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1 / 2)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去年我被砸到車底下昏迷的時候, 見到一個漂亮姐姐,她跟我說, 她是謝家的先祖,姓吳。還說知道未來幾年會有亂世, 說你是她的後輩, 留在國內要受苦了,她不想看著咱們家受苦, 要送給我兩庫金銀細軟以備不時之需。”方淮心一本正經的瞎編。把所有不合理不科學的地方都往怪力亂神上推,把好事兒都按吳翠花頭上去。還不甘心把自己往老了說,特意強調,是個漂亮姐姐,而不是老奶奶……

“那你怎麼早沒跟我說呢?”黃芪是老革命, 老黨員了。但她從來都不是無神論者。

要說這世界上有誰還會真真切切的對神仙鬼怪的事深信不疑的, 那謝家人一定是其中之一。黃芪做為謝家的外孫女, 那是從小就聽著謝家發家的故事長大的。

外人隻當謝家每年過年的時候都要進行盛大的祭祖活動, 是傳統。謝家的人才知道, 並不是那樣的。外人隻知道過年的時候謝家會祭祖。他們可是不知道, 對於謝家來說,最重要的日子, 卻是每年的五月十三日。那正是吳翠花的生日。

每年的那一天, 謝家以及謝家的外家們,都會準備極大量的香燭元寶供祭給那位保佑了謝家一代又一代子孫避過了所有大災大難的先祖。

除了生日這一天最隆重的祭祀之外,所有大節小節,能找出來的各種由頭, 謝家人都會多少不一的燒些紙紮以示恭敬。

吳翠花的生平,黃芪都能背下來了。

所以,閨女一說那個話,她一點兒不信的念頭都沒有,而是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吳翠花的身上去。

所以,她問出來的話,才不是不相信,而是為什麼沒有早告訴她。這會兒她想的是,要是早知道,見到她二哥那時候,就能告訴她二哥知道,就可以傳回謝家去了。那謝家得多高興多興奮呀!

“那我咋說呀。我也不知道那是真事兒啊。以為是我自己做夢了呢。”方淮心就回話,以前可沒有用得著她從倉庫拿東西的時候。

“那你又是怎麼發現自己能變出來東西的呢?”

“就剛來農場那時候,我不是沒帶被褥嗎?到省城的早上,我出去買布料和棉花,可是所有的店都不開門,後來找了一家裁縫鋪,把所有的布票都花了也隻買到了布,沒有棉花。我當時就特彆特彆想要棉花。然後手上就出現棉花了……”

“那這也快一年了,你可夠能瞞的呀。”黃芪報怨,這孩子,嘴也忒嚴了。

“不是瞞,我是不敢說呀。這種事兒,咋說呀。你再以為我是妖怪可咋整啊?再說來了農場之後,啥都挺好的,我也再沒也用。”

“那這麼說,之前你拿出來的那些奶粉也是變出來的了?”黃芪想起來,當時她好奇奶粉的來處的時候,方淮心不讓她問,她當時還以為是有什麼特殊的朋友,沒往深了想。

“是啊。當時我就想什麼東西對我姐有好處,就想到了奶粉,沒想到這種東西居然也能變出來。”都說到這個程度了,能拿出來什麼來,倒是沒什麼可隱瞞的了。

“隻要是你想的,都能變出來嗎?”黃芪就好奇,閨女這是得了一個多大的寶藏呀。

“那我不確定,除了那兩樣東西,就是變了些金條出來。彆的我也沒想過呀。”方淮心裝傻,話沒說死,留了活頭兒。

“那咱們回京城的時候,你找夏天的哥哥辦事兒,乾什麼了?”黃芪很敏銳。

“哦,那個呀。就我姐家現在住的那個院子,就是我讓夏元幫忙買下的。”方淮心實話實說。當時跟田野就說了,那房子是她買的。後來搬的時候,田野就沒問。方家人以為是田野找的房子,田野以為方家人都知道,所以兩相裡都沒問,她也就沒解釋。

“就買了院子?”黃芪不信,要隻是買個小院子,那還用得著動用金條嗎?她自己手裡就至少有幾百塊錢,就算不跟她要,隨便跟她那幾個朋友借一點,也能買下那個小院子。那院子她又不是沒去過。

“後來又買了五個……”方淮心就小聲說道。

“花了多少錢?”黃芪想的是,他們在背後這麼折騰,又過了夏元的手,那是什麼人,彆再做了什麼喪良心的手段。

“我給了夏元二十根金條,沒買他們收上來的那種院子。買的是自願賣的人家的,手續都全的。”方淮心一聽就知道黃芪擔心什麼呢。

“啊……”黃芪一聽,就算夏家那孩子手黑一點,扣下一半吧,現如今這樣的世道,兩根金條買個院子,價格不算低了。轉念又一想,“你買那麼多院子乾什麼呀?”

“不多呀。您看,就算我大哥以後結婚了住部隊上,那我二哥小哥結婚了,是不是得有房子?我結婚了,是不是得有房子?咱家現在的房子能不能保住還不知道呢,總得留個後手兒吧?這就四處了。羅玄說他也要一處,我還沒給他呢。他又沒錢還我。我是想著,咱們倆在這邊兒,受了胡大叔這麼多照顧,沒啥回報的,給胡魁師兄留一個院子得了……”方淮心就念道自己的打算。

“那你不給羅玄院子,怎麼還借給他錢呢?”黃芪就有點兒想笑,方淮心給了羅玄二十根金條的事兒,羅玄肯定不會瞞著他爸媽,羅道士已經通過老胡,轉達了他的謝意了。隻不過當時她不知道方淮心的錢是怎麼來的,又不好挑破了,隻能拿話應酬著。

“那不一樣。他要買房子是為了自己享受,那肯定得他自己想辦法。可是後來給他那些金條,那是辦正事兒的。給多少我都樂意。”她分得可清楚呢。

“嗯,對,是不能縱著他享受。這次他們回京,又給拿錢了吧?”黃芪的聲音已經很放鬆了。

“是啊。這不是說要把慕易往咱們這邊兒調嘛。在這個世道裡還擠破腦袋往上鑽營的人,能是什麼德性?隻要錢夠多,肯定能辦成的。”方淮心認得很坦然。

“那你這麼大手大腳的,就不怕那錢花完了,你又養成了這麼花錢的習慣,怎麼辦呢?”黃芪又有點兒愁。

“那有什麼呢。我平時又不往出拿東西用。不是正事兒,我不敢用的。這還沒怎麼著呢,就讓您給發現了,好歹您還信我。這要是讓彆人看出毛病來了,可不是好玩兒的。”她又不是傻子。

“這也是我要跟你說的。你能想到這個,我就放心了。往後再有問起那些金子的來處,就說是我給你的好了。當年我跟隨部隊剛進京城的時候,你姥姥姥爺也確實跟我見過。還有你表叔,也特意回來過一趟。這些我們也都是跟領導報備過的 。就是說破大天去,也不怕的。還不興家人給留錢了?咱們前些日子見過你二舅,這個也不是密秘。你能拿出來錢,也有說頭。不過琮是要注意保密,而且不是必要的話,還是儘量不要用。”黃芪又交代了一遍。

“知道啦。媽,那要不要告訴我爸呀?”哥哥姐姐們肯定是不會講的,都講了就沒秘密了。

“先不用講了。以後看情況再說吧。”這種事情當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了,跟方南國又不住在一處,大老遠的,告訴他乾什麼,徒增他的煩惱罷了。

“好。”方淮心想了想,就沒把又讓夏元接著買房子的事兒告訴黃芪。

把金條來源的事兒解釋清楚了,又給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對外解釋的同謀。可算是辦了一件大事兒。

方淮心就覺得,這一趟林場之行的收獲實在是大。

有人說,生活就是一個問題連著一個問題。

可能是吧。

方淮心帶著黃芪處理過的藥材回到農場。孫小雲做的泡菜和醬菜已經被趙場長和範書記兩位給推銷到縣城甚至省城裡去了。現在的生活艱苦,對於什麼都要買的城裡人來說,鹹菜就是很必須的東西。日子過的苦的人家,那真的是恨不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鹹菜就粥活著的。

哪怕是日子過得最好的人家,也沒離了鹹菜、餅子。不昨不說,這年代,從人的生活水平上來看,真沒多大的貧富差距,大家都窮得很平均。

那在這種情況下,一樣的價格,味道卻上好上幾分的鹹菜當然就很受歡迎了。

這就是收入。

這也是趙場長為啥跑軍墾那邊兒去調大豆的原因。得做醬啊。去年知青們還沒來,醬都不是孫小雲自己做的,而是到處湊的,那醬菜的味兒還那麼好呢,那要是今天有了秘方,從頭就是按方子走的,那還了得?

為了做出特色來,黃芪特彆認真的研究了那個醃菜方子,她是用藥的大行家,那鹹菜的方子,說白了,跟藥方子沒啥區彆,也是各種材料的配比罷了。研究之後,她就給那方子裡加了一味山裡采的當地人叫馬蹄子的藥材在裡麵。馬蹄子入藥是植物的種子。而黃芪要放在鹹菜裡的,是上凍之後,掛過一遍霜的馬蹄子葉。

采回來之後,她再有獨門秘法泡製出來,放在醬引子裡,一缸料隻要放二錢的重量,既不影響原有的味道,還能增加一點兒清涼的清腦清香味兒。

趙場長已經調到了大豆,加上自家農場產的,這是要做醬引子了。就等著她的馬蹄子葉呢。

“心心,那馬蹄子葉還有嗎?”李英問方淮心。

“還有呢,怎麼了?”當然得備出來多餘的量,多了總比少了強。那東西又不難找,林子遍地都是,難得是怎麼泡製才能激出它葉子裡清香氣味來。

“你說我在咱的豆腐裡放一點兒行嗎?”李英吃過之前做試驗的時候先試醃出來的泡菜,很喜歡那個味道,她是個愛思考的孩子,就想著,能不能讓自己的豆腐裡也加上這個味道。

“行啊,怎麼不行。那明天你多開一趟磨,咱們試一試啊?”天氣冷了,豆腐能凍住了,又沒有青菜吃,今年還是大豐收,掙得多了,買豆腐改善夥食的人家就多,豆腐坊一天得做一百盤子豆腐了。多開一趟磨的意思就是再多磨一鍋漿子的量,全都做成大豆腐的話,能多出來五盤子。

“行。”李英挺興奮的,對於好鑽研的人來說,有新目標了,總是能讓人有動力的好事兒。

“行啊英子,腦子可真快。哎媽呀,等你的清香豆腐也做出來了,咱這買賣不是得更好啊。那咱這大豆可更不夠用了。”孫小雲這幾天累得人都瘦了兩圈了,回來一頭栽到炕上就不想動,聽到李英跟方淮心研究改進豆腐的味道,迷迷糊糊的誇了一句。

“小雲哪,英子要是把清香豆腐做出來,那你們不是得竟爭啊?那大豆可是有限的。”方淮心心裡一動,拿話試探孫小雲。

“那我可真要謝謝英子了。快點兒做出來吧,我這都要累死了。我可沒那麼積極,差不多行了。累死累活的圖什麼呀?鹹菜做的再好還能當場長咋滴?我是那塊料不?再說了,醬引子今兒個料都下完了,就這些了。來年能做多少醬都是定型的,有啥好爭的?”孫小雲強撐著身子爬起來,李英看她實在是累,熱水燒好之後,都給她端到炕沿下了,她再不起來洗腳水好涼了。

“好吧,你們都高尚,是我狹隘了。”方淮心就笑。

“謝謝心心。”李英卻看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