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安樂公主 手段雖殘忍,但卻最有效果。……(1 / 2)

第九十四章

“安史之亂?”

“天子九遷國都六陷?!”

“中原門戶大開?”

“成為外族的砧板魚肉?!”

這些事情對於身處盛唐的九州百姓來講無疑是晴天霹靂。

他們生於太宗時代,養於高宗時代,他們眼見四夷賓服,耳聽八方來賀,盛世太平的高樓在他們的時代拔地而起,大唐軍威響徹萬裡。

他們想象不到海晏河清的世界突然爆發安史之亂,想象不到未來的他們將會天子九遷國都六陷,更想象不到中原門戶大開,未來的他們即將淪為外族人的砧板魚肉。

——那是一個他們完全無法想象的世界。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大唐名臣如雲,悍將如林,怎會落到那種地步!”

然而這句話剛開口,他們突然發現好像有什麼不對——

沒有大唐,隻有武周。

他們的大唐早亡了。

亡在女人不能當皇帝的製度上。

亡在武皇不甘心做幕後的女人。

於是武皇改國號為武周,自此做了九州萬裡的主人,將那些女人不能做皇帝的舊製度狠狠踩在腳下。

而接憧而來的,是酷吏上台,是各地叛亂不斷,是武皇不得不停止版圖的擴張,把重心放在內鬥之上,然後便是曆史為之改寫,李唐宗室乃至文臣武將迎來人生至暗時刻。

所以後麵的安史之亂也好,國都淪陷也罷,都是一種必然。

——當掌權者耗於內鬥,便是外族趁虛而入的時候,如果後續的執政者沒有橫掃九州的戰功或者戰將,那麼後麵發生的一切災難都再正常不過。

所以宗室與朝臣與武皇耗於內鬥並不能改變武皇登基為帝的事實,而是讓外族漁翁得利。

天幕之下,文臣武將陷入沉思。

——如果他們的抗爭隻會便宜外族人,那麼他們的抗爭還有什麼意義?

完全沒有意義。

而所謂的傳承百年的宗族製,其實也不過是吃女人來補貼男人的製度。

女人難道真的很笨?

真的沒有能力存活在這個世上嗎?

不,沒有男人,她們也可以活得很好。

是現在的製度讓她們不得不依附於男人,不得不仰仗男人生存。

如果女人享有與男人一樣的權力,一樣的繼承權,一樣的從政權,那麼世界將會完全不同。

武皇不必改朝換代便能名正言順登基為帝,宗室朝臣不會因為她是女人而群起攻擊她,她不必終日耗於內鬥,而是把心思放在開疆擴土上,假以時日,她甚至可以如沙俄的葉卡捷琳娜大帝一樣,豪氣萬丈喊出那句話——

如果我能活到兩百歲,整個世界都會匍匐在我的腳下。

·

“葉卡捷琳娜大帝。”

安樂鳳目輕眯,看著天幕之上的異國大帝,“沙俄可以出這樣的大帝,李唐與武周也可以。”

“這是自然。”

武崇訓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安樂轉身回頭,楊慎交與武崇訓相互見禮,生於權臣世家的將軍顯然極有眼色,見武崇訓過來,便拱手退了下去,諾大偏殿隻剩下她與武崇訓,武崇訓笑著向她走過來,聲音如舊日和煦,“裹兒,以前不可以,但不代表以後不可以。”

“九州萬裡能出一個祖母,便能再出一個你。”

“我相信,終有一日,你會如葉卡捷琳娜大帝一樣,讓世界匍匐在你腳下。”

“而我會在你身後,看你加冕為皇。”

·

“沙俄能出女帝,我們為什麼不可以?”

李顯仍未從愛子慘死的悲痛中回過神,但聽天幕講起沙俄與中原之地的差彆,他後知後覺想起天幕方才的話——他的香兒與裹兒將會死在未來的兵變之中。

因為中原之地是宗族製。

因為宗族製天然把女人排斥在外。

所以他一旦崩逝,香兒與裹兒便被李氏宗族清算。

不,他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幾乎沒有猶豫,他拉著韋香兒的手,“香兒,現在不是恨阿娘的時候。”

“趁阿娘對朝堂的掌控力仍在,我們去求阿娘!”

“阿娘為武周的開國皇帝,她肯定不想讓她的江山一世而亡。”

“既然改革推科舉,不如索性改革到底!讓女子也能有繼承權與參政權!”

“你與裹兒的繼位合法性來源於她,隻要你倆能成功登基,她的武周天下便能傳承下去!”

·

“婉兒以為,我的武周如何能千秋鼎盛,而不是一世而斬?”

武皇抬眼看天幕,不動聲色問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秀眉微動,“唯有女子為繼承人,您的江山才能傳下去。”

“李唐江山容不得女人為繼承人,平陽昭公主戰功赫赫,也不過落個罷黜兵權後英年早逝的下場。”

“可您的武周不一樣。”

“您的武周有女人執政,有女人可以作為繼承人鼎立於世。”

“這些女性繼承人位尊九五的合法性來源於您,所以她們哪怕為了自己,也會維護您的統治,而不是在您百年之後便複辟李唐。”

·

“裹兒,你我同是女子,更能知曉身為女子的不易。”

義安郡主扶著侍女的手匆匆趕到,周圍皆是自己人,她便開門見山,“憑什麼男人能三妻四妾,而女子隻能寬容大度容忍男人的沾花惹草?”

“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

“我與仙蕙她們不同,與你並非一母同胞,沒什麼情分可講,也不必講情分。”

義安郡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我幫你不為其他,隻為我自己。”

“假以時日你拿到那個位置,我便享親王待遇。”

“男人能三妻四妾,我也要麵首成群。”

“男人能建功立業,我便要朝前聽政。”

“總之男人有的東西,我都要有。”

安樂揚眉一笑,目光在義安身上打轉,“阿姐果然是爽快人。”

“阿姐大可放心,我從不虧待自己人。”

“裹兒也可放心,我並非空手而來。”

義安拍手,身後小侍女雙手捧上一卷賬目。

安樂眼皮微抬,視線掃了一眼侍女手裡捧著的東西。

看樣子是個賬本,但又與普通賬本不大一樣,記載的不止有賬目,似乎還有一些其他東西。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那位好夫君喜歡吃花酒,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若他的妻子是個賢良大度的,或許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義安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可我偏偏不是。”

“我讓人記下他每次吃花酒的時間與地點,同行的有哪些人,隔壁又是哪些人。”

“這一記錄,倒讓我發現很多東西,咱們四叔家的好三郎,原來也喜歡吃花酒。”

安樂眼皮狠狠一跳。

——果然是他。

“旁人吃花酒隻為吃花酒,三郎不同,人家吃花酒,是為了吃花酒的人。”

義安從小侍女手裡抽走賬本,放在安樂手裡,聲音微涼,“我的好妹妹,你若想爭那個位置,不單要防備重福重俊與重茂,四叔家的三郎也是你的勁敵。”

【可惜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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