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的水師一直不太行。
哪怕是沈毅沒有改進船炮,沒有整編出登州水師之前,北齊對於水戰就一直不太擅長,不然當年他們也不會被定國公趙崇趙大將軍憑借淮河水師,將他們死死地擋在淮河以北。
而天津港附近的天津三衛,雖然也有負責保護天津港的職責,並且擁有戰船,但是他們的戰船上,隻有零星幾門船炮,
而且,天津三衛也已經許久沒有水戰了。
這會兒,見到上百艘戰船,堵到天津港的港口,對天津港開炮,讓天津三衛的人都呆住了。
有一支南陳水師,從海路北上的消息,天津三衛是早知道的,畢竟那麼一大堆戰船,齊人又不是瞎子,這段時間,天津三衛也調集了不少戰船與兵力,準備在天津港阻擊登陸的敵人。
但是眼下,南陳的這些戰船,似乎全然沒有登陸的想法!
他們就是遠遠的,對著天津港一頓狂轟濫炸。
而且,用的炮彈一部分是實心彈,另一部分則是開花彈,隻一個時辰時間,原本還頗為熱鬨的天津港,便已經被轟了個破破爛爛,不成模樣了。
而這些南陳的戰船,到了這裡,也絲毫沒有想要登陸的跡象!
而這個時候,天津三衛的總兵馬漣,已經帶著天津三衛的將士,在陸地上嚴陣以待了。
但是,見這些南陳船隻遲遲無人登陸,這位馬總兵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叫來手底下的一個千戶,問道:“這幫子南人什麼意思?船隻都已經快要靠岸了,怎麼半天不見有一個人上岸?”
這千戶看了看海麵上,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您的千裡鏡,能不能借末將看一看?”
千裡鏡這東西,建康的琉璃廠早已經大規模生產,不僅廣泛應用在軍事上,因為朝廷缺錢,也高價在建康城裡對在出售的一批,這會兒建康的達官貴人們,很多家裡已經有這東西了。
也就是說,這東西在陳國,不管是軍中還是民間,都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物事。
雖然這東西泄露了一些到了北齊,但是數量一直不是太多,直到現在,在北齊也算是個稀罕物。
譬如說馬漣這個總兵的千裡鏡,還是單筒的,最初版本的千裡鏡。
而淮安軍中高層配給的千裡鏡,已經升級到了第二代第三代,早就是雙筒的千裡鏡了。
即便如此,整個天津三衛,也就隻有馬漣一個人有些稀罕物。
值得一提的是,北齊的千裡鏡,絕大多數都是“繳獲”得來的,也有極少一部分是通過一些手段,從南邊買來的,但是大多數還是軍中繳獲而來。
而這些軍中的繳獲裡,有不少一部分並沒有留在軍中,交給將領使用,而是流落到了燕都,被那些達官貴人們追捧,買回了家裡看個稀奇。
馬漣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裡的千裡鏡遞給了這個千戶,這為姓楊的千戶小心翼翼的接過,用千裡鏡觀望的一下戰場之後,開口道:“大人,南人的這個水師規模不小,隻海上的這些戰船,大概就能搭載好幾千人,如果他們急於登陸,在火炮的掩護下,早就已經登上陸地了。”
“而現在,他們遲遲沒有登陸,說明他們壓根沒有打算登陸。”
“不登陸?”
馬漣皺眉:“那他們興師動眾的到天津港來做什麼?”
楊千戶看了看四周,歎氣道:“大人您看一看,天津港已經一片狼藉了,商船跑的跑,壞的壞,彆的不說,隻這一天,天津市舶司以後幾年時間都很難恢複,皇上知道了…”
“必然雷霆震怒。”
天津市舶司如今是北齊最重要的經濟來源之一,尤其是連續丟了兩個省之後,北齊的統治岌岌可危,更是需要這麼一個商港!
“而且…”
楊千戶看向海麵上,歎氣道:“而且,這些南陳戰船在這裡一天,咱們天津三衛就在海邊守上一天,他們隨時可以登陸…”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馬總兵舉目遠望,問道:“那怎麼辦?咱們的戰船已經上去試過了,遠不是這些南陳戰船的對手,不在陸地上守著,總不能硬上去給他們送戰功罷?”
“大人。”
楊千戶長歎了一口氣:“他們是戰船不是貨船,船上大量的載重應該都是火炮炮彈之類的,吃用不可能太多,因此不可能一直在海麵上,隻要盯緊他們,他們一定會登陸的。”
“同時,如實的上報朝廷,請求朝廷的水師支援。”
“朝廷的水師?”
馬漣悶聲道:“朝廷現在,哪裡來的水師?”
“大人,有沒有都要報上去。”
這位漢人千戶,都已被自家這個朱裡真上司的低情商驚住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低頭道:“不報上去,天津港這裡的問題,就是我們天津三衛的問題。”
“報上去,朝廷沒有水師,那就是朝廷的問題了。”
馬總兵眼睛一亮,重重拍了拍楊千戶的肩膀:“還是你小子聰明!”
“你守在這裡,嚴密盯住這些南陳水師!”
“老子去找師爺,起草文書,去向朝廷求援!”
說罷,馬總兵扭頭,一溜煙跑了。
楊千戶就在原地,看著漸行漸遠的上司,又扭頭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天津港,心中沒來由生出了一股無力感。
他長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