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2)

第164章於蘇斯:你乾嘛不進來呢?

兒童販子們的表演時間並不算多,但依然成功地給了觀眾們一個頗為震撼的開場。

而在介紹了‘本職工作’後,這群兒童販子又簡單地用對話方式,三言兩語地告知觀眾——他們正準備乘船逃難。

——咱們還和以前一樣過日子不成嗎?

——不成啊,世道變了。國王下令,要嚴懲兒童販子。

觀眾們聽到這裡,不禁露出了讚同的表情。

‘對啊,這種惡劣的職業早該被取締’;‘兒童販子就該嚴懲’。

然而,荒謬的是……

正確的法律沒有孕育出正確的結果,反而滋生出了更多的罪惡。

——好多孩子都被丟掉。

兒童販子們互相告誡地說:“出門千萬彆帶孩子了,哪怕是親生的也不行。”

“……所有帶孩子出門的人,在州長、法官和警官那裡都是形跡可疑的象征,都要被逮捕、被扣押,被審問的。”

“他們到時候會問你‘這孩子是從哪來的’,‘你怎麼證明孩子是你的’?如果你沒辦法證明,上帝啊,那就有大/麻煩了。”

所以,孩子是惹禍的根源。

當然啦,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在這個時候,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就能解決這個禍源——把孩子隨便找個地方一扔,萬事大吉!

於是,這群兒童販子們一邊聊天,一邊登船,一邊還身體力行著他們剛剛說過的話。

當那個之前混在他們中間,努力幫忙做事的矮小身影——其實就是一個小孩兒,也想跟著他們一起上船時,立刻就有兩個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一擋、一撞,將那孩子撞得一個趔趄;接下來又有一個人,故意拿肘彎用力向後頂他,將他的小身子給頂的一偏;又有人乾脆直接拿拳頭來粗暴地推搡他;最後,是站在舞台上表演的那位兒童販子們的頭,他像抓貓一般扯著這孩子的後領,將他往後一拽、一扔,然後,自己連蹦帶跳地上了船,再一腳利落地將船搭在岸邊的跳板給踹開,接著,毫不猶豫地大喊了一聲‘開船’!

在這個過程中,音樂是很輕快的,甚至……那群人在欺負小孩、將小孩推來搡去的時候,一個個還都踩著音樂的節拍,表演出一種荒誕卻滑稽的節奏感,像是一出逗人玩的鬨劇。

但當船慢慢地離岸後,音樂聲便急轉直下,變得淒涼又悲慘起來。

被拋下的小孩孤零零地站在岸邊的岩石上。

在黑暗中,他一動不動地眺望著,眺望著那艘小船漸行漸遠……

寒風呼嘯,大雪飄飛。

站在岩石上的小孩露出了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的可憐神態,沒有呼喊,因為呼喊不會有人回應;沒有大罵,因為大罵隻會耗費體力……他隻是做出眺望和等待的姿態,然後,用稚氣的嗓音喃喃自語著:“他們不會回來接我了。”

在自言自語完這句話後,扮演幼年笑麵人的安東尼奧從岩石上爬了下去。

在觀眾看來,這僅僅是從一個高高的岩石上爬了下去,但實際上,幕後的工作人員們開始操控起了舞台升降,一部分舞台被升起,另一部分舞台下降,過程巧妙得不會讓人出戲,卻剛剛好地將舞台分割成了上下兩個部分。

在上麵的那部分舞台裡,兒童販子們坐在船上,船一起一伏,仿佛正在海浪中行駛;

而在下半部分的舞台上,則是安東尼奧扮演的幼年笑麵人開始在荒野中跋涉前行,艱難求生。

此時,兒童販子們的海上航行顯然是沒什麼意思的,所以,照在上頭的燈光很快就暗了下去。

相對的,下半部分舞台的燈光就亮了起來。

在觀眾們驚奇的目光下,安東尼奧扮演的小孩在狂風暴雪中一步步艱難地前行著,而伴隨著他前行的步伐,巨大的舞台居然也開始緩慢地旋轉著移動了起來。

於是,這場謀生之旅便神奇地從靜態表演變成了一場動態的表演,本來正常表演僅僅是在舞台上走動的短暫距離,也從視覺感官上變成了一場不管多麼努力也無法走完、漫長、令人無力,又沒有終點的旅程……

弦樂器奏出名為自然的主題,一位男低音歌手在幕後用一種低沉的聲音來吟唱著大自然的殘酷和可怕,他的歌聲充滿了感情,使得觀眾聽到歌聲就能聯想到飄零的樹葉、搖曳的木,寒冷、危險和孤獨……

隨著安東尼奧前進的步伐,沿途的布景也在工作人員緊張的忙碌中,被不斷、快速地替換著,一望無際的冰原、圓弧形的丘陵、矮小的灌木叢……

在這個過程中,燈光師也沒忘記那群乘船遠走的兒童販子們,時不時給他們那邊一點兒燈光。

於是,觀眾們看到,兒童販子們遭遇了一場海上暴風,他們的船變得顛簸起來,風吹得更猛了,這些人類當中的渣滓們在船上東倒西歪、搖搖晃晃,大喊著:“快!快!升起船帆……”

兒童販子們的出場僅僅就這麼幾分鐘,很快燈光又一次全部暗了下去。

另一頭,被遺棄在海岸邊的幼年笑麵人還在荒野中跋涉。

配樂變得越發荒蕪起來,間或還有海浪聲、狂風聲,野狼的嚎叫聲。

在人們不經意之間,一個個十字架悄無聲息又陰森森地從舞台上緩緩升起,它們分散在荒野的角落中,看似不起眼,卻又宛如地標一般,在黑暗中靜靜矗立,無比巨大又觸目驚心,而懸掛在上頭的一個個死人們,身子姿勢各異地傾斜著,唯一相同的是,已經腐爛成骷髏的腦袋無力地耷拉著,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動物,或被風撕碎成了一根根破布條子……

走到這裡的孩子,傻乎乎地站在一個十字架前,呆呆地仰起頭。

風吹動起了屍體,骷髏架子在風中呼啦啦地蕩起了秋千,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龐大的、活動的黑色影子就這麼籠罩住了小孩,將他嚇得用手抱住腦袋,轉身狂奔。

這時候的音樂變得急促起來,每一個音階都比前一個音階要高……

直到那孩子突然停住腳步,音樂才隨之轉了調,又變得緩慢起來。

此時,觀眾們已經被那些栩栩如生的布景、巧奪天工的舞台效果搞得一陣陣目眩神移了,而不斷變換音樂又讓他們的情緒更加投入,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情感都不由自主地隨著劇情不斷地起伏變化。

所以,當安東尼奧在狂奔中驟然停下時,他們情不自禁地也升起了好奇之心,想知道出了什麼事,於是,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舞台,生恐看漏什麼。

音樂安靜下來。

許久,一聲脆弱的嬰兒哭聲劃破了天際。

長笛適時地奏出了宛如歎息般的憂傷曲調,燈光配合地緩緩移動,移動到了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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