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一個個的，怎麼都跟餓死鬼投胎了似的呢？不就是上個學嗎？怎麼飯還吃不上了呢？”除了夏天跟孫小雲兩口子都上學，還有林援自己住之外，家裡都有人做飯呢，這是乾什麼呢？拖家帶口的回京過年的李小川和李英當然也在，他就看著這群裡，不理解。
“川兒啊。這話要是彆人說我還能理解，你怎麼能說這話呢？大學裡那飯是個什麼滋味你不知道嗎？再說，我們這多大的用腦量啊，一天恨不能吃八頓都餓。現在總算是解脫了。”林援的理由很充分。
“也是。話說回來，你們這也都畢業了。下一步怎麼打算的呀？”李小川關心了一下。
“我家這口子還得再念一年半研究生，我隻好再讀個研究生等著她畢業了。後年夏天我們畢業。到時候再說吧。肯定是參加工作的，具體去哪個單位，再看看。”現在太缺人才了，隻要有能力，就可以拿到各種特批。江彩霞和趙雅麗的讀研名額也批了，這不一個跟著梁教授一個跟著劉教授在學著呢嘛。所以，高明就決定等老婆一年再讀個研究生再想工作的事兒。到時候兩口子也能一起。至於說工作，身為民大的大學生，人家就是那麼牛，想去哪就能去哪。隻有搶的，沒有不要的地方。
“我想出國去看看。”林援這個決定也挺讓人意外的。
“出國？”大家都是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想學最先進的理論，還是得去國外。正好，上個月有個教授過來交流訪問，我是翻譯，他問我要不要過去讀碩士，我覺得出去看看也挺好的。”跟著老教授們這些年，可不光學專業知識，英語、法語、德語、俄語、日語，他們可都是會說的，可能寫隻掌握一兩門，聽說卻都能流暢交流的。這不，就用上了。有外國教授來交流，他就被選過去做翻譯了。
“也對。不過，你可彆被外麵的麵包牛奶和洋妞給腐蝕了，跑出去不回來了。”羅玄就跟林援開玩笑。
“那也說不定啊。誰知道呢。”林援還是那個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你呢？怎麼打算？”
“接著念書唄。我們家當家的想培養個博士出來，我這不是得努力嘛。”羅玄看著方淮心笑。
“這個我還真知道，我們心心早就說過，你那手，是寫字兒的手。乾彆的，白長了。”孫小雲笑得不行。
這話方淮心是真的說過。還是以前在農場的時候，冬天羅玄要劈柴，方淮心一層又一層的給戴手套，還專門給他做手油擦，戴著手套乾活兒不方便，擦手油還要被彆的老爺們兒笑話。方淮心就是這麼懟那些笑話羅玄的人的。
羅玄那手長得是好看。
說到好看，孫小雲跟夏天處對象的時候說過，慕易是長得太好看了，好看到正常的女人一看就覺得他那長相不安全，不敢找那樣的對象兒。羅玄的臉沒有人家好看。但是手，是方淮心見過最好看的。
“哈哈哈哈哈，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聽說，因為長了一雙好手才要一直念書的呢。哈哈哈，你這是為了不乾活兒，費了多大的心思呀。”慕易就笑得不行了，以前光是他被人笑長得太小白臉，可是他怎麼造，那臉就是溜光水滑兒的，總算有個人跟他一個待遇了，以前他還真不知道，羅玄被人笑話過手太嫩。哈哈，兄弟就是用來笑話的嘛。
“哎，我這也是沒辦法呀。我這一百多斤兒，都有主兒了，自己也說了不算，領導咋安排咋是嘛。我說你小子，還有沒有點兒良心了？誰笑話我，你也不能笑話我吧？你說你，三十多歲的人了，連個對象兒都沒處過，寒磣不寒磣？一天到晚光是惦記你乾兒子乾閨女有啥用，有能耐你自己找個願意跟你生的呀。”鐵哥們兒，揭起短兒來，那真是一揭一個準兒。
說來也是神奇，慕易這個臉，放在什麼時候。那也是大姑娘小媳婦兒的，會給扔荷包投木瓜的臉。可偏偏趕上了這個時代，那姑娘們都老實務實的很，他就臉上長出來一朵花來，就他那個成分，也沒人敢找。被美色蒙蔽了雙眼的，他又看不上。這一來二去的，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連個對象兒都沒有處過。更彆說老婆孩子了。現在成分的事兒不是問題了，慕老爺子心裡著急，可經過那十年之後，爺倆都怕了，看人是越發的謹慎，也就越發的不好找了。
“你得瑟什麼，有兒有女了不起呀，還不都是我乾兒子乾閨女。我還跟你說了，我這輩子就不找了，咋滴吧。將來我把家產都給我乾兒子乾閨女，我樂意。”慕易嘴上不服輸。
“老慕，那你這下一步，是咋打算的呢？”高明製止亂局。
“咱們現在這外年紀，耽誤不起了。我打算先到團部上幾年班，然後下地方。過些年在接著讀個在職的學曆就行了。”慕易的工作都聯係好了，過完年就要讓班了。
是，他說的一點兒錯都沒有。他們這一代，想走政的，三十歲才開始入行，已經比彆人晚了。如果是應屆考生，大學畢業也才二十二、三歲，比他多出來的七年時光，等到了一定的位置，需要卡位的時候，那差的這幾年，可就是太關鍵了。
“來，咱們把杯子端起來，祝老慕步步高升。”慕易在大學還入了黨，連最後一個障礙都清掉了，有慕老爺子在，還有他慕家在大家子的命守護著，慕易想不高升都難。
“你們兩口子呢？”就剩下孫小雲和夏天了。
“我是不想參加工作了，想回家跟我爸一起乾鹹菜廠，那才是我的老本行嘛。可是校領導非勸著讓工作。我又不想當老師，也不愛去機關單位裡勾心鬥角的，先了留校乾後勤了。”孫小雲做完了廠長，不愛被彆人管著，也不習慣每天按點兒上班下班的，就選了個輕鬆的。分到校務處了。
“我還是繼續念書。”夏天溫和的笑，兩口子沒孩子，又都有補助，家裡不用補貼，一直讀書也沒有負擔，孫小雲上班了，他就更能安全搞研究了。他自認沒有夏元的能力，從政的話，怕被人賣了還得幫人家數錢，做生意他又不愛跟人塊八毛的算計，彆人一講價他肯定就給人便宜了，用孫小雲的話說，多大的家業都得讓他敗了。所以，就跟在農場他就老老實實的上班一樣，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實驗室吧。
“英子，你不想考個大學嗎？”都說完了，方淮心挨著李英坐呢，加上孫小雲，還是他們三個一起。
“不考了。現在挺好的。我看著你們一個個的，鬨騰得我頭都大了。我可受不起這個累了。也沒這個時間了，孩子們都上學了，我還念什麼書。”到了今時今日，這一幫子裡，就數她的日子最穩定最接地氣了。
“可是白姨說明年她要帶孩子回京城來上學了。她自己能忙得過來嗎？你們不跟著回嗎？”白姨回來是要管王府彆院的，事情多著呢，能照看得過來三個孩子嗎？
“到時候讓我公公婆婆跟著過來也行。你也知道，他現在種進種魔障了，一天到晚的就尋思著怎麼多打點兒糧食，多開出來幾畝地。讓他離了田地他肯定不乾，再說，回來的話，我到是行，還能幫你看著豆製品廠，不愁沒有飯吃。他離了田地能乾什麼？他也不樂嗬不是？”李英是個賢內助，一切以李小川為主。
“你這就不對了，小川兒人家自己也在外麵讀過一年大學的，怎麼就什麼都不能乾了？彆的不說，光是一年幫著京裡收糧食，就是多少的事兒？可不帶小看人的。”自家這些店裡的生意，原料都是李小川幫著張羅的，方淮心很領情。
“那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們時間長沒回去了，不知道。咱們把收糧收菜的風放出去，都不用出去收，坐在家裡等著，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趕著把東西送過來。他隻要看著，彆收錯了斤兩，付對了錢，再求著農場的車把糧食給拉上火車就省了。多大的事兒，值當什麼。”在李英看來，李小川做的那些，真的是很小的事情。
“川兒，你是真打算挖根兒農村啦？”方淮心揚聲問了一句。
“嗯。我覺得農業有大發展，你們一個個兒都有奔頭兒，我也有呢。對了，有一個算一個啊，當官兒的，往後有個啥利好的政策，提前支會一聲兒。做買賣的，我那地裡產的，你們可得管我銷路的哈。”李小川有他的想法。
那沒問題。
趙雅麗家的王強跟大家夥兒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畢業最早，現在已經某部委裡的主任，副司級了。當時就承諾，糧食的事兒交給他。
其實真用不著他，方淮心這邊兒都還不夠用。光是豆製品廠一年就得用多少大豆？還有鹹菜廠，得用多少菜？她又剛剛跟老胡說好了，要在飛狐山裡開一個大一點兒酒廠，釀狐仙酒。這得多少玉米高梁？李小川地裡的那點兒產量，都不夠用的。還得外收呢。
不過人家有這個態度，說明人家有這個情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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