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養一隻萬人嫌崽崽(1 / 2)

夤夜入夢、能令王牌大師兄止啼的神出鬼沒小閻王,暫時還不清楚這一切。

如果不是實在不好搬,他原本也想把更衣室的櫃子帶回來一個送給老師。

但更衣室的櫃子很可怕。

半夜會有奇怪的人,不敲門就突然把櫃門打開,對著裡麵突然打鳴。

忙忙碌碌準備了兩天禮物、依然擔心這些是不是太少了的沉穩雪團兩手插兜,追著自己小熊睡衣的球球尾巴轉了兩圈。

係統不過是換一盤錄像帶的工夫,再舉起錄像機,就震驚地發現有一隻小熊給自己也套上了麻袋。

係統扛著錄像機,飄到假裝欣賞沙發毯花紋的穆瑜身邊:“宿主?”

穆瑜側身靠在沙發裡,借陰影掩去笑意:“嗯。”

他耐心地等到另一頭窸窸窣窣的動靜停下,影子也不再晃來晃去,才撐了下膝起身。

“雪團不見了。”穆瑜問係統,“去了什麼地方?”

那係統當然知道,用棉花糖一個字一個字拚:藏在麻袋裡!大麻袋邊上的小麻袋!一隻手攥著麻袋口呢——

穆瑜敲了敲係統的小喇叭。

係統豁然一下子開朗,迅速收回棉花糖重寫:不知道。

小麻袋動了動,打開還沒有小手指頭那麼大的一點縫,悄悄往外看。

係統想了想,又添了個龍飛鳳舞的“哇”,連成“不知道哇!”四個字帶感歎號,一排大棉花糖正好結結實實擋住小麻袋。

小麻袋露出的一小點點縫飛快擰緊。

穆瑜一本正經地在家裡到處找雪團。

係統和小麻袋迅速結成了同盟,相當仗義的挺身打掩護,一邊順著小麻袋口,暗中往裡塞棉花糖。

小麻袋起初還堅持原則,保證一動不動不出聲,慢慢就受不住誘惑,悄悄拽了一小小撮糖絲。

然後又拽了一小小撮。

係統接到宿主不動聲色打的信號,把麻袋藏得更嚴實了一點。

……它還記得原世界線裡,“捉迷藏”是燕隼最恐懼的遊戲。

或許連“遊戲”這個詞也要打個引號。

為了不被找到,燕隼會躲進任何地方,即使是壁爐的通風管或寒風裡的冰塘。可不論怎麼躲,都避不開滲入夢中那片灰色天地的陰冷。

許母總以為這是兩個孩子在做遊戲,她憐惜在外溫潤和善、在家孤僻偏執的燕溪,會讓燕隼出去陪燕溪玩,會幫忙找燕隼藏在了哪裡。

總有些父母看不見自己的孩子,在他們眼中,彆人的孩子是孩子,自己的孩子隻是自身人格的附屬品。

……

藏在麻袋裡、屏住呼吸偷偷往外看,眼睛亮亮期待著自己被找到的小雪團,已經徹底和原世界線裡那個“燕隼”不同了。

穆瑜找了好大一圈,連抽屜都拉開來找過一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超級顯眼的小麻袋。

穆瑜彎下腰,敲敲小麻袋的袋口:“請問是誰在裡麵?”

小麻袋好乖地悶聲悶氣答:“是禮物。”

“是禮物?”穆瑜隔著麻袋揉小熊耳朵,“不是我家雪團嗎?”

小麻袋非常堅持捉迷藏的原則:“不是。”

穆瑜問:“旁邊的麻袋也是禮物嗎?”

小麻袋把一大團棉花糖珍惜地放在膝蓋上,自己一點一點揪著糖絲吃,點頭點頭。

“這麼多禮物,我想一起都帶回家。”穆瑜在旁邊席地坐下,“請問可以全部都帶走嗎?”

自稱禮物的小麻袋立刻主動扯著另一個麻袋全部滾進穆瑜懷裡。

“雪團昨天就沒回家,可能是不認識路,不小心走丟了。”

穆瑜十分擔心:“可以幫忙一起找嗎?”

小麻袋好用力地點了好大一下頭,因為太用力,差一點就不小心滑倒。

穆瑜及時抱住小麻袋,同他商量:“那麼我來數一二三。”

“一。”穆瑜溫聲慢慢數,“二。”

“三”是兩個人一起念出來的。係統果斷熟練撒禮花,從麻袋裡蹦出來的小熊抱著棉花糖撲進穆瑜懷裡,軟乎乎的小臉都因為悶得久微微泛紅,黑眼睛亮晶晶的超級興奮:“哇!”

“哇。”穆瑜笑著抱住小雪團,兩個人一起躺到地上,地暖熱乎乎的超級舒服,“這麼好的禮物?”

家裡的隔音由係統負責,鬨到多晚也不怕打擾鄰居,小雪團和他一起躺下,響響亮亮地學:“這麼好。”

穆瑜眼睛裡透出笑,點了點頭,給他豎大拇指。

穆瑜揉揉熱乎乎的小雪團,兩個人躺在地上,額頭碰額頭:“怎麼會是這麼好的禮物。”

他認真地說這句話,像是配合今晚的小遊戲,又像是對這場意料之外相遇的總結。

他走過一千個世界,一個人做飯種樹,去荒島上點過燈,到斷崖旁守過塔,在凜冬的寒夜照看星河,穆瑜從沒有過任何與孤單相關的概念。

第一次拾起“孤單”的定義,原來是在最不孤單的時候——這大概也是係統所說的,人類情緒天生便具有的雙麵性。

一如最高興的時候會伴隨恐懼,有過最不寂寞的時刻,原來才能明白何謂寂寞、何謂分離。

但冬去春歸,年年歲歲,分離也會重聚。

隻要一心想要回家,就終歸會在是家的地方相逢。

小雪團暫時還理解不了這些,烏黑的眼睛睜得圓圓,拱進最熟悉的懷裡,抱住穆瑜的肩膀:“睡覺。”

穆瑜笑著摸摸和自己外套貼貼的小腦袋:“要先刷牙,然後睡覺。”

忍不住吃了棉花糖的沉穩雪團臉上紅通通,被穆瑜抱進洗手間,放在專門給他準備的小凳子上。

他們分到的房間不大,洗手間的空間不算寬敞。

一大一小肩膀碰肩膀一起對著鏡子刷牙,一起用清水漱口,一起啪地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願“不長蛀牙超級白”。

昨晚就幾乎沒怎麼睡好,小家夥全憑意誌力和送禮物的堅定決心才熬得住,洗漱到後半程就開始打瞌睡,被穆瑜放在洗衣機上,用小毛巾擦乾淨了臉上的水。

小雪團沿著小毛巾一路軲轆軲轆滾進穆瑜懷裡。

穆瑜抱著他回到臥室,調暗燈光,把手臂借給自己撞進家門口的小禮物當枕頭,兩個人一起蓋好被子。

他沒有睡眠的習慣和需求,通常隻是開啟後台的休眠模式,然後找部電影看、或者找本書讀,或是繼續拿來白天剩下的工作在意識海裡做一做,隨意打發過夜晚的時間。

嚴格來說,任務者隻是被穿書局征召的意識,睡眠可以作為某種由所在世界帶來的習慣,卻早已經算不上必須。

但這一次,穆瑜心血來潮,想試試睡覺。

這裡不是他住過條件最好的地方,當然也不是最差的——非常普通的小區,一幢普通的居民樓,他們住在其中一個小房間,占有兩扇窗戶。

小雪團拱在他懷裡,額頭貼著他的胸口,睡得軟軟暖暖、安穩愜意。

看起來完全可以拍一支“睡覺好、睡覺妙、睡覺舒服得呱呱叫”的廣告。

穆瑜決定也試一試睡覺。

/

再長的寒冬也會過去,春天就這麼來了。

數九寒天,燕子來時新社。三九的天氣還凍得人站在冰上直打哆嗦,等到七九河開、八|九雁來,樹枝間也有了嫩葉的影子,熱熱鬨鬨迎風招展。

伯格黑德的花滑男單少年組這次不光嚇記者,直接嚇得所有人懸著心七上八下,給體育頻道和各種溫室直播間寫了不少信。

無他,這支昔日極為活躍的隊伍,這兩個月實在低調過頭了。

整整兩個月,除了必須儘快掙積分的高益民、上躥下跳誓要讓所有人記住自己叫項光遠的紅毛小公雞,剩下的人都沒怎麼參加過比賽。

低調得甚至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已經自暴自棄,徹底放棄了伯格黑德的巔峰地位——要知道,以“溫室”為少年人提供的海量賽事,按理來說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尤其是跟過去那幾年,少年組瘋狂刷成績、哪裡有比賽哪裡就一定有伯格黑德的局麵……對比那叫一個鮮明。

對此,有不少關注者和冰迷謹慎地表示了不安和期許:這樣反常的集體缺席比賽,究竟是由於隊員狀態下滑的太嚴重,還是燕教練留下的攤子太難收拾,還是新接手的教練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籍?

關注者和冰迷們完全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因為要得到答案至少就得先有質疑。

很遺憾,似乎沒有任何利益相關人士,對此表示出任何疑義。

——按理來說,伯格黑德俱樂部作為整支隊伍的注資方,應當對這種疑似消極避賽的情況做出敦促,要求餘教練儘快帶領隊員參加比賽。

不參加比賽就意味著長期無曝光,長期缺乏曝光就意味著這支隊伍沒有履行足夠的宣傳任務、沒有掙取足夠的積分。

對俱樂部來說,這就是在用白花花的銀子打水漂。

對此,伯格黑德俱樂部官方表示:他們老板真是個有眼無珠、目大不睹、識人不清的超級混賬王八蛋(一條一百塊,括號刪掉)。

啊,你是問打水漂的事。

他們老板真是個有眼無珠、目大不睹、最愛的運動就是打水漂的超級混賬王八蛋(一條五百塊,括號刪掉)。

——按理來說,整整兩個月未參賽的少年運動員有權利提出申訴,要求教練組安排合適的賽程。

運動員證明自己的唯一場合就是比賽,花滑這項運動的花期原本就短,更顯得寸金難買寸光陰。

如果說幾個月前,還有些製度有那麼一些偏向教練,讓教練有機會左右一個運動員的命運。這次激烈的風波過後,改革的新製度,就在相當程度上考慮到了運動員的感受。

對運動員來說,浪費時間,就是在浪費寶貴的運動生命。

對此,伯格黑德俱樂部花滑少年組的隊員表示::)

已經沒人敢用這種問題去找死了——上一個僥幸在俱樂部開放日潛入進去、居心叵測引導隊員舉報教練的壞記者,被迫欣賞了一群少年組隊員的基本功展示。

壞記者臉色慘白地癱坐在冰場上。

少年組隊員繞著他做規定圖形練習。

一群對著餘老師無比乖巧的少年,轉過來就笑嘻嘻眼睛冰冷,背著手彎著腰,以他為圓心繞著圈呼嘯……鋒利的刀刃畫出來的圈越來越小。

冰刀在冰麵上的最高時速可以達到五十公裡每小時——當然,那是直線加速,這樣繞圈的時候,滑得這麼快可就太危險了。

太危險了……到現在居然還不死心,還敢把主意打到餘老師身上這種事。

凜冽的風擦著少年人冰冷的注視,冰刀閃著懾人的寒光。

聽見大哥的哨聲,知道餘老師回來的三秒鐘內,一群少年隊員瞬間恢複成乖巧小狐獴,繞這場排隊隊滑大圈圈,又聽話又老實。

那個壞記者是連夜買站票辭職走的。

——按、按理來說。

沒什麼理了。

單純是有人實在找不著茬,就硬抬杠,說餘教練是用項光遠和高益民兩個小隊員刷分。

抬杠的人也的確是彆有用心——說實話,經過那場颶風過境的大清洗,其他冰雪俱樂部幸存的教練盯著閉關修煉的伯格黑德,都有種山雨欲來的脖子發緊。

雖然這支隊伍沒出來比賽,雖然伯格黑德的大部分少年隊員都在這兩個月間銷聲匿跡……可就算隻是以放出來的那兩個作參考,實力也稍微可怕得有點過頭了。

尤其這兩個殺器的年齡還不交叉。

一個在青年組大殺四方,一個在少年組靠著恐怖的體能跟大心臟欺負人。

要是再不趕緊說點陰陽怪氣的話,寄渺茫的希望於“恰好微妙的影響了剩下十七個人的一點點心態”……他們也實在沒什麼能做的了。

紅毛小公雞這邊剛拿完金牌,從冠軍領獎台上跳下來,就被記者及時帶著攝像成功捕獲。

“大家是在餘教練的帶領下合宿集訓嗎?”

記者舉著重獲毛毛套的話筒:“訓練得怎麼樣,還順利嗎?”

這次的比賽,是全俱樂部公開聯賽的第一站——如果考慮整體賽程,算是僅次於世界杯的重量級賽事。

很多人都以為,這種級彆的比賽,即使隻是開門的第一槍,餘教練也很可能會放一兩個新人出來。

可看到名單才發現,還是項光遠跟高益民……還是兩塊相當利落、相當沒有懸念、相當索然無味的金牌。

啊,好想看點刺激的比賽啊。

伯格黑德自己人打自己人也好啊。

紅毛小公雞隨手玩著那塊金牌,晃來晃去地相當不當回事:“順利,我們比完賽也回去了……太耽誤訓練了。”

兩個月過去,紅發少年身上的浮躁被徹底打磨乾淨,隻剩下淬過火的鋒芒銳利,還有囂張——他也確實有足夠的資本囂張。

至少到目前為止,青年組根本沒人奈何得了他。要不是想再多跟餘老師學一些真本事,他早就升組離開溫室去成年組了。

“其他隊員還不參加比賽嗎?”

他提到了,記者也就順勢問:“兩個月不參加比賽,會不會空窗期太久了?”

紅毛小公雞晃悠金牌:“久嗎?我們還沒玩夠。”

“不怕出問題?比賽和訓練終歸是不一樣的,餘教練這麼有自信能保持住隊員們的狀態嗎?”

記者有了經驗,問完就舉起手卡補充:“這是來自某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俱樂部資深金牌教練的提問。”

紅毛小公雞往旁邊的冰場看了一眼。

他家全是花滑運動員,圈子裡有頭有臉的教練認識大半,場邊的教練有一半都跟他爸媽認識,基本也都知道脾氣秉性。

哪怕這位“資深教練”躲躲藏藏不想透露姓名,也不難猜到是誰。

他趴在欄杆上,冰刀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點冰,懶洋洋的囂張架勢,偏頭看過去:“少出來幾個,給你們留點機會不好嗎?”

不遠處的“某俱樂部資深金牌教練”臉色瞬間難看到不行。

“留點機會”的意思,就是我拿金牌你隨意,銀牌銅牌要哪個隨便挑嗎!

項光遠這個抓周抓的都是冰刀、大花滑生出來的小花滑也就算了,高益民是怎麼回事啊!

那個小子水準是不錯,可剛出來那會兒也就是爭前三的水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怎麼越比賽越來勁,把你的金牌我的金牌串一串串成一株幸運草一個同心圓的啊!

這還是兩個!

剩下那十七個又會是什麼種類的怪物!

其他幾個教練也在暗中關注這邊的采訪,一個個愁得早生華發,每次一想到花滑男單這個項目的未來,甚至有點想讓得意門生轉去雙人滑。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