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1 / 2)

大船半夜裡停靠在了荊州碼頭前。

跟上一次尋找靜王時遮遮掩掩不同,這一次比之前比起來可大張旗鼓多了。碼頭上一個閒雜人也沒有,荊州的趙刺史親自帶人在碼頭上候著,看他鬢發上已經沾了不少秋夜裡的露水,也不知等候了多久。

出了蕭青被搶那件事後,這些日子以來花宜姝雖然沒見李瑜表麵上說什麼,也沒聽見他心裡想過關於這件事的下文,但是她注意船上的守衛比之前多了兩倍,這艘船上原本隻有一百多人,現在放眼望去,少說有三百人。

成日裡東遊西逛的安墨還跟她吐槽過,說這些人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忽然有一天早上就出現了。而且每個人都非常嚴肅,害她有一天跑步的時候差點被抓起來。畢竟那些新來的侍衛是不認識安墨的,見安墨不似尋常侍女那樣規矩本分,肯定要生疑。

安墨覺得船上人多了,地方就小了,她每天晨起跑步鍛煉身體都不自在了。

花宜姝對此卻樂見其成,巴不得這樣的人再多些才好。那天鬼樓殺手來搶人時的陣仗花宜姝一直忘不了,這種寫書人筆下第一男主親自訓練出來的殺手,不是“南平王”那個賊寇帶出來的嘍囉能相比的,帶給花宜姝的震撼也格外大。從前她對習武之人的認知就是大老板那樣的,如今才知在那些殺手眼裡,大老板算是個屁,若是真槍實刀地乾一場,大老板能不能在他們手底下走下兩個回合都夠懸。

她心裡算盤打得啪啪響,一個大老板能打她十個花宜姝,當初如果沒有安墨幫忙,如果沒有下藥成功,她壓根弄不了大老板。

一個鬼樓殺手能打三個大老板,約等於能打三十個花宜姝。

而一名李瑜的侍衛能打兩個殺手,也就是說一個侍衛能打六十個花宜姝。

這通加加減減的,若隻是按武力強弱來排,那她花宜姝就是最最下等卑微的螻蟻,然而實際上,她嫁給李瑜後,分享到了李瑜一部分的權勢,如今在這船上,少說有一百個侍衛是專為保護她花宜姝的。而日後,等她越爬越高,等她登上了後位,聽從她調遣之人不知又要多幾倍。

讓那些比你強過十倍百倍的人甘心俯首帖耳做牛做馬,這才是權勢最大的魅力。

花宜姝這樣想著,忽然打了個噴嚏。

今日是九月十六,離霜降還有兩日,夜裡卻已經很涼了,花宜姝不久前想李瑜想得心煩意亂燥熱難當,就貪涼穿少了衣裳,誰知道出了艙房被夜風一吹,就覺得渾身上下冷得打哆嗦。

紫雲忙給她裹上披風,花宜姝看見走在前邊的李瑜回頭看過來,他似乎猶豫了一會兒,袖子下的手抬起一些又放了下去。

花宜姝對此並不意外。

這小處子在外人跟前總有許多顧忌,不似兩人獨處時自在。有外人在的時候他甚至不敢多看她幾眼,哪怕是她屋子裡的侍女也不行,也不知在矯情個什麼勁兒,而現在當著幾百個人的眼睛,他就更不敢有任何出格的舉動了。

可是牽著女人的手就是出格麼?如果是,那她就偏要讓他出格!

李瑜也就在原地猶豫了一小會兒,手心忽然擠進來另一隻微涼纖細的手。他驚得立刻抬眼看了周圍,見那些人沒有一個往這裡多看一眼的,才放下心往自己身側看。

正對上花宜姝打噴嚏弄得紅紅的眼睛和鼻頭。

【她不會著涼惹上風寒了吧?】

心裡這樣擔心,李瑜眉頭微微蹙著,猶豫了一會兒,也就沒有放開花宜姝,大著膽子在眾目睽睽下牽著人走出去。

【這條路好長,會不會有人偷偷抬起眼來看朕?】

【這眾目睽睽的,他們會不會覺得朕很好色荒淫?】

【不該吧,朕都沒有天天去花宜姝那裡。】

在李瑜的忐忑煎熬裡,花宜姝越發用力的抓緊了李瑜熱烘烘的手,隻覺得手裡像抱了個湯婆子,啥也不多說了,就是兩個字,舒服!

“拜見陛……大人!”

趙刺史那聲“陛下”喊了一半又趕忙縮回去,跟著他等候良久的侍從們都覺驚訝,不是說來迎的是一位姓宋的高官,怎麼變成了畢大人?隻不過侍從們驚訝歸驚訝,見自家刺史大人都如此恭敬,越發不敢有一絲一毫失了禮數,一個個低垂順眼地站在後邊。

花宜姝的目光也就跟著轉到了荊州刺史的臉上,一看見荊州刺史那張臉,她心裡就喲嗬一聲,這濃眉大眼麵白無須的,生得好俊啊!

安墨隻說這個荊州刺史教唆女兒來勾搭李瑜,可沒說過這荊州刺史長這麼俊啊!

跟在花宜姝身邊的安墨也正懷疑人生,原書中這個荊州刺史是個貪戀美色的糊塗官,她看書時幻想的就是一個氣質猥瑣長相虛胖的中年男人,誰知道看上去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帥哥!

難道是她記錯書裡的內容了?安墨一臉疑惑。

她大概是全場下人裡唯一一個敢大咧咧敢抬頭看的人了。

這一看就發現,荊州刺史看到李瑜和花宜姝時雙眼放光,那副殷勤的模樣除了對臣子對君王外,還有一種見到了絕世寶貝的驚喜。緊接著,荊州刺史就開始拍馬屁了,話裡話外都是在恭維天子和夫人的美貌,用大白話翻譯起來,就是天子和娘娘一來,整個荊州的天都亮了,連水裡的魚都要醉倒了,尤其是娘娘,比天上的明月更美,百花見了都羞愧得不敢綻放了……

這荊州刺史當真是絕了,跟在天子身後的副統領聽得都直犯尷尬,時不時偷偷覷陛下和夫人一眼,見夫人雙眼放空神遊天外,而天子麵色冷淡目光冰冷,越發覺得要糟,天子相貌雖俊,但隨行之人誰不知道天子最厭惡彆人提及他的相貌,每每有人說那麼一句他都要冷臉,這荊州刺史是嫌頭頂官帽戴著彆扭,迫不及待想要挪一挪?

這麼一想,副統領腳步悄悄放慢,儘量離天子遠一些,以免天子發怒時殃及池魚。

荊州刺史對天子的性情一無所知還在賣力誇讚,跟隨在後的曹公公等一眾老人暗覺糟糕,安墨也看著這跟想象中截然不同的荊州刺史十分納悶。

隻有花宜姝,隻有花宜姝完完全全承受了李瑜的另一麵……

【他在誇朕,他真是在誇朕嗎?】先是不敢相信,然後是又驚又喜。

【啊啊啊……】

【啊啊啊……】

【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了!除了花宜姝,終於有另一個人發現了朕的好顏色!】

【這趙刺史是個有眼光的!朕欣賞他!】

【啊啊啊啊,他還誇了花宜姝!】

【嗯嗯嗯,他說得對,花宜姝也好看,天下第一好看,和朕自然是天作之合!】

若是趙刺史奉承巴結的是彆的東西,比方說天子英明神武足智多謀之類,那李瑜心裡沒準要生出疑慮,比方說懷疑趙刺史做了虧心事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不體麵地諂媚上官,但是趙刺史誇的是李瑜最為得意的容貌,這感覺就大大不同了。

李瑜一麵高興自己的絕世相貌終於又有了欣賞者,一麵覺得趙刺史是個實話實說的實誠人,他心裡樂開花了,巴不得趙刺史說上三天三夜。

然而李瑜看不見他此時的麵色比之前還要冷漠,他自以為欣賞地看著趙刺史,實則在所有人眼中,是一種冷冰冰充滿殺意的眼神,在這種眼神下,趙刺史說著說著就結巴了起來,臉也漲得通紅。

偏偏李瑜心裡還在喊,【他怎麼不說了?是想不到詞兒了?】

花宜姝:……

花宜姝不能接受,她不能接受又迷茫,她真的喜歡李瑜嗎?她竟然會喜歡上這個樣子的李瑜,完全沒道理啊?

心裡直翻白眼,然而再這麼下去,氣氛會變得非常尷尬。於是花宜姝終於開口打斷了趙刺史開始磕巴的拍馬屁行為,“陛下。”

她抬起頭,一張在夜色下仿佛明月一般散發光輝的麵容楚楚可憐,“我餓了。”

她一開口,李瑜的視線立刻從荊州刺史身上移開,落到了她身上。

趙刺史感激地看了夫人一眼,然後立刻道:“大人,下官已在寒舍備下酒宴,還請移步,容下官為諸位接風洗塵。”

招待一船三百多人的隊伍,可算得上是個大工程,好在趙刺史提前得了通知,早已經準備好,此時半點不慌不忙,將李瑜等人迎至刺史府後,立刻就有酒菜流水一般送了上來,船上所有護衛侍從也都有人招待,一切井井有條。

因為早算好是半夜到荊州,因此船上諸人早在之前輪崗休息過,連花宜姝也在白天睡過了,因此大家夥這會兒半點不困,在船上時日夜輪班警戒,如今進入為了迎接天子而戒備森嚴的刺史府,自然就鬆懈下來,光吃酒菜不過癮,還有行酒令的。

花宜姝則由刺史府的女眷招待著,她多看了幾眼不久後就要勾搭李瑜的炮灰女配,然後就不感興趣地帶著安墨去客院休息了。

長得還沒姑奶奶三分好看,不足為懼!

她原本以為李瑜今晚不會回來了,誰知道她前腳剛進了院子,李瑜後腳就踏了進來。

緊接著就是各種羨慕妒忌下屬們能自在地行酒令玩耍,而他隻能孤單寂寞地坐在高位看著,十分淒淒慘慘慘慘戚戚。

花宜姝:……

你羨慕你就跟著去玩啊!

然而她也清楚李瑜就是這個性子,他就是放不下臉和那些人鬨在一起。她還能拿他怎麼辦?隻能哄著唄!

不把他弄開心了,夜裡睡覺又一直惦念,簡直要吵死個人。

花宜姝這樣想著,讓人拿了一些酒和一副骰子過來。

對上李瑜驚訝又暗含期待的目光,花宜姝心裡好笑,嘴上卻道:“陛下,我在後頭聽見他們行酒令好生羨慕,可又不好叫刺史府上的人陪著玩,你能陪我玩幾把嗎?”

李瑜:……

他坐在羅漢榻上八風不動,“夜深了就好好休息,不要跟那些人學著玩樂。”

【你怎麼一天到晚就想著玩?吹了風還不去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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