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永平三十五年秋,永平帝崩於修德殿,宰相佟儉,馬誠,召集文武百官,宣讀先帝遺詔。
皇三子趙隸,與天子靈前,即皇帝位。
與此同時,衛王趙楷在城外,發討賊檄文,宣稱岐王弑君,不日將發兵討之,清誅國賊。
永平三十五年的儲君之爭,至此徹底拉開帷幕,並且直接進入到了白熱化。
趙隸以新君的名字發聖旨,調動城外的禁軍,準備圍捕衛王,同時張貼告示,傳話趙楷。
隻要趙楷進城,他這個新君念在其一時糊塗,可以既往不咎,並且允許他見先帝最後一麵。
不過禁軍受到了詔命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圍捕衛王,反而有些猶豫不定。
這種時候,隻要稍稍猶豫一下,其實就已經是站隊了。
而城外的衛王,自然也對新君的詔書不屑一顧。
雙方僵持了數日之後,征南軍的圖遠與周世忠,一齊率兵趕回了燕都。
兩個人在城外一處大帳裡見到了趙楷之後,都一齊跪在了地上。
“臣圖遠,拜見殿下!”
“臣周世忠,拜見殿下!”
兩個人說話都很講究,沒有再口稱衛王,而是直接稱呼“殿下”,這個時候稱殿下,其中的味道就值得琢磨了。
趙楷見到兩個人之後,大喜過望,伸手把兩個人扶了起來,感慨道:“二位將軍可算來了,再不到,大齊恐落入奸人之手了!”
兩個五大三粗的將軍聞言,都感慨不已,周世忠低著頭,聲音哽咽:“在路上的時候,臣便驚聞噩耗,隻覺得晴天霹靂,多年以來,聖上待臣等之恩,如天之盛,春秋鼎盛之際,竟這樣……”
趙楷拍了拍周世忠的肩膀,十分悲痛:“世事驟變,孤也難以接受,恨隻恨奸人蒙蔽父皇在先,弑殺君父在後,狼子野心,禽獸不如!”
圖遠咬牙道:“殿下一聲令下,我等立時殺進燕都去,匡扶社稷,為聖上報仇!”
衛王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一眼身後的周元朗。
周元朗站了出來,看了看自己的父親,以及大將軍圖遠,開口道:“爹,圖將軍,晚輩的意思是,是不是可以圍住燕都城。”
“一來是因為燕都城牆高大,打進去殊為不易,二來…”
“此時即便打進燕都城,手刃了賊人,事後落在後人筆墨裡,免不了有人栽贓汙蔑殿下…”
他頓了頓之後,開口道:“燕都人口百萬有餘,城中的糧食以及各種用品,平日裡隻夠吃用三個月,現在秋糧還沒有下來,城裡的糧食最多隻夠一個月左右。”
“圍住了燕都,用不了多久,城裡的人心就亂了。”
周元朗緩緩說道:“到時候,用不著咱們替殿下正名,燕都城裡的那些人,自然會替殿下正名,還會恭恭敬敬的打開城門,將殿下請進去。”
圖遠看了一眼這個站在衛王身後的年輕人,皺了皺眉頭之後。開口說道:“圍住燕都固然是個法子,但是夜長夢多,時間久了恐怕會出變故。”
周元朗不緊不慢的說道:“將軍無非是擔心會有人支援燕都,但是郎三爺已經在禁軍之中控製住了局麵,禁軍現在不動,便永遠不會再動了。”
“剩下能救下燕都的,就隻有各地的地方軍,以及北邊的邊軍。”
“圖將軍您,就是北邊邊軍的主將,相信邊軍應該不會不給您麵子,就算邊軍真的要來勤王…”
“他們敢到燕都,少說也要近一個月時間了。”
“至於其他地方軍,威脅不到燕都。”
周元朗看向燕都,緩緩說道:“如果說前幾天,禁軍不尊偽朝聖旨,還是在搖擺不定,那麼今日圖將軍與父親帶領禁軍歸來,城外的三大營,應該很快就會認清局勢。”
“燕都形勢,已然塵埃落定了。”
“剩下的,隻是局麵好不好看而已。”
周元朗不緊不慢的說道:“圍住燕都之後,殿下隻需要發一道檄文,讓燕都城裡的人交出弑君的岐王,那麼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主動將岐王給送出來。”
“並且,查清他弑君的真相。”
“那時候,殿下再進燕都,便是力挽狂瀾,名正…言順。”
周世忠看了一眼兒子,沒有說話。
一旁的圖遠挑了挑眉,然後低頭道:“殿下,末將還是以為,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既然已經勝券在握,殿下還是儘快進城,以免夜長夢多。”
“至於什麼名正言順…”
圖遠微微低頭,聲音沙啞:“那是漢人才需要的東西,我們朱裡真人,不需要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隻要大軍一進城,岐王弑君的真相,自然大白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