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此時,並不知道建康城裡的亂象。
他在送走孔尚貞之後,在他看來,曲阜的事情基本上就已經處理完了。
因此,他將目光,放在了兗州城上。
當然了,孔家也不能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就過去了,沈毅給皇帝的私信裡,給出了自己的處理意見。
原曲阜孔氏的資產,包括田產在內,要儘數罰沒,原曲阜孔氏的地位,交給建康崇聖侯一脈繼承,但是除了繼承孔府的祖宅之外,孔家的產業落在崇聖侯手裡,便隻能剩下一成給他們。
至於孔廟…
修繕完畢之後,由禮部派出官員管理。
至於曲阜孔家…
沈毅給出的意見是,除去主脈的人之外,其他一律按照庶人對待,主脈的孔尚德,孔衍禮這些人,遷往建康居住,至於朝廷要給什麼待遇,那就不是沈毅應該管的事情了。
而他更要緊的,是進攻眼前這座兗州城。
兗州對於沈毅來說,極為關鍵。
因為這是山東南邊的第一座大城,打下了兗州,沈毅就可以字兗州為據點,在山東徹底站穩腳跟,不至於被齊人給趕出去。
更要緊的是,根據內衛的情報,燕都的禁軍,已經開始南下了。
雖然他們到達山東,還需要一些時日,但是可以預見的是,山東大地上的決戰,已經不遠了。
打下兗州,這裡就可以成為第二個徐州城,也可以成為淮安軍的根據地,這樣淮安軍在山東,便不是無根浮萍,有了立足之地。
哪怕將來,跟齊人在山東境內打拉鋸戰,沈老爺也能有足夠的底氣。
不過眼下,淮安軍攻打兗州的目的,並不是直接拿下這座大城,而是要以兗州為餌,先打掉支援兗州的援兵。
沈毅一聲令下之後,淮安軍左右兩路大軍,各出了五個千戶營,從東西兩麵,開始進攻兗州城。
東路軍這裡,領五個千戶營出征的,是副將劉明遠。
而淩肅麾下,領軍出征的,則是副將張猛。
這二人,原先一直是淩肅的左膀右臂,此時一起攻城,倒也再一次並肩作戰了。速贏
沈老爺站在高處,與淩蘇二人,一起觀望戰場。
此時,兗州城裡,藏著大半原征南軍的殘兵,而且都是征南軍之中的精銳。
而且,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從容準備,此時兗州城裡的守城器械,準備的非常齊全。
淮安軍將士,剛剛撐過幾輪箭雨,高大的城牆上,就投下來了滾石熱油,以及臭不可聞的金汁,隻一個照麵,半個時辰的功夫,淮安軍就出現了不少傷亡。
沈老爺站在高處,看了一會兒之後,便回頭道:“好了,鳴金罷。”
淩肅與蘇定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帶著詫異,蘇定微微低頭,抱拳道:“沈公,這剛剛開始打,連雲梯都沒有架起來,這會兒如果收兵,會不會太漲齊人士氣了?”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而且…”
“士氣此消彼長,對咱們將來攻城,大為不利。”
沈毅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再打下去沒有什麼益處,再說了,這一萬個人,也動不了兗州。”
“今天攻城,隻是看一看兗州守軍是個什麼模樣,既然看到了,沒有必要再繼續打下去。”
“收兵罷。”
沈毅再一次下了命令,兩個人都不敢怠慢,回頭吩咐了手下幾句,很快,戰場上鳴金之聲響起。
陣中的淮安軍將領以及將士們,都愕然回頭,有些不太理解上麵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軍令如山,這些人還是規規矩矩的開始收整軍隊,慢慢往回後撤。
沈毅用千裡鏡,看著後撤的淮安軍,以及城牆上正在歡呼慶賀的齊軍,輕聲道:“這兗州的守軍,與鄒縣和曲阜的守軍,的確不大一樣。”
蘇定也點頭道:“是大不一樣,要精銳了許多。”
沈毅笑了笑,開口道:“看來,蘇將軍攻鄒縣和曲阜,是占了一些便宜。”
蘇定也低頭,誠懇的說道:“的確如此,從入山東以來,東路軍都沒有碰到太大的阻礙,鄒縣與曲阜的守軍,原都是北齊的地方衛所,戰力低下。”
一旁的淩肅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隻是低頭抱拳道:“沈公,您原先定下來的策略是圍兗州以打來援,如果兗州戰事不順,那麼這個法子就落不到實處…”
“不著急。”
沈毅背著手,聲音平靜:“且休整一日,今夜天黑之後,你們各領五千人,連同我中軍衛營的五千人,夜襲兗州。”
聽到沈毅這句話,不管是淩肅還是蘇定,目光都有些茫然,不太理解沈毅話裡的意思。
如果齊人是在野外宿營,那麼夜襲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有可能能夠取得奇效,但是現在是齊人在城裡,己方在野外,這種情況下夜襲,就太沒有道理了。
難道是,沈公篤定了今夜,兗州守軍會出城襲營?
兩個人始終想不明白,不過因為沈老爺在淮安軍中的威信,他們都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低頭,應了聲是。
…………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黃昏時分,沈毅親自領著自己的衛營,以及左右兩軍各五千人,加在一起共一萬五千人,一起浩浩蕩蕩,朝著兗州城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