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三合一) 冰雪王子阿貝多……(1 / 2)

璃月, 荻花洲。

一道白光如虹,自龍脊雪山的方向橫跨長空而來,正在望舒客棧樓頂的露台上站著的少年仙人注意到這一不尋常的流光,當即握著和璞鳶的手就更握緊了三分。

然而, 他甫一做出要從露台上動用著風輪兩立飛出去的姿態, 那道白虹便俯衝而下, 映在魈反應不及,隻流露出了幾分措手不及的慌措的金色雙瞳中,直直撞進了他的身體。

白光入體, 如泥牛入海, 毫無感覺也毫無聲音。

魈剛開始還覺得這可能是一種要潛伏上一段時間才會發作的力量,然而當他準備放下和璞鳶, 運行仙力和元素力對自己全身做下檢測的時候, 魈一抬手——

嗯?

他平常穿的這身文武袖, 什麼時候袖口處多了一道花邊?

隨即, 一陣風來, 魈前所未有地感覺到,腿上好像有些涼颼颼的。

甚至不隻是小腿, 更是大腿……

魈低頭看去——

下一秒, 望舒客棧的露台上, 又一次青光一閃。

*

相似的事情還發生在了往生堂內——正在和鐘離說著這一次的采購需要購買的物品的胡桃,突然就看見自家客卿在一道白光過後就那麼變成了身穿長裙的模樣,不由得眼睛睜圓,挑眉,張嘴:“哇哦。”

神裡屋敷——

神裡綾人的手指點在牆麵上,他自從繼承了社奉行這一職位之後便開始製作的關係勢力網絡上頭。

現在,白皙的指尖正點在前段時間已經算是該換了立場的天領奉行與勘定奉行這兩張紙上頭。

年輕的社奉行正在對終末番成員派發任務, 口中道:“至於這兩家——”

白光一瞬,終末番的成員們臉色大變:突如其來的力量甚至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就將社奉行淹沒其中,完全就是終末番的失職……噗。

白光散去。

饒是對神裡綾人異常忠心的終末番成員,哪怕他們已經是相當強大的忍者了,仍然沒能忍住露出了點笑模樣來。

家主大人……家主大人……現在看起來好像小姐的姐姐啊。

雖然胸口仍然平坦,雖然喉結仍然有明顯起伏,但是……

光看那握著扇子的樣子,就會讓人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臥槽,美人。

愚人眾中——

博士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身穿女仆裙裝,甚至就連臂彎都套著一點漁網紗裝飾的散兵,麵具後的眉毛很慢很慢地挑高了起來。

“哇哦。”

他吐出一個其實不那麼應該從他口中說出的語氣詞來。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愛好。”

陰陽寮裡——

旅行者看著和魔物戰鬥著戰鬥著,突然飄逸的披風就變成了飄逸的短裙,明明沒有安全褲動作卻還大開大合,大腿上漂亮的肌肉線條全都展露鮮明,根本沒有半點守男德的意思的達達利亞,手中的無鋒劍差一點就直接掉在地上。

辛焱:“……”

辛焱:“這一招變裝好酷啊,雖然我不理解為什麼要穿裙子,但是我覺得隻要走出了自己的個性,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和批判就都沒問題!達達利亞小哥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啊!佩服佩服!”

派蒙和式大將對視一眼。

派蒙從式大將墨勾的眼睛裡頭看出了他的震驚。

式大將從派蒙的表情上看出了她的無語。

海祇島上——

五郎看著自己身上突然變了模樣的裝束,大驚失色,快速左右看了看,為周遭無人而很是慶幸地鬆了一口氣。

然後,他將雙手放到身後,按著裙子下麵忍不住要往外探,從而將裙擺撩起來的尾巴,快速朝著自己往常的住所跑去。

得趁著沒人看見,把身上的這套衣服給換掉……

這、這種衣服……成何體統!

甚至連放尾巴的開口都沒有……這、這要讓他怎麼穿……真、真是的……

甚至是龍脊雪山上。

阿貝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裝,又看了眼突然出現在他原本空無一物的掌心中的皮質方頭小馬鞭。

半晌過後,他輕輕地笑了一下。

“這樣嗎?有意思。”

*

以上。

都是趙姑蘇所不知道的事情。

但她知道,溫迪當著自己的麵變成了身穿女仆裝的樣子,模樣嬌俏,令人心動。

——但在最初的被美色所迷之後,趙姑蘇猛地清醒了過來。

*!

這這這……

就算溫迪不知道這個“寒山寺主持”就是她本人,不知道這個光屏其實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在穿越了提瓦特之後成了精的平板,可剛剛提議要不彆看了的人是她啊!

也就是說,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害得溫迪現在換上了女仆裝的人,都是她趙姑蘇。

趙姑蘇雙目放空,抬頭仰望藍天白雲:“我什麼都沒看到。”

天要亡她。

但溫迪是善良守序陣營的。

哪怕到了現在也還是善良且守序著的。

在趙姑蘇仰頭看天,表示天要亡她之後,她再度失意地向溫迪表示這次是她失算,倘若溫迪因此覺得她需要請他喝上二十杯酒,掏空她現在緊巴巴的錢包,她也覺得是自己應當做出的賠罪。

溫迪搖頭表示不用。

他知道趙姑蘇的經濟狀況,也知道對方絕對不是故意:“沒關係啦,這事發生得太過巧合了,況且,光屏在惡作劇方麵似乎很是堅持,我想,就算今天沒有你在邊上,用不了多久,它也會拿出一樣的手段來作弄我。”

趙姑蘇被安慰了。

她感覺到很強烈的愧疚情緒。

趙姑蘇:雖然光屏的事情確實不是她故意的,但是在當初畫這幾幅畫,並挑了一首不論是節奏還是歌詞又或者是聽起來的感覺都帶著幾分澀氣的歌來剪成手書的時候,她就是故意的啊!

甚至剛剛在第一眼看到溫迪穿上了女仆裝的時候,還覺得對方嬌俏可人,不衝不是人。

她長長歎了一口氣,心想自己可真是混蛋啊。

但哪怕已經混蛋成了這樣,為了好好活下去,她還是不能將事情的真相對著溫迪和盤托出。

“這樣吧,先去找個地方,我幫你買一套常服,你把衣服換回來。”

趙姑蘇拍了拍溫迪的肩膀。

“隻要沒人看見,就可以當作你沒穿過這身衣服——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溫迪其實不需要趙姑蘇幫他去買一身常服。

畢竟好歹也是個魔神,也是最初的塵世七執政之一,不能因為他和女士打架的時候連辮子都沒亮一亮就被掏了心窩子,就覺得他能力不強——到了須彌那邊,納西妲身為小吉祥草王也沒太多人信仰,甚至還是剛剛從軟禁中走出來的五百歲幼年神明,不是照樣讓散兵身陷夢境輪回之中一百六十七次而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嗎?

趙姑蘇聽到溫迪說,其實他在另一個地方有一套可以換上的備用衣服的時候就大概猜到了。

哦,風神要去給自己變一身衣服出來了。

沒必要戳破。

她點點頭:“那走吧,我給你打掩護。”

*

溫迪原本是可以找個角落直接將身上這套剛剛被光屏中飛出來的白光變成了女仆套裝的裙子變回他平常最經常穿的那身翠綠色的衣服的。

但是架不住這頭女仆的裙子,是光屏的力量變出來的。

溫迪還想要靠著這條裙子來分析一下,光屏的力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所以不能直接把這個變沒了,他甚至不太敢在上麵附加一層障眼法——萬一法術衝突的話,也就算是功虧一簣了。

所以,他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將女仆裙裝換下,然後給自己變出了一身全新的衣服。

從角落裡走出來,拍了拍趙姑蘇的肩膀。

原本正背對著角落,一雙眼睛睜得又圓又大,向著路過的每一個人虎視眈眈的趙姑蘇沒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差點被嚇到,回過頭來卻看到溫迪手上仍然抱著那套剛剛差點讓他出意外的女仆裙。

甚至就連後腰上漂亮的大蝴蝶結也沒有拆掉。

趙姑蘇:“?”

她忍不住打趣溫迪:“這些東西還留著呢?難不成你是打算以後再穿?”

溫迪笑著,沒有否認這種可能性:“說不定以後,我為了逃避城管對我的追查,就會換上這套衣服逃跑呢?”

畢竟誰也沒有見過他穿這麼一身不是嗎?

而且,蓬鬆的、帶著花邊的裙擺,怎麼看都是女性才會穿的裙子,根本不會聯想到他身上來。

溫迪煞有介事地點頭,拍手道:“就是這樣!隻要我換上了女裝,就不會有人認得出我。”

趙姑蘇:“……”

趙姑蘇在覺得溫迪女裝一定好看,她真的好想多看兩眼的前提下,感覺到了心痛。

本來,巴巴托斯這個風精靈吧,雖然平常喜歡誒嘿,但本質上還是個靠譜的風神。

沒想到現在,居然有可能會因為她的xp,從原本雖然看著可愛但卻是貨真價實的男孩子,變成現在的……

潛在的,女裝大佬。

趙姑蘇:我有罪,我可真該亖啊。

她那突然出現的自責的表情讓溫迪有些招架不住。

他連忙擺手:“誒誒,開玩笑的啦,你彆再露出這種表情了。如果還是覺得這件事你脫不開乾係的話——不如請我喝一杯去吧?”

讓趙姑蘇掏空錢包,請他喝上二十杯酒——不行。

讓趙姑蘇請客,他隻喝上一杯最普通的蒲公英酒——這個當然可以。

趙姑蘇欣然答應:“可以啊。”

她總得稍微表示一下……給溫迪一點補償吧。

區區一杯酒而已,大不了就是將這星期乾社區服務賺到的那三十個土豆的錢全都送出去嘛。

*

但是趙姑蘇絕對沒想到,自己會在天使的饋贈裡麵看到迪盧克。

請溫迪喝酒不能去貓尾酒館這是肯定的嘛。

——除非在請溫迪喝酒的同時,請客者還有著要謀殺風神的想法。

那麼,蒙德知名的酒館就隻剩下天使的饋贈了。

如果表現出對天使的饋贈的回避,或許會引來溫迪的懷疑。

趙姑蘇當時在朝著天使的饋贈的方向走的時候,腦子裡就是燕雙鷹的那句話改版:

我賭天使的饋贈裡沒有迪盧克!

查爾斯這個優秀的酒保打工人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迪盧克是比較危險的。

尤其是現在溫迪懷裡還抱著這件女仆裝。

趙姑蘇賭輸了。

她沒有那麼好的運氣,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最近的她應該是那種玩飛行棋都能玩成已經有敵人的棋子走到終點了,她還一個六都沒有骰出來,四個棋子都還在原地罰站的運氣不好。

溫迪走在前麵。

他推開天使的饋贈大門,趙姑蘇一眼就看到了熱烈的像是火焰一樣的紅發。

趙姑蘇不信邪,低下頭揉揉眼睛,重新再看一遍:仍然是站在吧台後麵,擺明了今天就要當酒保的迪盧克。

趙姑蘇:“……”

天要亡她。

話說,這個時候假裝自己來了大姨媽,肚子不舒服痛經,能不能從當前這個一看就很是危險的環境中逃走?

答案很明顯:不能。

她甚至聽到在吧台後麵的迪盧克叫出了她現在正用著的名字。

“蘇?”

趙姑蘇:“……”

趙姑蘇為自己掬一把眼淚。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迪盧克叫自己的名字。

迪盧克的聲音真好聽。

真想要錄下來當作催眠的音頻,每天睡前聽個一千遍。

唉,倘若她在晨曦酒莊的時候,並不是個普普通通沒什麼存在感的女仆,而迪盧克此時叫出她的名字必然是因為覺察到了什麼,那就更好了。

趙姑蘇肌肉僵硬地扯出了一個微笑來。

聲音也因為肌肉的緣故,顯得勉強而機械:“迪、迪盧克老爺,您也在啊,好巧。”

溫迪狐疑地看了趙姑蘇一眼。

之前她對自己說的是,她在晨曦酒莊當過一段時間的女仆。

這可以很好解釋為什麼迪盧克能夠叫出她的名字來。

但是……

如果隻是遇到了前雇主,她的表現怎麼會顯得如此緊張,甚至就像……

就像是在課堂上,被老師點名叫起來的學生發現自己不僅沒有帶要交的作業,甚至還回答不出問題、背不出要全文背誦的課文、甚至沒有穿校服。

總之就隻有一個字:

慫。

*

事實上,趙姑蘇慫得有理有據,而她的擔心也的確不是空巢來風。

如果是普通的女仆,哪怕在晨曦酒莊中工作了半年時間,迪盧克都未必能清楚地記得她們的名字,再把名字和臉對在一起。

他畢竟是個大忙人,而晨曦酒莊的相關事宜,全部都是交給愛德琳來處理的。

他之所以能夠在看到趙姑蘇的第一時間認出她,並且叫出“蘇”這個名字,那是特地向愛德琳確認過的。

這會兒,就要把鏡頭調整到趙姑蘇剛匆匆忙忙離開晨曦酒莊的那天了。

迪盧克在看到了愛德琳好心送到他麵前,向他展示趙姑蘇感謝之情的那幅油畫肖像之後,他那優秀的,身為富家子弟從小學習的藝術修養,讓他在第一時間認定,繪製這幅肖像的人,應該和他看到的,光屏中繪製了雙馬尾的他自己的那個“老衲這就還俗”是同一個人。

哪怕不是,那也至少有千絲萬縷的關聯——畫風放在那兒呢,如果不是同一個人那也很有可能是師出同門。

總之,迪盧克非常確定:

沿著趙姑蘇這條線追查下去,是不會出錯的。

於是他當時就裝作不經意地向愛德琳問起了趙姑蘇的情況。

“我再和你確認一下,她的名字是蘇?”

愛德琳點點頭:“是呢,這個名字不太常見對吧?其實我覺得這未必就是個真名,不過她說自己在奔狼領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失憶了,也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可以依靠,這樣的話,稍微警惕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失憶。

這就又是個很有趣的詞了。

畢竟在提瓦特,失憶也並不是個有多麼頻繁發生的現象。

而在奔狼領醒來……

這裡麵定然也有點兒蹊蹺。

畢竟,倘若是從其他國家來到蒙德遊玩的人,如果從荊夫港走,那麼會從奔狼領與果酒湖中間的那條路走;如果是從璃月過來,走石門那條路,則會經過晨曦酒莊而繞過奔狼領。

總之,奔狼領做為一個魔物出沒並不少,而狼群也更希望人類少來打擾他們的地方,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普通人前往的。

諸多因素使得迪盧克開始著手調查趙姑蘇。

不過他並沒有多麼著急。

畢竟不管怎麼說,突然出現的光屏確實令人感到擔憂,但是上麵出現的內容……

嗯。

也就那樣了。

他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把小黑貓以及貓女套裝的事情和“老衲這就還俗”這個趙姑蘇在老墳頭網站上的昵稱聯係到一起。

現在的迪盧克隻懷疑小黑貓和“路過”幫他擋下了深淵法師一擊,又惡趣味地給他換上了一身貓女套裝的是同一個人。

畢竟都有貓的元素在嘛。

*

趙姑蘇坐在吧台邊的椅子上。

如坐針氈。

給溫迪點的酒已經放在桌麵上了。

他將目前還沒有被迪盧克發現的女仆短裙折疊起來放在膝蓋上,在蒲公英酒被推過來的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握住了杯柄,喝了一大口。

白色的酒沫黏在他的嘴唇上方,像是一圈白胡子一樣。

溫迪放下酒杯之後,用舌尖將那些酒沫全都舔掉,也並沒有說話。

此時在趙姑蘇和迪盧克之間的氣氛太詭異了,詭異到就連他都不想插話。

但這樣的氣氛倘若不打破,也明顯是不行的。

至少趙姑蘇覺得,她要是再這樣被迪盧克盯著看下去,她還不等被算賬就要先因為心跳跳動速度過快,成為胡桃的客戶了。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強行拉動臉頰兩邊的肌肉,扯出一個很大但是看不出任何真心的笑容來,開口道:“迪盧克先生要經營那麼大一個酒莊,居然還會抽時間到天使的饋贈來當酒保,真是太辛苦了。”

倒不是說她想不出其他的開場白,單純是因為其他的開場白,在趙姑蘇看來都不太適合現在這個情況。

她不想提及那幅拜托愛德琳轉交的油畫。

倘若提及他的讚助和慈善行為,那就又要引申到油畫上去。

趙姑蘇:我好難。

“也還好。”

迪盧克推給她一杯柳橙汁,先表示這杯飲料是免費的,然後說:“愛德琳給我看了那幅油畫,畫得很好。”

溫迪對畫風尚且沒有覺察。

他看到的那幾個視頻,基本上全都是趙姑蘇從遊戲裡麵直接錄屏獲得的素材,或者是簡筆畫的Q版人物剪輯製作出來的,並不會直觀地暴露她的畫風。

——難得一個倘若細究是可以看出畫風的手書,就在剛剛,被趙姑蘇一句“要不咱就彆看了”給直接變成了現場變身。

於是他在看到這倆人中間的氣氛總算開始流動,而不是和趙姑蘇剛剛磨磨蹭蹭地坐到吧台邊的高腳椅子上到的那會兒似的凝固之後,就心想著自己要不還是參加進去活躍一下氣氛吧。

於是溫迪興衝衝地點頭:“是啊,蘇的畫是真的很漂亮。”

之前給他畫的速寫就很好看,還有那幅雖然拿去給麗莎當例圖所以到現在還沒能送給他,但是他已經再去蒙德之前就看過了的素描。

“蘇在失憶之前,應該花了很長的時間在學習繪畫上吧?”

趙姑蘇的牙根都快被她自己咬碎了。

溫迪,你為什麼要接話。

她從牙縫裡憋出一句來:“啊……哈哈,但你也說我失憶了嘛,以前的事情,我都記不得了。”

迪盧克目前對趙姑蘇的調查,中斷在了她被雷澤發現並救下這裡。

再往前,關於趙姑蘇的資料那是一點兒都找不到。

蒙德出入境的記錄上頭沒有叫“蘇”的人,璃月那邊倒是有兩個姓蘇的商人來過蒙德,但對方做的是酒的生意,而且雖然姓了個聽起來有些柔軟纖細的姓氏,但兩個都是身高逼近一米九,身材相當健碩,腱子肉都是一塊一塊的壯漢。

於是,他一邊調著下一位客人的酒水,將雪克杯上下搖晃,把裡頭的酒水、水果和冰塊搖出頗為清脆的生意,一邊道:“失憶啊,是完全失憶了,還是能記起來點什麼?”

他看起來很好心。

溫迪也說:“迪盧克老爺的信息情報網可是很發達的,或許能幫你找到家人呢?”

當然,他溫迪肯定是靠不住的了。

雖然能夠聽到一切風中來的消息,但他的記性其實沒那麼好。

趙姑蘇繼續咬牙。

如果是普通人失憶,聽到有人可以幫自己找到家裡人,肯定是激動得不行。

但是她……

她的家人朋友都在藍星,但凡找到了就是個恐怖故事了。

拒絕也是不可能的。

失憶的人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家裡人怎麼樣呢,對吧。

於是她隻能對溫迪說:“我可真是謝謝你啊。”

溫迪揚起脖子,將杯中的蒲公英酒一飲而儘。

“不謝,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嘛,應該的。”

是啊,朋友。

趙姑蘇捏眉心。

她覺得自己都快要被溫迪坑死了。

可能這就是她給溫迪畫女仆裝的報應吧。

偏生這時候她還要繼續應付迪盧克。

趙姑蘇:“如果能找到家人當然好啦。”

趙姑蘇歎氣,表現得自己好像其實很期待著見到“家人”似的。

“但是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估計也提供不了什麼線索。要是得麻煩迪盧克先生大海撈針地幫我找家人,我會很愧疚的——運營一個信息網絡,肯定很花錢吧。”

嗯,不錯。

趙姑蘇在說完這段話之後自我審視,覺得語氣恰到好處。

三分綠茶,三分善解人意,還有四分窮鬼的震驚,她可真是替迪盧克考慮的好人啊!

但是溫迪又一次拆台:“誒,話可彆這麼說嘛。”

他朝著趙姑蘇眨眨眼:“迪盧克老爺可是很有錢的呢,嗯,之前我在天使的饋贈一連喝了三十七杯酒還是三十八杯,他都給我免單啦!”

趙姑蘇:“……”那種白嫖吃霸王餐有什麼好驕傲的啊,況且那次能夠免單,主要還是因為迪盧克覺得能喝這麼多杯不醉的人一定有點本事,所以才沒和他計較的吧!

溫迪:“聽說,他還一直在市麵上收購帶有風神一縷氣息的瓶子……是瓶子還是杯子來著?記不得了,反正來者不拒,哪怕是假貨也一樣給錢。完全就是憑借著一己之力,養活了一半的蒙德造假業呀!”

趙姑蘇:“……”那是因為要和愚人眾競爭吧?況且……

其實迪盧克買的就是假貨不是嗎。

畢竟,倘若想要真貨的話,難道不應該在天使的饋贈裡麵隨便找一個酒杯嗎?

趙姑蘇相信,天使的饋贈裡頭已經沒有溫迪沒碰過的酒杯了。

他可是幾乎天天喝酒啊。

而且。

趙姑蘇:“你要不還是再喝一杯吧。”

知道的,說溫迪是知道迪盧克多有錢,手上的力量也不錯,能夠幫她找到其實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家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溫迪是發現了她就是“寒山寺主持”,還對她的畫作和手書懷恨在心,準備借迪盧克的手坑她一把呢。

迪盧克很輕聲地短促笑了一下。

他笑的次數很少,但是但凡有點兒笑意就會讓玩家——至少是女玩家想要瘋狂截屏。

這會兒趙姑蘇也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真的好好看。

他給溫迪續上了一杯酒,仍然是表麵浮著一層豐盈的、乳白色的酒沫的那種。

然後對趙姑蘇說:“說得不錯,在沒有任何信息的情況下找人確實無異於大海撈針,我最多拜托一些朋友在平常也關注一下,身邊有沒有遇到女兒走失的家庭。”

他頓了頓,嘴角似乎有往上翹了翹的痕跡,然而幅度太小,趙姑蘇隻覺得興許是自己眼花了。

迪盧克說:“你很擅長繪畫,但是缺錢,所以我想投資你的畫室。”

趙姑蘇大驚失色,差一點就要坐不穩身下的高腳椅子,最後還是靠伸手扒拉住吧台才終於穩住了身形沒摔下去。

她震驚:“為、為什麼?我、我的意思是說,我何德何能……”

“很好理解,我隨手幫助過的人很多,但是你回贈的那幅肖像是我至今收到的回禮中最喜歡的。”

迪盧克挑眉。

“我隻是有個提議而已,想要拒絕的話,沒有問題。”

*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雖然說迪盧克現在的行為也不算獻殷勤,更不是非奸即盜,但是趙姑蘇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用這句話的邏輯來分析自己現在的處境。

迪盧克憑什麼想要資助她。

這麼說好像不太好,那就換一個語序。

她憑什麼獲得迪盧克的資質。

說白了,蒙德首富居然會關注一個普通的、繪畫技巧估計就和阿貝多一個水平的少女。

雖然說,繪畫水平能夠和阿貝多差不多就已經很厲害了,但是這就代表了,她其實並不是獨一無二的。

好端端的,乾嘛要資助她開畫室。

錢多了燒著玩嗎……好像還真有這個可能。

但是趙姑蘇因為自己心虛,所以不介意以最陰暗的眼光做出猜想。

比如說……

溫迪對她說過,光屏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麵前了。

而且按照他的說法,他的那位璃月朋友也看到了光屏。

鐘離也看到了,那就是說,或許隻要是她認識的人,就都有可能被光屏“碰瓷”。

趙姑蘇深吸一口氣。

合理猜測,迪盧克可能也看到了。

不得不說,雖然最近這段時間趙姑蘇的運氣是不咋地,但是她在猜測自己的馬甲掉到了什麼程度的時候還是很機智的。

猜得那是相當準。

也不知道迪盧克看到的是什麼……

是字母站上的作品,還是有可能也包括了老墳頭上的圖呢?

希望他看到的是老墳頭而不是字母站,否則隻要和溫迪一對信息,發現這些二創的作者全都是“寒山寺主持”,就能立刻把她其實也是造成了他突然變成貓女裝的罪魁禍首這一點也給解碼了。

趙姑蘇不由得感歎:在異世界的生存,真的好困難。

而且現在馬甲要掉不掉的,要不還是乾脆離開蒙德吧?

趙姑蘇手上現在有麗莎給她結的油畫人工費三十萬摩拉,以及之前存下來的那些錢,足夠她開始一場比較節省的窮遊。

離開蒙德,倒也不是不能生活。

十分鐘前,她勉強搪塞了迪盧克的問話,用拖字決將“投資一間畫室”這件事糊弄過去了。

然後,她借口說自己應該按時回去,否則房東會擔心,從天使的饋贈中逃離。

溫迪和迪盧克會怎麼想,她已經完全不想管了,畢竟隻要她逃離蒙德,迪盧克就一定能夠意識到她是在做賊心虛。

心虛就心虛吧。

反正那時候她已經離開蒙德了。

就算暗夜英雄再怎麼厲害,也巡不了璃月的邏——那可是降魔大聖在管。

趙姑蘇的決心下定得非常快。

惹不起她難道還躲不起嗎?

笑死,連夜逃離蒙德城好吧。

她,趙姑蘇,雖然沒什麼武力值,但是在逃跑方麵,也是能夠坐到扛著火車……現在的提瓦特好像還沒有火車,那就是扛著公共馬車,連夜出城。

問就是求生欲老強了。

*

“嗯?你今天就要走嗎?這麼突然?”

麗莎很是驚訝,她可不記得之前有聽趙姑蘇說起過自己打算離開蒙德的事情。

“啊,是臨時起意的。”

趙姑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事實上,她前天才剛剛因為看到麗莎在翻閱一本魔法書,心生向往,從而表示要是有希望,她也想學習魔法。

麗莎還笑眯眯地對她說可以,隻不過入門的話就要看完一本七百頁的書,最好能夠把整本書大差不差地背誦出來。

“導論我這邊就有,過兩天我給你找出來,每天自己背誦就可以了喲。”

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了突發情況,使她不得不離開蒙德。

她對麗莎扯了個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枝節:“我突然有了個藝術方麵的靈感,想要去外頭采采風,找找素材。”

總之,趙姑蘇的意思就是,麗莎家裡的客臥不用再為她留著了。

至少在短時間之內,趙姑蘇覺得,她是絕對、絕對不可能回到蒙德城來來。

麗莎臉上露出幾分失望的神色:“原來如此,那我也不好攔著你不讓你去了,可惜,我還是很喜歡你的呢。”

趙姑蘇也喜歡麗莎,誰能不喜歡魔女姐姐呢。

於是她踮起腳尖,給了麗莎一個緊緊的,但是時間不怎麼長的擁抱。

“我今天晚上就打算走啦,我會想你的……也會給你寫信的!”

說著,她便進門,去收拾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了。

麗莎倚靠在門上,寬大的帽沿往下壓了壓,將她翠綠色如翡翠一般的眼睛遮住。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蒙德來看看呢?”

什麼時候回來啊……

趙姑蘇整理行李的手頓了頓。

她目光向上,掠過滿是薔薇紋樣的紫色牆紙,看到天花板上漂亮的枝狀水晶吊燈。

“我也不知道呢。畢竟是出去采風嘛,說不定一路就直接走去稻妻,在那邊當八重堂的專業插畫師了?”

她肯定會想念這座城市。

但是,回來什麼的,再說吧。

畢竟,她怎麼想都沒有用。

這一切都取決於她的馬甲什麼時候徹底掉了個乾淨,而在她馬甲掉下之後,是否還能夠全頭全尾地活下來。

趙姑蘇歎了口氣。

唉,當年畫二創的時候,她怎麼就不能收斂一下自己澀澀的本質,以及樂子人的心態呢。

要是每一幅圖、每一個手書都做得非常光偉正,她還要逃什麼逃。

這正是:年少隻知xp好,待到穿越全完了。

趙姑蘇:今日以本人經曆為傳,萬望多謝後世人,戒之慎莫忘。

*

溫迪是在蒙德時間下午四點半變成女仆裝的樣子的。

他和趙姑蘇是在五點十分左右的時候出現在天使的饋贈的。

趙姑蘇是在六點半的時候,收拾好了全部的行李,出現在蒙德城外,公共馬車的站台邊的。

她時間掐得剛好,才在站台邊上站定沒幾分鐘,公共馬車便準備要發車了。

她原本以為,如果是旅途走到一半就要到夜間的公共馬車,車票錢會比白天走的貴上一點。

畢竟車夫會更累嘛。

但是沒想到,上車之後她表示自己坐到終點站,票務讓她交的錢居然也還不多。

趙姑蘇沒太在意這個,對於她這種已經完全淪落成為窮鬼的人來說,少花錢當然是最好的。

上了車後她就找了個空位置開始休息睡覺。

在車上因為路程顛簸,不方便畫畫,那就乾脆休息一會兒吧。

畢竟,之前的那兩個小時,她可是因為光屏的事情著急得不行。

簡直可以說是憂心忡忡、心急如焚。

如今她已經坐上了逃離蒙德的馬車,可以說是暫時遠離了危險,稍微放鬆一下、休息一下,恢複恢複精神,也挺好。

她這一覺就直接睡到了終點站。

當票務人員搖搖她的肩頭,對她說“醒醒,該下車了,終點站到了”的時候,趙姑蘇一度還懷疑自己是不是睡眠質量過分好了。

怎麼就一覺睡了那麼長的時間。

然後,她就從車窗向外,看到了星野之下,籠罩在層雲之中,卻仍然能夠看到寒天之釘懸掛於其上的龍脊雪山。

趙姑蘇很是驚愕:“怎麼是龍脊雪山?”

她不應該去璃月嗎?

雖然說翻過龍脊雪山就是璃月,但是龍脊雪山的通行難度可不是石門那邊的大道可以比擬的啊。

票務一眼就看出了她為什麼驚愕。

票務歎了口氣:“上車的時候都不看車廂的顏色嗎?紅色的車才是去石門的,我們這種藍色的車,是隻往返在蒙德城和龍脊雪山之間的。”

趙姑蘇:“……”

原來如此。

車票之所以便宜,是因為終點站不是在璃月,而是在龍脊雪山啊!

難怪這車上都沒幾個人呢!

不過她確實沒有仔細看馬車與馬車之間的區彆——不如說,她還以為蒙德的公共馬車隻有一條線路。

也就不能怪彆人。

唉,隻能怨她自己粗心大意。

*

趙姑蘇下了車。

不是因為她打算既來之則安之,而是因為到了這麼晚,就不會再有從龍脊雪山發車向蒙德城的班次了。

如果在車上睡覺的話,票務人員說:“你會被凍著的。”

龍脊雪山下的營地,氣候和蒙德整體的宜人那是完全不沾邊,從山脈一側而來的寒風裹挾著雪花撲麵而來,甚至不遠處地麵上就堆積著雪層,艱難但頑強生長的草葉全都被白色覆蓋。

到這裡來的冒險家們,不得不將帳篷支起來之後,在靠近帳篷的地方點燃火堆。

趙姑蘇將手朝著窗外伸了伸。

外頭的寒氣凍得她差點打了個哆嗦。

果然好冷。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在蒙德城那種全年溫度也就在二十幾度上下打轉的環境下剛剛好的衣服。

放在雪山營地這邊,肯定是太單薄了,她必須去蹭一蹭冒險家們的帳篷和火堆。

趙姑蘇歎了口氣。

倘若可以的話,她真希望自己能夠控製那個在穿越之後因為不明原因成精的平板。

至少,如果她能夠控製平板的力量……她這會兒或許就能夠給自己畫一套厚實的衣服換上。

可惜,願望美好,但是想要實現,相當困難。

趙姑蘇長歎一口氣,接過從票務人員的好意——她平常會在車上多備一件比較厚實的衣服,以防萬一龍脊雪山這邊的氣候突然驟冷下來。

將這件厚實的衣服裹在身上之後,她才勉強邁著其實已經被凍得有點兒發抖的步子,朝著車廂外頭走去。

——一下車就被迎麵而來的雪粒子糊了個滿頭滿臉。

冷是真的冷。

票務心裡是有點兒憐惜這個小姑娘的。

看著身上也沒多少錢,坐錯了車,尤其是現在去,一張才沒一會兒時間就被凍得有些發白的小臉裹在厚卻全然不合身的衣服下頭……也是個可憐孩子呢。

於是她就把趙姑蘇帶到了會長塞琉斯那邊。

蒙德的冒險家協會平常其實沒有太多的委托可做——正義的夜間巡警和旅行者平常都有隨手鋤大地的習慣,遇到魔物就直接給解決了。

外加上這邊的魔物屬實沒有璃月稻妻和須彌那邊來得強,甚至就連丘丘暴徒都會守護著個精致寶箱,於是,冒險家們想要突破一下自己的話,基本就會找到龍脊雪山這邊來。

險惡的環境、隨時需要注意到寒冷條、以及蒙德大部分地區來說,都更難解決的魔物……

總之,龍脊雪山這邊的冒險家數量還是相當多的。

塞琉斯,這位目前蒙德無神之眼人士中應該可以算是最強的存在,麵對著風魔龍後知後覺地表示“為什麼不能再堅持一下,我們還沒出場呢”的冒險家協會會長,最近這段時間就一直待在雪山下的營地裡。

他為人也相當熱心腸。

在聽票務說完這件事之後,當即表示沒問題啊,他們這邊什麼都不多,就是火堆和帳篷特彆多。

他還給趙姑蘇指了個角落,很有經驗地告訴她。

“那邊,就那邊,看到沒有?帳篷左邊對著那棵樹的方向,風吹過來的時候可以被帳篷擋住,會更暖和一點。”

趙姑蘇很感激他的收容。

但是,在聽到塞琉斯說話的時候,她仍然忍不住因為這個語氣和這個聲線,聯想到當年“異世相遇,儘享美味”時期的彭導。

倘若實話實說的話,趙姑蘇不得不承認:她最初對於整活的熱愛,其實就源於那位善於整活的配音演員。

仿佛變態大叔一樣的“呐呐呐,服務員歐尼醬”,屬實給那時候尚且純潔的她帶來了相當的震撼。

哪怕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多,時至今日,她仍然一聽到這個聲線就DNA亂動。

屬實是DNA裡麵刻了太多東西,因此時不時就要蹦個迪了。

*

帳篷外頭,一夜寒風呼嘯。

趙姑蘇原本以為風聲這麼大,自己大概會睡不好,但是結果卻截然不同:人類本來就容易在環境比較冷的情況下睡得更好,更彆說當前在靠近龍脊雪山山腳下的這麼個環境了。

她靠在火堆邊上,身體溫暖,但是又沒有那麼溫暖,很快就蜷縮著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深也很香。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好心的票務已經坐著今天早上第一班返回蒙德城的公共馬車離開了,但是那件用來以防萬一的厚外套還是蓋在她的身上。

趙姑蘇撫摸著肩頭的厚實布料,垂下眼睫,神色微動。

她本來是想要等上一班回蒙德城的公共馬車,再從蒙德城這個總站點換乘上去璃月石門的馬車。

但是在去領免費發放的麵包和熱水的時候,她聽到一旁有個冒險家正在揚聲招喝。

趙姑蘇叼著麵包,聽了那麼一兩耳朵。

對方其實正在招呼人來和他們組隊進入龍脊雪山。

好像是因為人數不夠,而且整體實力也就那樣,所以打算在山麓這一帶轉悠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帶回來的東西就折返。

趙姑蘇有點兒心動。

——他們給錢。

不僅給錢,甚至還表示有可能在安全的地方挖到點好東西。

趙姑蘇對於挖到什麼其實並不感興趣,但是她對山上可能可以獲得的礦石相當感興趣。

她是很有一點饞星銀礦的。

畢竟,阿貝多也說過,星銀礦可以用來製作高級銀色顏料,他平常也會采集星銀礦自製銀色顏料。

而金銀這種顏色,在比較華麗的繪畫中其實是經常用到的,但價格卻又貴得讓很多畫師望而卻步。

趙姑蘇想要給自己整兩塊星銀礦——哪有畫師不希望自己擁有更多的顏料的呢。

不過星銀礦這種東西,因為隻有在龍脊雪山產出,所以如果離開了蒙德,基本上也就可以彆指望自己能夠弄到了。

甚至就算是在蒙德城內,星銀礦的價格也很是不低。

如果能自己采集到一些的話,想來是大賺特賺的。

於是,她往那個正在呼喊的瘦弱冒險家那邊走了兩步,很是認真地問:“我不是冒險家,也沒有冒險經驗,但是我想加入,還想弄到兩塊星銀礦,可以嗎?”

一般來說,比較優秀,還比較有經驗的冒險家應該是不會接納趙姑蘇這種完全的新手的。

尤其是,她甚至連上雪山的裝備都沒有。

但是,麵前的這個冒險家,好像也是個新手。

而他們這個團隊,整體就不打算往危險的地方走。

——過段時間,冒險家協會要舉辦一場和在龍脊雪山上的冒險活動,他們身為冒險家,理所當然地就被塞琉斯會長報上了名字。

“但是我們的實力……嗨,你看我們幾個的樣子,就知道我們絕對沒有在雪山生活的能力。”

瘦弱冒險家無奈的聳聳肩,再一揮手,一副“這種事情就彆提了”的表情。

“所以啊,我們就在安全的地方晃悠一圈,帶點雪山上的特產回來,應付一下差事就算了咯。”

於是,趙姑蘇就這麼成功切相當隨意地加入了這個隊伍。

然後趙姑蘇發現,這支隊伍啊,一共就隻有三個人。

除了她之外的兩個,雖然都穿著綠色的冒險家協會的製服,但是……

這身體素質,看著還不如她呢。

趙姑蘇有一點點小後悔,但是轉念又一想:除了這樣的隊伍,估計也就沒彆人願意帶她去龍脊雪山,而且還專門隻走已經被探明、仔仔細細地標明了所有特產分布區間,魔物也都被趕跑了的區域。

那些比較強悍的冒險家隊伍,必然都是更想要去探明危險的地方,追逐生死一刻的刺激,以及不斷攀登更高峰獲得更廣闊的視野。

算了,就這樣吧。

趙姑蘇接受了這個組隊配置。

*

從營地去往龍脊雪山,有一條已經被很多人走過的道路。

甚至在走過那道分割了蒙德平原與雪山的冰河之前,路邊還能看到維護得並不怎麼好的木製柵欄。

走出沒多遠,就到了雪線處,白雪覆蓋了道路,古老的石橋最中央的位置有不斷的斷裂,於是冒險家協會又在中間連接上了木橋。

走出不遠就能看到火堆——沿路放置的火堆是用來保證冒險家們,以及那些大膽的,往龍脊雪山上頭走的普通人不被凍著的必要道具。

瘦弱冒險家的朋友——也就是這個隊伍中的第三人,長著個看起來酒量相當不錯的圓肚子冒險家——對趙姑蘇說:“隻要沿著火把往前走,就一定是安全的,不過不要上山,山上很容易出現魔物的。”

畢竟,那些由三根木頭撐起來的火盆,裡頭能夠燃燒的炭火並不能堅持上太久,所以為了保證人員安全,總是會有人在附近巡邏、添加木炭的。

而人類嘛,隻要一聚集在一起活動,戰鬥力就會猛地上升了。

一般的魔物都是不敢招惹普通人組成的大部隊的。

所以,跟著火把保平安,這是所有來到雪山營地的冒險家第一天就需要知道的知識。

——真的能救命。

“還有,上山之後彆手欠,也彆走遠,萬一遇到魔物。”

平心而論,他覺得趙姑蘇應該隻能和沒帶武器的丘丘人較較勁,或許還是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的那種較勁。

而倘若趙姑蘇被魔物纏住了,他……他肯定是轉身就跑的。

畢竟,他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

所以還是讓趙姑蘇自己小心謹慎比較好。

“在山腳下這一片呢,一般來說是不會有什麼魔物的——臥槽!”

在石橋的斷裂處,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誰放過來了三個還是四個冰史萊姆桶。

圓肚子冒險家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喘著粗氣但中氣十足地道:“嚇死我了!”

他要是不小心,因為體型太大把這些冰史萊姆桶推進水裡……

冰史萊姆桶爆炸,他估計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

死倒也不至於真死,但是肯定要很難過地在床上躺好長一段時間。

趙姑蘇:“……”

這就是所謂的“沿著火把走絕對安全嗎”?

圓肚子冒險家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被瘋狂打臉。

他尷尬地笑了兩聲,抬手撓撓頭:“誒……基本上是安全的啦,總之,你要是遇到這種史萊姆桶,一定要小心走遠點,被炸一下可要疼死了。”

趙姑蘇是知道的。

她在玩遊戲的時候,走攻岩爆流派的武神鐘離都能被四個堆在一起的史萊姆桶弄破了玉璋護盾,可見史萊姆桶殺傷力之強。

但是話又說回來……

難道說圓肚子冒險家,以前也被史萊姆桶炸過?

沿著覆雪之路往前走,走出不多遠就能看到有緋紅色的深赤之石,用武器敲下來之後可以將寒冷條固定在一個數值。

這兩個冒險家還不算太沒經驗,用武器搗鼓了一陣之後也往趙姑蘇懷裡揣了一個,告訴她:“萬一迷路了,找不到火把的話,懷裡帶著這個也不會太冷。”

而在深赤之石邊上,不算很遠,就能看到兩枚星銀礦。

趙姑蘇仿照著他們兩人剛剛是如何將深赤之石搗騰下來的動作,也將這兩塊星銀礦石從附著的岩石上弄了下來。

光是這兩塊小小的石頭,開采就已經要了趙姑蘇大半的體力。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將這兩塊星銀礦石收進懷裡,抬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她真的好懷念鐘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