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子低頭喝了口酒:“貧道伴君二十餘年了。”
周大將軍麵無表情:“道長孤身一人,周某卻有一大家人。”
玉真子仰頭,把杯中酒一飲而儘,他喝完這杯酒之後,靜靜的看著周世忠。
“大將軍,陛下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追究你,甚至把你們周家一家老小都殺了,那麼這件事該如何收場?”
“再派人到淮河來,與南人不死不休?”
“隻一個沉七,就需要多少人去啃?”
“今上登基的時候,局勢就已經很明朗了。”
玉真子吐出一口濁氣,開口道:“大齊已經沒有南下之力,現在隻是為了麵子爭持而已,陛下已經這個年歲,當真還有精力繼續打下去?”
“你向朝廷報功,就是最好的結局。”
“不管是陛下,還是朝廷裡的大臣們,亦或是底下的將士們,甚至是南朝人,都是願意接受這個結果的。”
“大將軍還沒有看到罷?”
玉真子輕聲道:“軍中,已經怨聲載道了。”
周世忠兩隻手捂著額頭,依舊有些猶豫不決。
“我…”
“需要再想想。”
“不急。”
玉真子站了起來,對著周世忠行禮,微笑道:“一般打掃戰場,也需要兩三天時間,大將軍可以好好想兩天,等有了決斷,再上報朝廷不遲。”
這妖道轉身,朝著營帳外麵走去,走到營帳門口,他回頭看了一眼周世忠,麵色平靜。
“大將軍沉下心來想一想,就能夠想的明白,這條路或許不是諸多路之中最好的一條路,而是唯一的一條路。”
說完這句話,玉真子轉身離開。
周世忠憤怒的用拳頭,捶了一下桌子,低吼了一聲。
“沉七!
”
…………
南岸,響水大營。
幾天時間下來,一些收尾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失落在南岸的北齊將士,大部分投降,被淮安軍俘虜,也有少部分負隅頑抗的,被就地格殺。
而沉毅這幾天,主要是在忙活救治傷員,以及一些善後的工作。
忙活了三四天之後,萬鐘那裡也傳來了好消息。
隨著齊人的潰退,東海海岸上的齊人精銳也失了戰意,坐船從海上退了回去,不再進攻淮安府。
而西線也送來了好消息,淩肅他們在傷亡兩千餘人的情況下,擊退了西線的齊人,留下了三千多齊人。
至此,洪德十二年初冬的這場規模宏大的戰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沉毅在響水大營待了好幾天,傷兵營的搶救工作才算是結束。
結束的意思是,扛住的活了下來,沒扛住的,便魂歸淮安大地。
在這幾天時間裡,沉毅一連幾封奏書送往建康,把這一次淮安戰事的前因後果,都報告給了皇帝陛下。
等到他最後一份奏書寫完,淮安府的豬牛羊,也都趕到了響水大營裡,薛威興奮不已,親自帶人去殺牛宰羊。
當然了,這些牛都是傷牛或者是病牛。
總而言之,是不能耕地的牛。
不然官府是不給殺的。
至於這些牛是怎麼傷,怎麼病的,那就不是官府該管的事情了。
響水大營裡,支起了上百口大鍋。
隨著各種肉下鍋,香氣四溢,大營裡也告彆了悲傷的氣氛,走了一些歡聲笑語。
張簡與沉毅並肩而戰,看著響水大營裡的情景,微笑道:“真是熱鬨。”
沉老爺微微歎了口氣。
“原本…”
“是該更熱鬨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