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皇帝是天子。
而這一句“天生七郎”,無疑是把沈毅抬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上。
沈老爺起身之後,神色恭謹,低頭道:“仰陛下運籌之力,托社稷齊天之福,僥幸有所小成,然隻是千裡之行,邁出了第一步,臣遠當不起陛下如此誇讚。”
皇帝陛下拍了拍沈毅的肩膀,笑著說道:“朕知你謙遜,但這個時候,也不必如此謙遜。”
說著,皇帝又看向沈毅身後跪著的三個人,伸手虛扶,笑了笑:“三位愛卿也都起身罷。”
三個人這才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多謝陛下。”
“抬起頭來,朕看一看你們。”
淩肅等人這才抬頭,飛快的瞥了一眼皇帝,然後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動彈了。
皇帝陛下認真看了看這三個人,歎了口氣:“你們三位,在北邊立下了這樣大的功勞,朕從前對你們卻都不怎麼熟悉,尤其是蘇將軍。”
他看著蘇定,開口笑道:“朕看軍報中說,這一次打濟南,蘇將軍所部立功最大,淩將軍與薛將軍朕好歹還見過,蘇將軍朕卻是一次都沒有見到。”
蘇定誠惶誠恐,低頭道:“陛下,淮安軍都是沈大人統一統籌指揮,臣但有功勞,也是淮安軍一體的功勞,無有薛將軍與淩將軍,還有淮安軍上下的將士們,臣以及左路軍,恐怕連濟南城門也是瞧不見的。”
皇帝聞言,扭頭看了看沈毅,啞然一笑:“沈卿教的?怎麼說話,跟沈卿一個口吻?”
沈老爺搖頭,開口道:“陛下,蘇將軍性格就是如此,謙虛又謹慎,淮安軍中諸多將領中,屬蘇將軍最是穩重,有些時候,還要勝過微臣不少。”
“這幾年時間,臣在蘇將軍身上,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蘇定再一次低頭:“若非沈大人提攜教導,臣…”
“好了。”
皇帝打斷了他的話,笑著說道:“你們在這麼互相誇獎下去,咱們到天黑,恐怕也進不了城。”
說到這裡,皇帝伸手拍了拍蘇定的肩膀,開口笑道:“前段時間,朕讓人查了你的履曆,你從前是在明州衛任千戶,後來因為立功被明州衛指揮使請升指揮同知,結果在建康滯留許久,一直沒有能夠補缺,是不是?”
蘇定慌忙說道:“是…”
皇帝指著沈毅,微笑道:“於是就走了沈愛卿的門路,是不是?”
蘇定嚇了一跳,連忙說道:“陛下,當時沈大人是兵部武選司郎中,微臣的確給沈大人送了東西,不過沈大人把東西都退了回來,後來安排微臣的時候,也沒有按指揮同知調任,而是平調微臣到了淮安軍中,依舊任千戶…”
“並無徇私之舉!”
“朕沒有說他徇私。”
皇帝搖頭,長歎了一口氣:“沈卿任武選司郎中不過半年左右,就替朝廷拔擢了蘇將軍這樣的人才,可恨如此大才,早年被庸才打壓,險些埋沒了。”
皇帝靜靜地說道:“原明州衛指揮使張通,因為瀆職貪墨,朕已經讓人革職待辦了,蘇將軍覺得,如何處理他才好?”
蘇定低頭道:“回陛下,張衛帥若有罪愆,自然依照國法定論,臣不敢置喙。”
皇帝啞然失笑,回頭走到沈毅麵前,開口道:“你看看他,說話跟你幾乎一模一樣!”
沈毅跟著笑了笑,開口道:“可能臣與蘇將軍,有一些共通之處罷。”
皇帝無奈搖頭,拉著沈毅走到蘇定麵前,淡淡的說道:“朕極為那些惱恨埋沒朝廷人才的蠹蟲,那明州衛指揮使,還有時任兵部武選司郎中的魏康,朕都讓人辦了。”
朝廷裡的絕大多數官員,都是一查一屁股屎,更不要說魏康跟張通兩個人,本就不乾淨,皇帝想搞他們,就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
沈老爺適時送上馬屁。
“陛下英明。”
蘇定則是恭敬低頭,聽到沈毅的話之後,才跟著附和了一句。
“陛下英明。”
皇帝這才笑著說道:“看,蘇將軍與沈卿你還是有些不太一樣的。”
“他不如你圓滑。”
沈毅也跟著笑了笑:“這是自然,不然當初,一個世襲的千戶,無論如何也不會被趕出明州衛,弄到個無處落腳的下場。”
蘇定被說的臉色漲紅,低著頭不敢說話。
皇帝陛下這會兒心情大好,跟三個主將都說了幾句閒話,然後才拉著沈毅的衣袖,開口笑道:“城外太冷,咱們進宮說話。”
說著,他拉著沈毅登上龍輦。
沈老爺被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搖頭,後退兩步:“陛下,這如何使得?”
皇帝陛下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看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