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2 / 2)

總有老師要請家長 璟梧 10045 字 4個月前

腦子裡很亂,塞了太多東西,以至於現在毫無睡意。

想起兩個人初遇那晚,破碎的畫麵如流光浮影,那時她隻覺得祁言很特彆,給她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與酒吧裡那麼多來搭訕的人不同,可具體是如何,也理不清。

也許那時開始,祁言就在她心裡留下了種子,而之後接連不斷的巧遇,無數次的交集,都不過是露水肥土,一點點將那顆種子養大。

又是什麼時候生根發芽的呢?

是女兒生病那次,她被祁言撞破尷尬與狼狽,那人自願幫她們母女。或者是醉酒那次,她在路邊吐得天昏地暗,被祁言帶回了家,不像往常那般自己一人去酒店。還有可能,是無數個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瞬間。

唯一記得清楚的,是雨林裡直麵生死之時,那人給予的安心。

從那時起,祁言就掛在了她心頭。

她也開始緊張,在意,無法抗拒,蠢蠢欲動。隻是好像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扯住,不能再繼續往前。

……

夜愈深,陸知喬漸漸有了睡意,眼皮耷下來。

昏昏欲睡之際,旁邊規矩側躺的人倏地躁動起來,四肢在被褥裡挪騰來挪騰去,灌進一陣瑟瑟涼風。陸知喬一哆嗦,微皺起眉,迷迷糊糊聽見一聲囈語,她腦子沉甸甸的,沒在意。

過了會兒,囈語連續不斷,轉為抽泣。

陸知喬頓時沒了瞌睡,翻身坐起來,拍了兩下巴掌,床頭蛋殼燈應聲而亮,幽幽的暖黃色燈光溫馨柔和,映照著小片範圍,也照清了旁邊人的模樣。

祁言依舊蜷著身子,隻是臉上布滿淚痕,微微反光,淩亂的發絲沾了淚液黏著臉頰,表情驚恐又痛苦。

做噩夢了。

陸知喬心一悸,慌忙俯身抱住她,手輕拍著她的臉,小聲喚道:“祁言,醒醒……”

許是香味和溫度讓人安心,祁言緊閉著眼往陸知喬身邊靠,口中仍囈語不斷,卻一句都聽不清,聲聲淒涼。陸知喬箍住這人細瘦的腰,拂開她臉上淩亂的頭發,指尖沾到微|濕,怔了怔,繼續小聲喊她。

祁言悶哼了聲,倏地抽搐了一下,緩緩掀起眼皮,視線裡出現一絲光亮,隱約看到陸知喬的臉……

她嘟囔一聲“喬喬”,下意識抱緊陸知喬,而後又閉上眼睛。

這回沒了動靜。

臂|彎暖和,冗|長的呼吸緩緩撲在陸知喬麵前,她調整了下,收緊胳膊,頭稍側,鼻尖挨著祁言臉上,嗅到一絲洗發水香味,清淡醉人。

兩人就這麼靠著,一個半醒,一個睡著,空|氣間的(和諧)漸漸升高,陸知喬覺得有些熱了,卻不想鬆開祁言,反反複複糾結,最終還是打消了推開的念頭。她也規矩,沒亂動,隻是腦子裡想起了些七七八八的,很是(和諧)。

偏偏再度沉睡的祁言很不安生,挪騰了兩下,往另一頭滑,夢裡還嘬吧(和諧),像是夢見什麼好吃的,不偏不倚地(和諧)到陸知喬(和諧)上。

簡直要命。

偏又推不開,她費勁退一點距離,這人就無意識靠上來,直到她退無可退,要掉下床了,又被這人牢牢箍住。

睡衣那麼薄,那裡經得起嘬,一下子就沾得到處是祁言的口|水,潮|熱不已。

困意來了,陸知喬趁人停歇,慌忙醞釀睡意,好不容易快要睡著,又被祁言嘬醒,渾身一機靈,氣得她想狠狠拍這人腦袋。可終究是下不去手的。

無法,隻能忍著。

就這樣,陸知喬硬是熬到淩晨才睡著,也隻眯了一會兒,被弄醒,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

清晨,一夜好眠的祁言悠悠醒來,躺在床上思索了兩秒這是哪裡,起來穿拖鞋,耷著睡眼出去。

次臥門關著,廚房裡有動靜,祁言瞄了眼牆上的掛鐘,剛過七點,便去刷牙洗臉,收拾完,她徑直朝廚房去,看到陸知喬穿著圍裙站在灶台前煮東西,撲過去從後麵抱住了她。

陸知喬嚇得手一抖,緩過神來,剛想狠狠打掉這人的手,驀地想起昨晚,心軟下來,聲音不由自主地溫柔:“醒了?”

祁言用鼻音嗯了聲,臉貼她耳朵。

“早餐馬上好,去刷牙。”

“收拾過了。”

“……”

“我想親你一下。”祁言半眯著眼,舒服地蹭蹭她耳尖。

昨晚沒睡好,陸知喬這會兒頭有點沉,還是強打著精神起來做飯,想到這人是罪魁禍首,又沒了好臉,嗔道:“彆鬨,去外麵等著。”

“喬喬~”祁言嬉笑,“我昨天是不是惹你生氣了?”說著又自言自語回答:“沒有啊,我記得我躺下就睡著了,我睡覺很老實的,最多換兩個姿|勢。”

語氣可憐巴巴的。

陸知喬怔愣,側頭忘了她一眼,倏爾歎氣。

不記得做了噩夢也好,能早些走出心理上的陰影,隻要祁言好好的,她吃些虧又如何,想著,嗓音恢複了溫柔:“昨晚睡得怎麼樣?”

“很舒服。”祁言偷偷親她頭發,“我夢見我在吃一塊巨型棉花糖,真的很大,而且又甜又軟,要一邊爬一邊吃……”

陸知喬手臂一僵,臉有些熱,嘴角扯起勉強的笑容,敷衍著應和了兩聲。

沒關係。

她也把自己當成棉花糖就好了。

“等會兒吃完早飯,我送妞妞去學校,然後到公司交個報告,你不想回家的話就在這裡等我也行。”

“我也得去趟學校。”祁言認真道,斂了玩笑神色,表情有些沉重。

抱著陸知喬睡了一覺,心緒確實比昨天好多了,隻要不再看事故現場,以她的心理素質很快就能走出來。但事情並沒完,人死了,該追究誰的責任,該誰賠償,學校會如何處理,這些都沒底。

學生跳樓這事,國內發生過大大小小無數起,最後的結果往往都是被學校壓下去,不了了之。

她不希望附中也這樣。

“你現在應該休息。”陸知喬以為她還想堅持上課,不滿地擰起眉。

祁言搖頭:“是領導要找我談話。”

“……”

空氣倏地安靜,鍋裡香濃的玉米粥發出咕嚕聲。

陸知喬伸手關掉火,輕輕覆住鎖在自己身前的手,輕聲道:“我陪你去。”

“不用。”

祁言頓了頓,想說她是家長的身份,不合適,誰料陸知喬把勺子往鍋裡一丟,發出“叮”聲,語調有些急:“你們領導腦子進水了嗎?親眼目睹那種事,不讓人好好休息調整,還要談話,生怕你記得不夠清楚,印象不夠深刻麼?”

聲音越來越大,隱含著怒意。

祁言一怔,歪了歪腦袋,見她臉色難看,沉鬱的眸子裡怒氣湧動,夾雜著擔憂,心猛然被什麼戳了一下,直戳進深處最軟的地方。

“你……很在意我?”

半晌,沒有回應。

陸知喬輕吸了一口氣,撇開臉,掙紮著脫離祁言的桎梏,轉身拿來三個碗,一邊盛粥一邊說:“去叫妞妞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