父皇滴血驗親嗎?”

祁禎被向來慈愛有加的老父親那陰鷙的目光看得全身激靈,他下意識的遲疑了一步,但還是跪地朗聲道:“兒臣願意和父皇滴血驗親,兒臣和母後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承受檢驗!”

祁琬彤下意識的擔憂叫了一句:“太子哥哥!”她想告訴祁禎,滴血驗親是不科學的,即便是至親父子,血液也不一定相溶。可,方才是她自己說的滴血驗親最是可靠,如今她也沒有立場再打自己的臉。

祁禎的遲疑和祁琬彤的擔憂俱都落在了祁帝的眼裡,祁帝冷笑一聲,再也不複平時慈愛的樣子:“那就驗!”

太監朱封顫顫巍巍的呈過剛才準備的那碗清水,用銀針從祁楨的手上刺出一滴鮮血滴入水中,端至祁帝麵前,“皇上。”

祁帝接過銀針,同樣刺破一滴鮮血滴入其中。

兩滴鮮血好似同性相斥的磁石一樣,分斥在清水的兩端。

“這不可能!”皇後驚呼道。

殿下的文武百官內心一個咯噔。

祁楨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的父皇和母後。

祁帝惡狠狠的將碗摔碎在地,他用力的掐住皇後的下顎,陰森道:“皇後,朕待你不薄。”

祁婉彤忽的抬頭,倉惶的朝朱封看去。她先前與朱封商量好了,為保萬無一失,在她與祁帝驗血時,碗中當滴清油,確保分離。而與徐衢驗血時,碗中當滴明礬,確保相融。

這一點隻有她和朱封兩個人知道,為的就是勢必要將她的身份搞成徐衢和李貴妃的女兒。如此,一下掰倒徐李兩家,日後祁楨登位,破除渭水蘭陵的世族豪紳也就有望了。

所以眼下這水,會不會是朱封替她準備的滴了清油的水?

她該揭破這點嗎?

可揭破後,她自己該如何繼續和徐衢及祁帝滴血相驗?她又如何保證,不摻雜質的清水狀態裡,祁楨和和祁帝的血就一定能相融,而她自己的血就一定和祁帝不融而和徐衢相融?

要知道,滴血認親本就是偽科學,父母和子女的血型完全可能不同,譬如A型血和B型血結合,就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

以及,揭破朱封準備的水有問題,就等於在說是朱封這個閹人竟想要混淆皇室血脈。她已經被皇後拋棄了,到時她真的經得住再來自朱封的反咬一口嗎?

亂亂亂,如今已是亂局,祁婉彤心亂如麻。

“不可能!這不可能!”祁楨慌亂叫道。“孤怎麼可能不是父皇的兒子?”

“太子殿下!您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並非皇嗣了嗎?”徐衢高聲喊道,“不是您自己讓昭陽公主來找微臣試探身世的嗎?”

“本宮沒有!”、“孤沒有。”祁琬彤和祁禎辯駁道。

然而徐衢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他麵向祁帝,飛快的說道:“陛下,為保江山社稷,臣懇請陛下徹查東宮與坤寧!萬萬莫要混淆了正統,將這大好河山便宜了小人!”

“臣等懇請陛下,徹查東宮與坤寧!”隨著徐衢的話音落下,殿內的百官紛紛跪下請願。

“朱封!”祁帝仍然雙目赤紅的掐著皇後的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