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走出了趙侍郎書房之後,四下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張石桌,幾個石凳,他邁步走了過去,在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靜靜的等待張簡從裡麵出來。
等待的過程中,沈毅舉目四望。
趙侍郎家在建康北城,也就是建康城最繁華,也最貴的地段,可能是因為宅子太貴,導致這位戶部財神爺的宅子也不是很大,隻能算是一般的宅子。
要知道,戶部尚書劉紀章現在年紀已經很大了,作為戶部左侍郎的趙昌平,幾乎是以侍郎職任尚書事,而且已經執掌了戶部錢庫,朝廷的收入支出均出自這位趙侍郎之手,可以說是正兒八經的財神爺。
身為財神爺,卻住著這樣的普通宅子,可以用兩袖清風來形容了。
沈毅在石凳上等了約莫半柱香時間,趙侍郎書房的房門才緩緩打開,張簡從裡麵走了出來,又扭頭小心翼翼關上了房門,然後一眼看到了石凳上坐著的沈毅,笑眯眯的走了過來,伸手拍了拍沈毅的肩膀:“沈師弟走,本縣請你吃飯去。”
沈毅起身,撓了撓頭:“張師兄,這會兒剛吃完午飯沒多久,還要吃什麼飯?”
“那就先遛一遛,晚上再吃。”
此時張簡對待沈毅的態度,明顯更親近了一兩分,他對著沈毅笑道:“按理說,各縣的考生中了秀才之後,當地的縣令會擺酒,給新進的生員舉辦燒尾宴,你是江都縣的考生,為兄是江都縣令,自然應當請你吃上一頓。”
聽到這句話,沈毅笑了笑,開口道:“師兄如果這麼說,那咱們江都的考生,現在在建康未走的估計還有不少,師兄是不是要將他們一並請了?”
“那倒不必。”
張簡淡然一笑:“今日請你吃上一頓,明日為兄便動身回江都當縣令去了,回到了江都之後,自然會在縣衙設宴,給那些新秀才燒尾。”
所謂燒尾宴,大概的意思就是鯉魚躍龍門化龍之後,尾巴卻沒有化龍,要燒去尾巴,也有說新羊初入羊群,燒掉尾巴才會被其他羊接受。
這個羊群,指的是仕林。
不過所謂燒尾宴,是舊朝流行的名詞,現在大陳官方已經沒有這個說法了,但是各地的縣令以及知府,還是會給新進的秀才,舉人舉辦宴席,請這些人搓一頓。
畢竟這些都是潛力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進入官場,一飛衝天了。
就連皇帝陛下,也會在皇宮設宴,款待新晉的進士,以施恩德。
沈毅抬頭,看了一眼張簡,問道:“師兄這麼急著趕回江都?”
“沒有辦法,老師已經教訓過了,那我這個做學生的,自然要聽,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況且…”
這位江都縣令微微低頭,歎了口氣:“況且祖父年紀也慢慢大了,不知道還能在議事堂做幾年,我家的父輩隻有四叔一個人在做官,到了我這一輩,目前隻有我這麼一個進士。”
他看向沈毅,低眉道:“我是相門之子,自小生活優渥不說,各種東西都是最好的,連老師都…”
說到這裡,他扭頭看了一眼趙昌平的書房,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緩緩說道:“既然受用了那麼多好處,自然應當有一些擔當,不敢說光宗耀祖,封侯拜相,最起碼不能讓家道在我這一代中落。”
他對著沈毅勉強一笑:“師弟,我要開始努力了。”
“明日咱們就要分彆,今天為兄請你吃個飯,你總不會不給麵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