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頭子遇上了土匪奶奶……(1 / 2)

“媽, 你認識我們趙場長嗎?”方淮心想起來之前的懷疑。

“不認識啊,怎麼了?”黃芪看著她。

“趙場長對我挺照顧的。當然了,他對我們這些個知青都挺好的,挑了十個人當老師,剩下我們也沒給安排啥重活兒, 我聽江隊長那意思,以後還要讓我們學開車修車啥的, 都不是重活兒。但是吧, 對我好像確實有點兒不一樣。”方淮心也是幾百年的老鬼了, 這點兒感覺她自認不會錯。

“我想想。軍墾的……XX部……”黃芪就真的在算,李場長跟趙場長是戰友,她知道他們是哪個部隊上下來的, 這會兒就算著,跟自家可能會有什麼交集。

“想不起來, 真沒有印象了。不過, 他們那部隊上的領導,倒是有幾個,我救治過。對了,他們的首長, 給你爸的關係, 相當不錯。一起在老區大學裡教過書。那沒彆的了……”黃芪能想到的聯係就是這些了。

那肯定不會是這樣的聯係, 首長那個層次的,按說兩位場長最多就是見過,應該不會有什麼交情深到可以被首|長拜托照顧誰。再說了, 方淮心是誰啊?人家大首|長能知道她呀?

那就隻能以後慢慢找原因了。

熱乎的火炕太舒服了,方淮心躺在那裡,不知不覺的,還真睡著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看著牆上那掛鐘,都十一點多了。

黃芪沒在屋裡。方淮心起身|下了地,往裡屋去,想參觀參觀她媽的工作間。

欣了門簾子,一股子中藥味兒就衝到鼻子裡了。這個味道太熟悉了,平時黃芪跟二哥的身上都有一點淡淡的這種味道,聞習慣了,很舒服。

裡間前牆窗台底下放著臉盆架子,架子上掛著白毛巾,再沒彆的。西牆是一整麵牆的藥櫃子和櫃台。東北角上放著一張單人的木架子床,這應該是病床了。

黃芪也沒在這個屋裡。

那西牆的藥櫃子中間還開著個小門兒,把那個小門兒打開,是一大間的屋子,進了屋才看清楚。這才是真正的診室。裡麵放著四張病床,上麵鋪著白床單,白被罩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頭上,上麵還放著白色的枕頭。

還挺正規。

正對著門,是一張木桌,桌子上除了一套針灸的工具,就是一個酒精燈,黃芪正坐在桌子後麵寫東西,這應該就是她的辦公桌了。邊兒上放著四角木凳。這會兒小胡正坐在那凳子上趴在桌子寫東西。

窗戶底下放著一個長條凳子,這應該是排隊候診用的。不過這會兒並沒有病人。

“起來啦?”黃芪見方淮心進來,就從桌子後麵站起來,“餓了吧?麵我都和好了,今兒個咱們吃三頓飯,中午烙餅吃。胡魁,先彆用功了,晚上柴禾不夠用,你再去劈上兩筐去,劈完了到東屋吃烙餅。”拉著方淮心從小門裡往東屋走,還一邊兒吩咐小胡乾活兒。

“師父,我不餓,那餅給小師妹留著晚上吃吧,我還得去場長那兒一趟,今兒個來糧食了,我得入賬去呢。下午回來隻準給您把柴禾劈出來。”胡魁一聽黃大夫要留自個兒吃飯,放在筆就要躲出去。

他初中畢業,也算這方圓上百裡地的高才生了。李場長是給他爹老胡許出去好多願才把他給哄回了林場裡做會計,已經三年多了,李場長不隻是把他當會計,第二年就把自己的親侄女李紅妮從高中給叫到了林場,跟著他學做賬。等紅妮能上手了,他是走哪把胡魁帶到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李場長是把胡魁當成接班人培養呢!

自打上麵,把黃大夫分到了林場,李場長就留了心眼兒。他知道黃大夫不可能永遠留在林場這個小地方的,得趁著黃大夫還在的時候,再培養個衛生員出來。林場裡就胡魁腦子最靈,這不,一開始上京城送禮她好,接黃大夫也好,都讓胡魁辦。

黃芪也是明白人,在火車上跟胡魁聊了一路,對這孩子也很是欣賞,下了車到了林場,就跟李場長要人,正式把胡魁收入了門下。所以才師父師妹的叫嘛!

現在,小胡就是兩頭兒跑,每天到辦公室看一看賬,把把關。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跟著黃芪學醫術。孩子有眼力見兒,不用師父說,眼裡特有活兒,又勤快,這才幾天,家裡的活兒,基本都讓他給乾了。

這年頭兒吧,誰家也不富裕,北大荒呢,地廣人稀,林場呢,又背山麵水的,肯定餓不著,但也沒有富裕到哪裡去,口糧都是分的,黃芪剛開,有的就是林場分的口糧,他哪裡好意思留下吃飯,就找借口要走。

“不許走。那賬也不在這一時。吃完飯下午我還有活兒交給你呢!晚上你加班去看賬。趕緊去劈柴去……”黃芪直接就把人給喊住了,一點兒沒有商量的餘地。

她一說有任務,胡魁就沒法再走了。也知道黃芪就是那麼說,主要還是要讓他蹭烙餅吃,笑嘻嘻了說了聲知道了,戴上帽子就出去劈柴去了。

“媽,你怎麼支使人家乾活呢?不好吧?”這年頭都講究平等,自家媽這個語氣,這個態度,怎麼跟她當年支使寨子裡的那些小兵似的呢?

“沒事兒。我收了他做徒弟,你以後就拿他當哥哥就行。那孩子懂事兒,不讓他乾活兒,他肯定不會留下吃飯的。”黃芪就笑,小夥子還是年輕,他怎麼就不想想,跟著她一個大夫,隻有吃好喝好的份兒,要是隻能依靠著口糧活著,那她該一頭撞死了。

這樣啊,明白了。

方淮心就笑,蹲在灶台邊上燒火,黃芪一邊兒做飯,一邊兒跟閨女挨個步驟的講,教她怎麼烙餅。麵怎麼和,用什麼溫度的水和,揉多長時間的麵,怎麼做成餅,放多少油,烙多少是時間,都一點一點的教。

以前她工作忙,孩子們上學也忙,家裡又有阿姨,真沒有什麼時間教閨女這些個。現在到是好,環境是差了,可工作不忙啦,終於可以做一些當媽的該做的事兒了。

娘倆說說笑笑的,一頓飯很快就做好了。

東北的冬天,就沒有吃三頓飯的,都是早晚兩頓飯,所以,這中飯啊,也沒多做,一人兩張蔥花餅,再加上一碗白菜片兒湯,就挺好的。

“胡魁,一會兒你回家裡一趟,把你爸媽都接來。我來了這好幾天,也算是安頓下來了,還沒有吃入夥酒呢。正好你師妹這不是拿來兩簍子魚嘛,今兒晚上,講大夥兒喝酒吃魚。讓你爸來幫我陪陪客,我呢,還真做不好這江鯉,讓你媽過來幫幫我。我知道你家裡有好酒,我也不跟客氣,把你爸那好酒,貢獻出來一壇子,跟他說,趕明個我還他一壇子好藥酒。去吧。”吃完了飯,黃芪還真跟胡魁派上活兒了。

“好,師父,您放心,一準兒把我爹藏著那壇子人參酒給您搬來。”胡魁答應得特彆痛快。

下午還真來了兩個患者,都是伐木工人,一個崴了腳,一個抬木頭的時候砸了手。都是小傷,對黃芪來說,手拿把掐的事兒,幾分種就處理好了。

送走了病患,黃芪就收拾魚,那魚都是放在水盆裡用涼水養著的,還都活著呢。收拾這魚,是真的冰手。

黃芪足足收拾了一簍子出來,六條大鯉魚,魚下水也都沒扔,洗乾淨了,拿一個鐵盆裝上,要蒸魚醬呢。

“媽,您這可以呀,林場還給發雞蛋呢!”方淮心看黃芪往魚下水的盆裡打雞蛋,就問。

林場沒有供銷社也沒有商店,生活用品全靠農場那邊兒供應,不可能是買的,是要黃芪去農場買雞蛋或是讓彆人帶了,怎麼可能不順便給她帶個話啥的呢。

“發什麼呀。這不是幫江灣屯裡的一個老鄉看了個老寒腿,人家給送來了一藍子雞蛋嘛。”那大嬸兒是年輕的時候沒注意保養,入冬的還站在河裡洗衣服,把腿給做下病了。現在年紀大了,一入冬就下不來炕,她給針灸了一會兒,又給做了個艾炙,效果立杆見影,當時就能下炕了。

也沒用藥,沒什麼花費,又是老鄉,她當然不可能要診費了。那嬸子一家子都感恩戴德的,過意不去,她家兒子第二天就給送來一藍子雞蛋,放下就跑,不收都不行。

“嗯,就衝這些個東西,我也得好好學醫術。”方淮心一聽,就去那放雞蛋的小櫃子裡翻,又看到兩包子木耳,一袋子蘑菇,還有一小捆野菜乾。

“這點兒出息……”黃芪嘴上嫌棄得不行,心裡卻想著,這八成就是西醫說的遺傳了,方家的人就是事事兒先保住自己再考慮大家。她這邊兒呢,黃家是大夫,可那好大夫,接診的很多都是大人物,沒點兒圓滑勁兒,可不好過。古時候那冤死的禦醫,多了去了,真不是誰都能當好的。更重要的,她外祖家謝家,那真真兒的是樹葉兒落了都彆想砸到他們家人頭上,能躲出二裡地去。

你要說自私吧,人家不自利呀。也從來不占彆人便宜,隻能說是非常懂得自保,非常審時度勢,從來不把自己放在危險的境地罷了。

兩家子都是這麼個基因,閨女這麼個樣兒,她是真沒法兒說孩子啥。得虧這是兩家子老人都沒在國內,這要是就在身邊兒呀,就方淮心這樣兒的,保準兒最得她太姥爺的寵愛。謝家,就喜歡這種往裡算的孩子。

被自家媽說沒出息,方淮心也不惱,隻是笑。自己都過不好,哪裡還有能力去照顧彆人呢?所以,她向來是理解不了那些個自己都吃不上飯了,還爛好心的。不是二彪子是啥?

那魚下水,加上雞蛋,再加上大醬,一起蒸出來,正經是一道美味。

黃芪加了她的獨家調味料,都拌好了放在灶台上,等著跟魚一起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