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錫紙荷葉窯雞 “另一種進食。”(世界……(1 / 2)

咕咚。

咕咚。

不遠處響起幾道躁動的吞咽聲, 響到躺在床上的容姝都能輕鬆聽見。

某匹站在黑暗裡的惡狼渾身都快燒了起來。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吞噬著那條毛毯,任何細微的起伏都能讓他的呼吸更加粗重,恨不得立馬撲上去, 扯掉那條礙事的獸皮毯,取代容姝的手指。

但她的命令還在耳邊回蕩,蒼閬的雙腳隻能像兩根柱子一樣,牢牢地杵在原地, 不敢輕易動彈。

“什麼問題?”

容姝看他乖乖聽話,動作沒停, 輕聲問:“山裡為什麼有狼人?狼族手劄是什麼?狼洞又是什麼?”

蒼閬吞了吞口水。

哪怕眼下是人的模樣,也改變不了狼的習性, 見到想要占為己有的“獵物”, 就控製不住獠牙邊的涎水。

“狼族世世代代在這片山嶺裡生存,村落被雲霧遮掩,人類無法輕易找到。”

“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類誤入深山, 找不到出路, 活活地餓死。”

“至於狼族手劄和狼洞......”蒼閬一點兒也沒想隱藏,原原本本地講述出來,“百年前, 有狼吃過在山裡迷路的人類,偏愛他們的鮮嫩滋味。但狼村規矩繁多,不能輕易下山吃人, 不能隨意吃進山人, 於是當時的頭狼威逼人類偽造出藏寶手劄,讓他們帶出山。”

“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類被手劄吸引, 批次進山尋寶。等他們拿到狼洞裡的珠寶,就違背了狼村的規矩,所有狼就能對他們大開殺戒。”

“大多數時候,頭狼還會放走一人,清除他的記憶,將手劄放到他的身上,由他再次帶回人類世界。”

狼人的力量對於普通人類來說,幾乎是碾壓性的。於是狼人族誕生之初,便定下諸多村規。

然而百年前狼村生出一頭喜食人類,又殘暴聰明的頭狼,它利用手劄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類進山。

隻要人類有貪欲,拿到了狼洞的珠寶,就會成為眾狼的盤中餐。

容姝聽完蒼閬的闡述,心頭大震,連動作都停了下來。

“那、那些珠寶根本不是丁樂瑤外祖父躲避戰亂藏在山裡的嗎?”

“不是,是之前的頭狼下山偷的。”

容姝茫然了好久。

她一直以為這群狼人隻是能變成人,但思維習慣還保持著野獸的特性,誰料一匹狼比人類還狡猾奸詐。

氣氛沉默時,蒼閬本能地往前走了兩步。

空氣裡的異香還縈繞在鼻翼間,他有些貪婪地聳動鼻子去嗅聞,渾身的肌肉都緊繃到一定的程度。

好香。

為什麼不動了?

“那匹頭狼還活著嗎?”

蒼閬又悄無聲息地走了兩步:“死了,八十年前就死了。”

容姝鬆了口氣,不論是人還是狼,太過聰明,肯定會讓身邊人害怕。

幸好它已經死了。

“我們也拿了洞裡的珠寶,你為什麼會放過我們?還把我們送到山下的醫院?”

這是容姝最想不通的一點,狼群明顯想要大開葷戒,最後為什麼變成三人都成功被送下山、撿回了一條命?

“你受傷了,隻有人類才能治療。”

蒼閬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野獸,他也曾跑到安嶺的邊緣,聽了幾耳朵人類世界的規則。

“但你不見了,我再也沒有聞到過你的氣味。”

惡狼的知識有限,以為送到山下就能讓容姝好起來,到時他再將她叼回自己的窩裡。

萬萬沒想到縣鎮的醫院當晚就將受傷的三人轉到了市醫院,隔著五十公裡的距離,再靈敏的嗅覺都聞不到“母狼”的味道。

“那你怎麼從其他狼的嘴裡救下了徐玉龍和丁樂瑤?”

“打了一架。”

蒼閬含糊過去,企圖再往前走兩步,直到膝蓋碰到床沿。

容姝也執著起來,非要問個究竟:“怎麼打的?”

就......跳上懸崖,凶性大發地撞飛了幾頭狼,將那對男女從它們的嘴裡硬生生地搶了過來。

百年前的頭狼死後,狼人族再也沒選出新的頭狼,直到那晚,蒼閬憑一己之力,鎮壓了數十頭公狼。狼群這才發現,這匹從出生到成年的“聾傻公狼”,擁有著整個族群最強大的力量。

見他不回答自己,容姝咬著唇,手再次動起來。

她早就察覺到這頭惡狼的悄然靠近,隻是念在他沒有爬上床,才故作不知。

容姝想把所有的疑惑弄清,本就是與一頭怪物生了羈絆,若是還存在誤會,那她乾脆收拾收拾東西,就此離開大山,再也不回來了。

咕咚。

蒼閬的吞咽聲更大了,他直勾勾地盯著那條獸皮毯,看到上下都在輕輕地起伏。曾經那些被他享用過的地方,如今卻將他拒之門外,不允許他觸碰分毫。

他控製不住地伸出手。

啪。

容姝精準地打掉他的鹹狼手。

“不許碰我!”

“誰讓你不回答我的問題。”

明明是遷怒的一句話,惡狼的眼睛卻瞬間亮了起來。

“回答了,就可以碰嗎?”

容姝垂下眼,藏住眼底的羞臊,聲若蚊蚋:“看、看你表現。”

她沒有給出確定的答複,蒼閬卻把這話當成同意。

“我跟它們都打了一架,打贏了,它們讓我當頭狼,我就讓它們毀掉那本手劄,以後都不許吃人肉。”

容姝一愣,她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為什麼......”

明明那群狼才是他的同類,為了要吃力不討好,既救了她,還救了另外兩個人?

她的疑惑沒有說出口,卻被蒼閬精準地捕捉到。

或許是開了情/愛的竅,他按照本心說出來的話,卻帶著濃烈的情意。

“不能吃了他們。”

惡狼站在床邊,站在黑暗裡,最亮最真誠的是那雙野獸一般的眼睛,其次是藏在胸腔裡的那顆心臟。

“你害怕我。”

“如果吃了他們,你會更怕我。”

帶這群人類去狼峰前,他隻想著冷眼旁觀。若他們犯了禁忌,被吃掉實屬活該。

他隻需要將容姝叼回自己的窩裡,日日夜夜纏著她做些舒服的事情。

可她那晚看向他的目光,與看其他狼沒有任何區彆,再無那一絲讓狼高興快活的情意後,他才感覺到心慌。

蒼閬第一次生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