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一個盛世……(2 / 2)

“那這個投資真的不著急,可是慢慢看了。”小酒盅憋了半天,給了這個答案。

好吧。

那就再等等吧。

“那看來隻能投資蓋商場收租金了。”

“主人,您覺得現在老百姓那麼窮,能有錢消費嗎?商場的鋪子能租出去?”而且,蓋商場一樣要花好多好多錢的吧?小酒盅不自覺捂住自己那裝著銀庫鑰匙的小兜兜。

“投資本來不就是賭嘛。這就跟我現在收集古董一樣的,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我就是在賭一個盛世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吳女士能成為冥界大富婆,能奶出來了個謝家。

也是為什麼專家們隻是專家。小酒盅隻是吳女士的管家丫頭吧。

人和人的魄力,眼光,畢竟還是不同。

那就賭一個盛世吧。

林家老太太到底還是沒有堅持很久,許是小兒子回來了,了了心願吧。心無掛礙了,走得很是安祥。

接下來就是喪事,方淮心也不好再接著買買買,隻每天待在方家裡做孝子賢孫。

方家也是旺族了,表叔許自為管著的食品廠也不是小買賣,方南鈺從米國回港之後,也投了一些地產項目。隻是他隻出錢,不管事兒罷了。

大家族裡的老太太身故,各種各樣的法事就是七天。迎來送往的,很是累人。

等把老太□□葬安,方淮心都已經在港島待了二十多天快一個月了。方南出來的更早,已經在外麵待了三個多月。不過他掛名那個團,效率也實在不很高,帶著一千萬美金的外彙出去買教材,是真打算把能用上的都挑回來,據說為了省錢多買點書,一幫子老教授,都是能擠在使館裡就不肯出去住旅館的。還跑了好些個國家,挑得那叫一個仔細,都三個多月了,郵回國不少書,這邊的工作組也沒閒著。他們不在接著挑呢。不過應該也快回來了。

老太太這一走,方南國就不愛再在這傷心之地待著。也不等著考察團回來了。決定跟著兒子閨女一起回內地。

這一次,黃二舅不跟著回了,他要回鷹國,都礦工大半年了,再不回去,員工們都要罷工了。

這回是謝疏行要跟著。

入關之後,方南國直接回京了。方淮運跟方淮心陪著。

謝家代代單傳,還晚婚晚育,三十歲生孩子的都不多。謝疏行雖然已經是年主了,實際也不過才三十一歲,比方淮運還小兩歲呢。

加上謝疏行帶著的助理和保鏢兼司機,一行五個人,正好一輛車坐滿。那位譚助理應該是早年逃港過去的,對這邊兒情況很了解,也不知道怎麼辦的,一過關,人家就找到了車。

工業區很小,就十來個平方公裡,也剛剛才開始建,隻有零星的兩三個工地在打地基。他們都到了工地上了,還是跟工頭打聽得工業區的一點消息,後來工地的負責人出來,他是港島商會會長公司的人,那人是第一個在同地投資的。這工地就是他要開的工廠,那人也是公司的高層了。是認識謝疏行的。總算是有認識的人了,才算是多聊了聊。那位負責人還算實在,什麼都沒瞞著,把他們最開始怎麼各種受限,後來又是怎麼得了大領導的授權都說了。好的壞的都沒落下。

就那點兒小地方,小貓兩三隻,也沒什麼可看的。

可是說實在的,出了工業區,外麵都是農村,窮得牆倒了都修不起,更沒有什麼可看的了。

謝疏行的失望都在臉上呢。

“行哥,要不是去京城看看啊?”謝疏行送兩人去機場,方淮心就請人,禮數嘛。

“家裡還有好些事兒沒交待呢,等我回去交接一下,一定去京城給姑姑請安。”

“那好,我在京城等著你啦,不見不散,行弟。”方淮運跟謝疏行握手告彆。

“好,不見不散。”

也因為這場“考查”實在是太簡陋了,方淮心哥倆回京城,也就比方南國晚了一天而已。

總算是回來了。

方淮心還以為,自己的三件小棉襖見到她這個親媽回來,不得哭成什麼樣兒呢。

結果她回到家,行李都不管,都丟給接她的羅玄了,小跑著奔後院去,仨小沒良心的,正玩兒的不知道多開心,笑得嘎嘎的,八個月的孩子,能笑成那樣,也是夠可以的。

“哎喲,媽媽的小心肝喲,可想死媽媽了。”老大子笛都快爬到門邊兒了,方淮心一把給抱起來就親。羅道士老兩口慣著孩子,她們仨剛會爬的時候怕從床上掉地下摔了,就把整個屋子裡鋪上了地毯,讓孩子們在地方爬。

“哼。”小丫頭片子認真的看了看占自己便宜這人的長相,確認了是自家親媽,小臉一甭,就把頭轉過去了。

方淮心進門之前還擔心閨女們把自己給忘了,這一看,還真沒忘。

抱著老大,進屋裡,掃了那倆小的一眼,二閨女子箏倒是給了個笑臉,但是一點兒往她身上撲的意思都沒有,坐地方,一動沒動。老閨女子竽眨巴著小眼睛,看了抱著自家大姐的親媽幾眼,轉頭就往奶奶身邊兒爬,速度那叫一個快。

方淮心就看著自家婆婆,羅夫人被幾個小丫頭逗得不行,“一個個的,脾氣都不小。這是生氣了,氣你走的時間太長呢。”

哎喲,這小心眼兒,還知道記仇呢。

“媽媽認錯,再也不把寶貝兒們扔家裡了,好不好?”畢竟自己理虧嘛,態度得擺正了。真沒想到這一走會這麼長時間啊。

“啊啊啊……”還不會說話的三個小丫頭,也隻會晃著小胳膊,流著口水,啊啊啊的回應了。啥意思,誰也沒看明白。

反正是一個個的,都沒哭沒鬨的,還挺讓人省心的。

倒是晚上放學,仨大的兒子回來,子築進屋一看見自家媽在廳裡收拾行李,東西擺了一地,蹭一下就跑進來,往懷裡一撞,磕到方淮心下巴上,疼得她直發暈。兒子抱著她的腰就開哭,哇哇的。

“這是怎麼了?”方淮心有點兒措手不及。這天才吧,都比較早熟,仨兒子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不會抱著她撒嬌了,更不會這麼真情實感的大哭。人家都是視需要來決定是大哭還是小哭,用不用哭出眼淚啥的。

“有人欺負弟弟了嗎?是你們倆嗎?還是學校裡的同學?”方淮心看著後進門的倆大兒子就問。

“媽,你怎麼這麼長時間才回來呀?不是就去個港島探親嗎?我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子簫站在門邊兒,特委屈的說著。

“我怎麼會不回來呢?我家在這裡呢,你還你們哥仨和三個妹妹呢,我能去哪呀?”這一個個的,小腦袋瓜子都想啥呢?

“前麵胡同顧家的姑姑就把孩子扔家自己出國了。還有咱農場的曹阿姨,前些天來家裡跟爸爸借錢,也出國了。也是把孩子扔在家裡呢。”子笙是最冷靜的,就開始舉例子。

啊……

怪不得呢,他們說的兩個人,自己也認識,都是知青,一個家就住在隔壁胡同的,考上大學自己回來上學,剛開學的時候,她丈夫就帶著倆孩子追到家裡來了,賴著不回去,一家子擠在防震棚裡。另一個姓曹的,是農場的知青,是後麵一批的,幾年前嫁給了一個農場的一個工人。也都生了孩子了。她是屬於成分特彆不好的那一類人,有很多海外關係,自家以前也是資本家。下鄉的時候就已經跟家裡斷絕關係了。考大學的時候,她就沒敢報考,怕自己政審不過。沒想到居然自己跑出國了。

這樣的事情,在京城聽得多了去了,可沒想到,農場那樣的日子,居然也有人會跑。

“爸爸沒告訴你們媽媽是去港島看望媽媽的姥姥姥爺嗎?”方淮心就把羅玄給怪上了,這是怎麼當爹的,也不幫她解釋幾句呀?

“那誰知道他是不是騙我們的呀?”子築哭得一抽一抽的。

羅玄這個當爹的,一天天的,跟孩子麵前也沒個正型,看看,遭了報應了吧,孩子們都信不著他。

“嘿,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欠揍了啊?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了啊?”羅玄在一直就在屋裡呢,隻不過剛剛在裡屋幫著把方淮心的衣服往衣櫃裡放呢。就聽在兒子在外麵敗他的名聲,一腳就出來了。

“哇……爺爺,我爸要揍我……”子築那反應的才快呢,從方淮心懷裡起來就出門往後院跑,一邊兒跑一邊兒扯著嗓子喊他爺爺給做主。

“羅玄,你又乾什麼呢?好好的,乾什麼打孩子?”然後沒一會兒,後院就傳過來羅道士的大嗓門兒。

又是這一出兒。

這一幕簡直不能更熟悉了,三天不來一回,五天都得早早的。

就這個鬨騰勁兒的,方淮心的心都一下子安定了。

這就是家啊。

小彆勝新婚,晚上兩口子折騰了小半夜,“你要再不回來,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也不要我們爺幾個了呢!”羅玄氣還沒喘勻乎,跟方淮心這就撒上嬌了。

“說什麼呢。這不是奶奶的喪事絆住了嘛。”方淮心白他。

生下來就沒有見過,要說對方家老太太的感情有多深,那真不至於。哪怕是受原身的情緒影響,那也是為了方南國的傷心而傷心的。

“倒是你,剛剛吃晚飯的時候,兒子可是跟我告狀了,說是有女同學來家找你好幾趟了,什麼情況啊?”子築就是個小奸細,剛跟他爸鬥了一場,吃晚飯的時候,又給他爸奏醋,上眼藥兒。

“你可彆聽他瞎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那是今年的大一新生,是他們那個班的班長。算是我的學妹,齊老師帶的班上的。我這不是也兼著助教呢嗎?她來找我要資料的。”羅玄立馬舉手保證。事關清白,必須得說清楚了。

“哦……要資料啊……”方淮心那長音兒拉的,羅玄的心都顫了。

“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啊。”

可是你的表情和話語可不是那回事兒。

“媳婦兒,我跟你說,你自己心裡得有點數兒。我家裡住著仙女呢,我還能看得上凡人嗎?我又不傻。”羅玄把人抱在懷裡,手上也不老實,就開始哄人。

“嗯……”方淮心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都沒細聽羅玄在說啥。這一天折騰的,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回來也沒消停,晚上又運動了這麼長時間,都累完蛋了。

接下來,又花了三天的時間。才把帶回來的禮物都送完。

然後就是周末,又在家休了一天。

這也就是走了一個月的時間吧,方淮就發現,京城裡一下多了好些人。帽兒胡同裡,人都能多出好幾成。羅玄說,這都是回城的知青。自打恢複了高考,雖然有五百多萬人報考,隻錄取了二十幾萬人。剩下的那些,也是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回城。上麵那位老人家一句讓娃娃們回來吧,更是有了理由,連借口都不用找了。各地的知青點兒,好些都把那公蓋就放在窗口上,想回城的知青自己寫個申請表,自己蓋個章,就能回了。

可這回來了,也都閒下來了。各大工廠自身的工人好些都還半工半休,工資都開不全呢,能有多少新崗位提供的。居委會連菜市場和廢品收購站都招了雙倍的崗位了,掃大街掏廁所的都有人搶著乾。可就這樣,也是杯水車薪,光是京城,就得幾十上百萬的知青回來。沒招上工的,可不就閒著瞎晃呢嘛。

有那腦子活泛,急著掙錢的,像是之前幫著搬家的孫大哥一樣,都想方設法的找點兒私活兒偷偷摸摸的乾著,擺個小攤兒賣個針頭線腦啥的,或者像羅玄他們之前一樣到農村去收菜啥的。各有各的道兒吧。

周一方淮心回學校,書還在梁老師那兒沒往回拿呢。還有助教的工作,不能連臉都不漏,不太好。

也不知道分的那間屋子羅玄收拾成啥樣了。

先過去看了一眼,還直彆說,收拾得正經不錯。房是雙人的木板床,新的,鋪著的褥子也是新做的,厚厚的,坐上去一點兒不硌人。枕巾被子上都帶著自家配的肥皂上那種淡淡的馬蹄子草香味兒。靠著床尾是一個寫字台,上麵放著她的課本,這是羅玄幫她把書給領回來了。

靠著床對麵的牆,還放著一個折疊的飯桌。

就這麼幾樣東西,不到十個平米的小屋裡,也就隻剩下轉身的地方了。出門樓道裡有灶台,邊兒上是蜂窩煤爐子,還著個鐵炒鍋,一米左右寬的台子上層是蒸鍋和調料壇子罐子啥的。下屋掛著碎花布簾子,是碗櫃,裡麵放著盤子碗,筷子勺啥的。邊兒上還有一袋子沒打開的大米,一袋子沒打開的白麵。大致看了一眼,這一層樓得有三十幾戶,家家門口都是這樣,沒啥稀奇的。

都收拾好了,沒啥再需要她收拾的了。

方淮心就到辦公室找梁老師,還帶著給老頭兒帶回來的機械表和一管派克鋼筆。“這是孝敬您的。”

“回來啦?”梁老師看了她一眼,倒是沒說啥,把那表拿出來,看了看,直接就把自己手上原來戴的舊表給換下來了,那鋼筆也插在上衣的兜裡了。這會兒最流行的裝扮就是帶著四個兜的上衣,還都習慣性的在上兜裡放一支鋼筆,隨時可以拿出來用嘛。

“這是我這學期要上的課程安排,後麵的教案都沒寫呢,你拿回去弄一下,下周我有一個大型手術,醫院裡來了重要的病人,走不開,你幫我帶兩周課,去吧。”老頭兒一點兒不客氣,直接派活兒。

您不是說沒啥事兒需要我乾的嗎?我能一直在家裡待著嗎?

“好的,保證完成任務。”方淮心把資料都抱在手裡麵。

果然啊,又是分房子,又不用上課的,那就不是白得的。怎麼就讓這老頭兒給糊弄住了呢?

有活兒乾了,也彆急著回家了,方淮心抱著那一大堆資料就去了圖書館,寫教案去了。

一直到下午放學,來圖書館自習的學生多了,她才把課本送回小屋裡。下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