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一轉身，就看到妞妞站在客廳怔怔地望著她們，神情有些古怪。她一愣，心底湧起微妙的感覺，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沒等她反應過來，小姑娘飛快地藏起手裡零食，溜回了房間。
“......”
.
回家泡了個澡，祁言頓覺神清氣爽，敷了會兒麵膜，抱著相機和電腦坐到沙發上，準備修片。
前段時間一直下雨，到處潮濕坑窪，沒什麼合適的外景能拍，她迫不得已，隻能拍拍小件藝術品。如果心思夠巧妙，一個茶杯，一隻碗，都能拍成彆樣的風景。
祁言把相機裡的照片導入電腦，存進一個新建文件夾內，慣例打開自己的約片專用郵箱看了看。猜想肯定又收到許多垃圾郵件，或者是大把她看不上眼的合作邀約，遂一進去就尋刪除鍵。
刪掉眾多垃圾郵件，留下大大小小的邀約函，逐個瀏覽。
小破地方攝影展？不去。
想買她獲過獎的作品？沒門。
十八線藝人拍寫真？滾蛋。
倒是有個正當紅的小花旦的工作室發來邀約表示希望合作，祁言認真考慮了一下，從商業約拍的角度來看各方麵條件都合適，但——
這小花旦的臉沒長在她審美點上。
沒喬喬一半漂亮。
不拍。
祁言麵無表情地刪除郵件，繼續往下拉滾動條，拉得手都酸了，有些不耐煩，待到剩下最後一封，她停住，點了進去。
SIENA MODEL.
嗯？
這是一家模特經紀公司，總部位於法國巴黎，在全球各大城市都有分司，主要為多個品牌時尚雜誌提供模特，發展迅猛，於今年開始挖掘中國市場，現在正尋求長期合作的禦用攝影師。
希望她能考慮。
然後麵談。
發件時間是一周前。
祁言隻當是皮包野雞公司，在國外鳥不拉屎的山溝溝裡注冊了個名字，跑回國內騙無知少男少女。她嗤笑一聲，正要刪除，摁著滾動條的手滑了一下，不經意看到底部的照片。
江城分公司的內景，以及旗下簽約的中國籍模特的照片。
裝修設計和模特長相，都不偏不倚地踩在她審美點上。
祁言猶豫了。
雖然她把攝影當□□好，但卻是正兒八經科班出身，從十幾歲開始玩，到二十出頭已經小有名氣。這麼多年斷斷續續玩兒似的，從來沒想過要以此為業，但如今，心裡似乎隱約有了念頭。
對教育失去了熱情，初心不複，也不想回去打理家業，總該做些什麼。
況且，模特，時尚......
近幾年她鮮少接觸這個圈子，可曾經卻是非常熟悉，猛然間，腦海中閃過那張臉，繼而湧起許多往事。
祁言拂了拂頭發，拉開茶幾抽屜摸出煙和打火機，點燃，擰著眉抽起來。
煙霧玫瑰香。
她如霧的眸子裡閃動著晦暗不明的情緒。
抽完煙，祁言給SIENA MODEL回了一封郵件，簡簡單單兩個字：時間。再加一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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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祁言收到了回複。
對方時間充裕，也似乎很急，就約定在今天下午。節前的周日，初一初二不補課，祁言仍休息，但陸知喬要上班，中午她做好飯陪妞妞吃了，小睡一會兒，驅車前往SIENA MODEL。
公司在市區，不遠處就是商業街，很大，與圖片相差無異。一樓大廳貼滿了模特們的照片，雖密集卻不顯得擁擠，空間布局十分講究。
祁言穿了件短款黃黑格紋薄外套，隨意搭了條淺色牛仔褲，一雙普普通通的平底鞋，拿個電腦包，一副度假的樣子大步踏入前廳。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前台小妹笑容親切。
祁言表情淡淡，沒說話，低頭點了幾下手機屏幕，拿起來給她看。
“好的，請稍等。”
小妹打了個電話，嘴裡喊的稱謂是“馮助理”，不多會兒，一個穿短裙的年輕女人從側麵電梯通道走過來，朝祁言笑了笑。
“您就是‘銀河’小姐嗎？”
祁言輕嗯了聲，淡笑。
銀河是她拍片用的藝名，源於一次長曝光拍攝流星的經曆。目前還沒人知道她真名。
“我是老板的助理，我姓馮。老板已經等您很久了，請隨我來吧。”女人的笑容十分職業化，說完轉身在前引路。
兩人同乘電梯，上到十二樓。
整層樓就一間辦公室，瓷白的牆麵上沒有掛任何銘牌，隻有一個類似蛇的符號。祁言看到那符號愣了一下，感覺有些熟悉，沒等她仔細回想，馮助理已經通報完畢，請她進去。
祁言禮貌淡笑，握住扶柄輕輕推門而入......
入眼是占了整麵牆的巨大落地窗，金黃色的陽光直直投射進來，刺目明亮，杏色簾子被風吹得飄動。一道過分高挑的背影站在窗前，秀拔挺立，微卷的及肩黑發在風中輕微蕩漾。
七公分的高跟鞋。
至少有一米八。
那瞬間，熟悉感撲麵而來，帶著一股冷冽的威壓。
祁言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那個人的樣子，卻仍是在看到的這一刻辨認出來。就像那天在電視機前，鏡頭隻是一晃，她便被惹去了注意。
是她嗎？
祁言捏緊了手指，屏住呼吸。
那人微微側頭，隨後，緩慢地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