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忠心個屁!”
劉邦的唾沫星子再次噴陳平一臉,“你還不如韓信英布那倆人,人家的反心寫在腦門上,你的反意隻在你心裡,左層又層包裹著,把你的心剖出來也看不到你心裡的想法!”
“陛下實是誤解臣了!”
好歹隨劉邦一同上過戰場,陳平雖不是劉邦的對手,但身手也頗為靈活,他活動著身體,終於從被劉邦挾製住的衣服裡鑽出來,身體恢複自由,他立刻離劉邦八丈遠,一邊躲著劉邦,一邊又向劉邦進言,“陛下,臣請立皇太女,不僅是為娘娘著想,更是為您著想啊!”
他迅速組織著自己的語言,憑借著自己的寸不爛之舌向劉邦道,“陛下,娘娘正是春秋鼎盛之際,這個皇太女您縱然不立,娘娘日後也會立的。”
“到那時,娘娘可不止一紙廢立儲君的詔書啊!”
他幾乎可以預見,劉氏宗族血流成河的場景。
——若不能名正言順,那便大開殺戒,讓劉氏子孫無人能與魯元公主爭位。
他們這位皇後娘娘,可不是什麼寬厚仁和能容人的主兒。
“朕知道!”
“朕比你清楚!”
劉邦甩開被自己揪下來的陳平的外衫,抬腳狠狠踩在地上,“但這不是你請奏廢太子改立公主的理由!”
“朕還沒死呢!”
“容不得你們這般覬覦朕的萬裡江山!”
呂雉眼皮微抬。
——這話語氣說是說給陳平,倒不如說是說給她聽。
警告她呢。
他才是九州天子,不能挑戰他的帝王權威。
“來人!”
劉邦踩著陳平的衣服,直接喚親衛,“將這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曲逆侯給朕拖下去!”
“革其官職,罷其爵位,後世子孫再不得入朝為官!”
陳平瞳孔驟然收縮,撲通一聲跪在劉邦麵前,“陛下!臣冤枉!”
“臣忠心耿耿日月可鑒!您怎可這般待臣?”
“朕就要這樣待你!”
劉邦氣得夠嗆,“你給我滾出去!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衛士們按劍而入,上前便拉陳平。
陳平卻不願離開,死死保持著跪在劉邦麵前的姿勢,“陛下,您誤會臣了!”
“臣是為了您,為了大漢皇室才請立公主的啊!”
熱鬨看到這一步是,再往下看便沒什麼意思了,呂雉清了清嗓子,放下手裡的點心,“陛下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曲逆侯這般說,自然有曲逆侯的道理。”
她拍了拍手上的點心屑,從審食其手裡接過來帕子,仔細擦拭著自己的手,漫不經心與劉邦說著話,“有些東西名正言順了,才不會妄造殺孽。”
“陛下是慈父,應當懂得這個道理。”
“你給我閉嘴!”
這話明顯是火上澆油,劉邦氣得腦仁疼,一把推開跪在自己麵前的陳平,扭頭便與呂雉吵,“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沒想到你會這麼不安好心。”
“呂雉啊呂雉,你就不能讓我消停兩日嗎?!”
當初他完全不曾料到魯元竟能收複南越諸國。
英布打的是南越,魯元收的周圍諸國,消息傳過來的時候,他驚喜之後一拍大腿。
——遭了,他又被呂雉算計了。
他許呂雉廢太子是因為他覺得魯元根本不會打仗,對於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他當然什麼承諾都能許,可當魯元做到了,他便傻眼了,女子為儲君這個先河不能開,哪怕開,也不能從他這一代開。
古往今來奪嫡之慘烈他難道不知?
若是女子也能為儲君,那便意味著他後世子孫不僅要與兄弟爭,更要與自己的姐妹姑母爭,甚至自己的母親爭,如此一來,大漢王朝便會耗於內鬥,再無向外擴張的雄心壯誌。
他不反對魯元為儲君。
但這個儲君,要等他死了之後才能當。
有能力之人彆人不給,自己也能奪過來。
但無能力之人天生便有繼承權,那才是真正的為禍江山社稷!
“我再過幾日就要出兵匈奴了,我一把年齡去打仗是為了誰?”
“還不是為了你,為了孩子!”
“你倒好,一天不氣我,你就閒不住。”
“真把我氣死了,誰替你打匈奴?!”
“陛下在強詞奪理的事情上一向天賦異稟。”
呂雉靠在引枕,左手撐著臉,連吵架都不想與劉邦認真吵,“當初是陛下親口承諾,隻要魯元能蕩平南越,便廢太子,若魯元能橫掃匈奴,便立為皇太女。”
“陛下之語尤言在耳,可如今魯元打下了南越,陛下反倒不認了。”
呂雉嗤笑,“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至於陛下打匈奴,是,陛下一把年齡仍要遠征,的確為國為民勞心勞力。”
“可這並不是為我和我的孩子,而是澤福後代子孫。”
“他日無論誰登基為帝,都會感恩陛下征討匈奴之情,又怎能狹義說是為了我和我的孩子?”
“......”
劉邦被噎得一窒。
——這人簡直是上天派來克他的!
“陛下,詔書我已提前寫好。”
呂雉抽出早就準備好的詔書,著審食其遞給劉邦,“廢了太子,我才能安心替你坐鎮後方。”
“若不然,長安城中有彭越,英布不日便也將回來,這群人個個能征善戰,在軍中頗有威望。”
呂雉笑眯眯,不像是威脅,倒像是與劉邦論起夫妻情深,“一個彈壓不住,陛下的心血便會付之東流。”
“我與陛下是多年夫妻,怎舍得見陛下淪落到那種地步?”
“所以陛下還是讓我心安一些為好。”
“這個好說,我不去打匈奴了!”
劉邦脾氣上來,咬死不鬆口,“匈奴誰愛打誰打,我不管了!”
“如此,便叫英布去吧。”
呂雉好不意外劉邦破罐子破摔,“隻是他剛平南越,功勞極高,若再滅匈奴,豈不是下一個淮陰侯?”
“我已殺一個淮陰侯,若再殺第一個,隻怕軍心不穩民心生怨啊。”
劉邦:“......”
“當然,陛下也可說匈奴不急於一時,大可留給子孫後代來解決。”
呂雉封死劉邦的後路,“隻是再過個十年八年,英布仍是當打之年,而那時的天子,若是我還好,若是年幼者,如何壓得住功高蓋主的英布?”
劉邦氣結,“你不必威脅我!”
“大不了我死之前把這群人全部帶走!”
陳平:“......”
——這群人包括他嗎?!
“陛下息怒!”
陳平不沉默了,拱手便拜劉邦,“陛下為九州天子,當為天下百姓著想。”
“冒頓單於乃一代雄主,假以時日,他必能一統北方諸國,建立一個不弱於大漢王朝的國度。”
“可北方苦寒,如何能比中原之地的富庶?他又狼子野心,早就覬覦中原之地,必會揮師南下,掠奪我大漢江山。”
“陛下此時不除他,便是養虎為患,遺禍無窮。”
陳平苦口婆心,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給劉邦看。
“你也閉嘴!”
劉邦回頭罵陳平,“朕與冒頓修秦晉之好,他不可能大舉入侵我大漢疆土!”
【說起能征善戰之將,便不得不提一嘴由大漢王朝開啟的和親政策。】
天音一出,劉邦陡然緊張。
——怎麼,這個政策難道不行?
【作為一個馬背上得江山的草莽皇帝,劉邦的打仗能力絕對沒得說,所以當匈奴屢次騷擾邊境時,這位皇帝坐不住了,項羽韓信已死,我就是天下無敵,還會怕你一個小小的匈奴?】
【於是劉邦非常自信地出征了。】
【然後結果都知道,白登之圍,和親政策。】
劉邦:“......”
這種丟人的事情就不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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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越撫掌大笑,“對!就講這個!”
“我可太愛聽了!”
·
韓信輕嗤,“哼,我怎會輕易為人所殺?”
——不僅沒死,還活得好好的。
甚至未來還能惡心一把劉邦,讓劉邦死不瞑目,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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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這是陛下沒帶我。”
南越已平,略留些副將駐守,英布主力與魯元和兵一處,此時正在往長安趕,聽到天幕的話,便忍不住埋汰劉邦知人不善用,“要是帶上了我,我能讓陛下有白登之圍?”
“開玩笑,我能給匈奴一個白登之圍!”
【但和親真的有用嗎?】
【事實證明,不僅沒用,還會讓匈奴更加蹬鼻子上臉——】
劉邦支起耳朵。
——還能比白登之圍更蹬鼻子上臉?
他不信。
呂雉眉頭微動,絲毫不意外。
匈奴狼子野心,其心必異,做出什麼得寸進尺的事都不會讓她有絲毫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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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越摩拳擦掌,“又一個白登之圍?”
“陛下到底是老了啊,竟然在同一個敵人手裡栽了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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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布大喜過望。
——說!快說!
這種事情一出來,劉邦下次打匈奴肯定帶他!
·
韓信興致缺缺。
他不是針對劉邦,也不是針對匈奴,他針對同時代所有戰將,甚至未來的無數戰將——
弱者互毆,毫無意趣兒。
【公元前一百九十五年,劉邦駕崩,呂後臨朝,冒頓盼得花兒都謝了,盼得就是這一天啊!】
【劉邦已死,善戰悍將已絕,你們這個孱弱的大漢王朝還不是要任我拿捏!】
【於是自信心滿滿的冒頓單於給呂後寫了一封求愛信,言辭懇切,目的明確——】
【我是一個寂寞的君主,生於沼澤,環境惡劣,但你家不一樣,中原繁華之地,誰能不喜歡?】
【現在你死了丈夫,我也死了閼氏,你不快樂,我也不快樂,要不,咱倆湊合快樂一下?②】
“!!!”
劉邦勃然大怒,拍地而起,“給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