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女子的身份真的是那位,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程明達身體晃了晃,不畏皇權和親自麵對是兩碼事,他才看到這位沈皇後乾淨利落的殺人,甚至他方才還在和她拍桌子叫板,要知道眼前這人不僅僅是皇後,還是他最敬佩的戰神沈長風獨女啊!
程明達眼前一黑,手有些發抖,聲音也有些不穩,“皇、皇……”
陸琉神情淡了些,她豎起一根蔥白的手指於唇邊,淡聲道:“我更喜歡你叫我大當家,或者將軍也可以,至於彆的,不必再提。”
程明達咽了咽口水,沈明月的意思自然是沈長風的意思,他沒想到沈長風竟然有了這個想法,但是想一想那位陛下這幾年對於沈家軍的態度,倒也不奇怪,再這樣下去,沈家軍覆滅、夏軍踏破赤霞關,揮軍直指上京也是遲早的事情。
“不知道您需要程家做什麼?程家雖然有些錢財,但畢竟紮根西陵,力量有些局限,除了錢什麼也沒有,如果您和沈、沈將軍真的想……”
程明達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聲音一下子就變了,比方才的暗含惱怒不知好了多少,甚至多了幾分尊敬和崇拜。
“程大人不必多想。”陸琉見自己隻是亮明身份,這人就把一切都想通了,她心裡多了幾分滿意,她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一點即通。
“我要程家供應十萬沈家軍的軍備物資兩年,當然,我不會白要,三日後,程大人就會看到我的誠意。”
深意自然是指古蕩山那群山匪,隻是沈家軍雖然也在西陵,但是調兵是大事,在探子的監控下,沈長風一調兵恐怕就會被上頭那位發現……
程明達過於激動的心稍稍冷卻下來,況且十萬大軍的兩年軍備物資絕對不是個小數字,就算是程家也得大出血,程明達神色穩了穩,“此事事關重大,在下須得和家中長輩商議,至於將軍的誠意,我很期待。”
如果沈明月真的能在不驚動上京的情況下剿滅古蕩山匪,那麼這筆交易就算是個賠本買賣他也認了!
“這是自然,”陸琉微微一笑,她的手在身側彎刀上撫了撫,刀鋒閃過懾人閃光,“我相信程大人知道什麼東西該說什麼不該說。”
程明達喉結一動,乾笑道:“將軍不必多慮,如何告訴家中長輩在下有分寸,絕不多言。”
陸琉點點頭,不再多言,推開門離開了書房。
她確實不擔心程明達出賣自己,從程明達看了信之後願意到涼州邊界接應她開始,他就已經上了沈家這條船。
……
談話後的第二天,陸琉在涼州城逛了一圈,如同普通到西陵遊玩的百姓一般愜意,絲毫沒有拿出“誠意”的意思。
程明達對沈長風是有信心,但是對沈明月卻未必有同樣的信心,見她久久不動便有些疑惑,但又不敢催促,隻敢默默等著。
第二日一大早,陸琉便帶著阿謹和秋容來到了城中茶點攤子,點了涼州的特色小吃,幾位食客坐在不遠處,低聲交談著。
“聽說古蕩山那些畜生又殺人了!”
“現在不是已經沒人敢從古蕩山下走了嗎?怎麼會?”
“唉,是外地來的遊人,不清楚涼州的情況,就遭了毒手。”
“天殺的,這些畜生不得好死!”
“……小聲點,聽說那些匪徒偶然會扮成普通人到城裡閒逛的,要是被聽到小心你小命不保!”
“……”
很快,談論這些話的人也沒了聲音,古蕩山匪惡名涼州皆知,沒人敢冒這個風險。
陸琉吃完最後一口茶點,“走吧。”
三人沿著人流慢慢往城門外走,幾十個人混在人群中不遠不近的跟著,待到了城外荒無人煙處,他們和數百將士碰了麵。
為首一人看見陸琉的身影當即激動地衝了上來。
“明月!”
易天青接到消息後心急如焚,這次特地求了將軍讓他帶兵來幫助沈明月,親眼見到沈明月之後,他才鬆了口氣,兩鬢已經有些斑白的高大男人雙眼竟有些濕潤。
易天青年紀比沈長風還大了幾歲,他是看著沈明月長大的,他一直沒有成家,說是把沈明月當成親女兒看待也不為過。
當初沈明月被迫入宮,易天青比沈長風還激動,恨不得入宮閹了楚旭那狗東西。
楚旭和沈明月自小情誼深厚,可他為了皇位和自己的私欲竟把好好的姑娘逼起這樣,真不是個男人!
“易叔,好久不見。”陸琉腦海中屬於沈明月的記憶浮現,望著易天青比上次見麵時老了不少的麵容,陸琉聲音也低緩下來。
“明月,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你這孩子,來了西北竟還瞞著我們,知道你離開皇宮之後將軍雖然表麵上還是很冷靜,但暗地裡卻不知道多少天都睡不著覺,你……”
易天青抹了把眼,啞著嗓子道:“算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事情將軍都告訴我了,你隻管去做,後頭有你易叔!遇神殺神遇魔殺魔的沈家軍遇到這群滅絕人性的匪徒也照殺不誤!”
“好,待剿滅匪徒我們再好好敘舊。”
陸琉對阿謹點點頭,阿謹便上前將那兩個被嚇破了膽子的古蕩山小嘍囉畫出的地圖拿了上來。
易天青仔細看了片刻,皺眉道:“不想這古蕩山地勢如此複雜,竟成易守難攻之勢,就算我們人多,但若是強攻上山隻怕會落了下風。”
陸琉點了點圖中山匪們常在的那個山頭,“所以我們要從內部擊破。”
易天青抬眸,“你的意思是?”
陸琉將腦後束成馬尾的頭發放了下來,對易天青眨了眨眼,“便請易叔同我扮一回父女了。”
……
荒無人煙的山路上,一對外地來的富商老爺帶著女兒、侍女和十幾個護衛遙遙朝著古蕩山腳下來了,這是去涼州城最近的一條路。
藏在山林中的山匪遠遠看見,立刻回去報信。
“大當家!又有肥羊送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