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矛盾爆發(2 / 2)

惡毒嫡妹紀事 九月流火 19113 字 4個月前

不斷有人騎馬過來,對蕭謹言道賀:“你最後這手聲東擊西太漂亮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同場作戰!”

蕭謹言自然一一應是。

馬球賽結束,趙恪也帶著人前來祝賀。他看著蕭謹言,頷首讚道:“騎術不錯。”

蕭謹言也擺出客套的笑容:“彼此彼此。”

這兩個莫名其妙杠了半場的人,麵著假笑,又暗暗較起勁來,誰都不肯先退步。

其他幾個郎君察覺到氣氛有異,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聽到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

眾人應聲回頭,就看到一個漂亮的女郎站在草地旁邊,踮著腳尖朝他們揮手。

她的身後還跟著許多衣飾華麗的娘子。

這些人都是官宦子弟,即使從沒見過容思勰,也很快反應過來:“這位是……宸王府郡主?”

聽到容思勰的聲音,蕭謹言定定看了趙恪一眼,率先移開目光,下馬朝容思勰走去。

見容顥南和蕭謹言都快步離開,這幾個郎君立刻開始低聲說話。

“那就是郡主?皇族專出美人的傳聞果然不假,郡主這才多大,再過幾年得長成什麼樣!”

“和容顥南不愧是兄妹。不對,容顥南的妹妹,蕭四過去乾嘛?”

“蕭謹言和郡主好像是姻親關係,似乎是表兄妹?”

“怪不得蕭四長成那樣,原來是一家人。”

剛剛打完馬球的郎君們一邊飛快地交換消息,一邊偷偷瞄容思勰。長安出了名的美人,京城最頂尖的貴女,能接觸到的機會少之又少,他們當然要趁機多看幾眼。

容顥南正在走路,突然回頭,笑容出透露出冷酷。

這幾人的眼睛這才規矩起來。

容顥南和蕭謹言擋在容思勰身前,王府的侍從也很快圍到周圍,容思勰的身影徹底消失。意識到再無眼福可享,這些少年郎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

這一回頭,才發現趙恪的臉色特彆難看。

眾人很快想到長安裡另一個以美貌著稱的人,趕快彌補道:“聽說趙家也有美人,趙三郎你的姐妹也不差。”

趙恪的麵色不善地冷哼一聲,拉緊馬韁,扭頭就走。

留下這些少年在原地麵麵相覷:“我都誇了趙三的妹妹,為什麼他還是生氣?”

趙恪騎馬走出老遠,還是沒忍住,回頭朝容思勰的方向看去。

恰巧看到容思勰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蕭謹言,蕭謹言不知說了什麼,逗得容思勰直笑。

趙恪更加煩躁,第二次了,大庭廣眾之下,容思勰和蕭謹言舉止親密,絲毫不忌諱馬球場裡其他人的目光。蕭謹言這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果然越看越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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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之後,容思勰的生活異常愜意。

隨著老王妃和其他幾房紛紛搬離宸王府,偌大的宸王府馬上空闊起來。再沒有礙眼的人在眼前晃悠,容思勰大感輕鬆,言談行動也自由了許多。

四月,她度過十周歲生辰,正式跨過十歲這個風水嶺,從黎陽和宸王居住的主院搬出,自立門戶,擁有了一座二進的院落。容思勰的院子就在景懷園前,花團錦簇,樹木蔥榮,一出門就能看到景懷園的風景,容思勰對自己的住所非常滿意,親自起名為景和園。。

過了十歲,就不再是小姑娘了。若是以前犯錯,還能用年少無知來做借口,但一旦跨過十歲,便是半隻腳踏入成年閨秀圈,要學習管家、馭下、操辦宴席等這些當家主婦必備技能了。

黎陽鄭重地將一遝賣身契、地契交給容思勰,從此,景和園裡的所有下人都正式劃歸容思勰名下,黎陽再不插手。而且等容思勰及笄後,朝廷會正式為容思勰冊封封號,劃分封邑。雖然宣朝的公主郡主們不去封地居住,也沒有封地的軍政大權,但是食邑的稅收,卻完全歸公主郡主個人所有。黎陽怕容思勰及笄後不會管理封邑,於是乾脆扔給她幾塊地練手。

一夜暴富的容思勰做夢都在數錢,這麼多年她積累了不少金銀玉石,再加上前段時間皇帝大手筆的賞賜,現在容思勰的身家已經相當豐厚,這還是她沒有拿到封地的情況。等成年後,她每年還能拿到大筆的稅收,到時候,容思勰就真正能做到用錢砸死人。

身為無恥的特權階級的容思勰露出了期待的微笑。

容思勰除了掌管景和園的財務出入和人事調動,還要努力開拓外交。過了十歲,社交的重要性漸漸超過才藝,現在容思勰慢慢將精力調到社交和宴會上,盧夫子和外書房的課程反倒掉到第二位。這些年容思勰對自己的日程安排近乎嚴苛,但好處也漸漸顯露出來。經過盧夫子的言傳身教,容思勰的言談舉止已經可以與世家女匹敵,而書房裡的朝堂厚黑學,容思勰也慢慢能聽懂了。現階段她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與其他府的娘子拓展關係,換句話說,就是滿長安亂跑,以吃喝玩樂為己任。

而容思勰美好生活中唯一不和諧的,就是容顥宗的婚事。

去年因為立後一事,宸王府忙的不可開交。後來又要分家,緊接著二娘訂親,黎陽忙著打發老王妃和二房,操持二娘的婚事,根本沒時間管容顥宗的事情。等一切塵埃落定,已經到了十二月份,年禮采辦又來了。

楚家體諒宸王府的繁忙,一直不曾催促。但是凡事都講究禮尚往來,楚家體貼,黎陽卻不能心安理得地拖著而毫無表示。

這幾天,黎陽總算騰出手來,她打算和楚家交換庚帖,但是容顥宗又非常強硬地拒絕了。容思勰無法得知容顥宗和黎陽說了什麼,隻知這場談話不歡而散,黎陽和容顥宗現在還僵持不下。

容思勰心裡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她不能和黎陽說,隻能努力在母親和大兄之間轉圜,緩和這兩人的關係。

後來容思勰也慢慢想明白了,其實容顥宗抗拒婚事,不是因為楚漪也不是因為高梓萱。即使沒有高梓萱,即使結親的人不是楚漪,容顥宗也不會應下婚事。每個人都在困擾自己存在的意義,容顥宗也難免,訂親不過是一條□□罷了。

容思勰大概能猜到容顥宗在困擾什麼,但她還是不知該如何解決。就在容思勰煩擾不已的時候,寒食節到了。

宣朝尚武,百姓生性豪放,愛詩愛酒愛浪,朝廷裡隔幾天就要放假,放假的名頭千奇百怪。而長安的民眾也總能找到各種理由去城外玩,冬寒褪去,該去郊外慶祝;百花齊放,自然要出去觀賞;寒食節祭拜祖先,既然都出城了,順便踏青遊春也無不可。

於是寒食節,也漸漸成為一個變相遊玩的節日。

祭拜先人是大事,被軟禁許久的容思青終於被放了出來,隨宸王府的車駕來到郊外。

容思青坐在車裡,手指被攥的發紫。

她對容思勰簡直恨之入骨,前世的舊仇還沒有結算,今世又積下許多新恨。容思青本打算在重陽宴上一舉俘獲襄平公主的青睞,結果被容思勰關在院子裡,一步都離開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計劃許久的機會從手邊溜走。後來,流光緞大漲,容思青也沒有機會將自己手中的綢緞脫手,自古商機稍縱即逝,跟風囤貨的人越來越多,流光緞的價格也落回原位,容思青耗儘私庫盤下的流光緞,生生砸在手中。

人財兩失,而這一且全是拜容思勰所賜,容思青簡直恨死容思勰了。

容思青氣得胸口急劇起伏,她深深吸氣,試圖穩定劇烈起伏的情緒。

然而錢財終究隻是身外之物,若隻是損失錢財,容思青也不會這樣激動。說到底,容思青不過是利用憤怒,掩飾自己內心深處的害怕罷了。

她在惶恐,她錯過了重陽宴,失去了流光緞,趙淑嫻也和她越來越疏遠,重生計劃中最重要的兩個貴人,她一個都沒搭上。

之前容思青信心滿滿,認為自己一定能翻身做主,報仇雪恨。可是現在她不確定了,沒有順利結識襄平公主,她接下來要怎麼做?她完全沒了主意。

過了好一會,容思青才能控製好自己的表情。她將害怕深深掩埋起來,臉上露出冷笑。既然容思勰壞了她的前程,那麼彆怪她,對容思勰在意的人下手。

正月的時候容思青曾短暫地恢複自由,也許上天都在暗中助她,上元節的時候,容思青在出府看燈時,偶然撞到了一樁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她那莊重沉穩、一向被視為楷模的長兄容顥宗,竟然在燈下與另一個娘子說話。

想到當時的場景,容思青抑製不住地笑了出來,結合上輩子的跡象,容思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怪不得容顥宗兩世都格外抗拒和楚漪的婚事,怪不得容顥宗訂親後,高梓萱大病一場,原來,這兩人早就相識。

今日寒食節,許多有頭有臉的家族都會到郊外來散心,楚家自然不會缺席。還有什麼時機,比今日更好呢?隻要她將容顥宗和高梓萱的事情捅出來,幾乎馬上就可以擴散地人儘皆知。至於容顥宗和高梓萱到底是什麼情況,誰會在乎?

容思青快意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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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預定的地點後,容思勰下車,即刻投入到社交大業中。

沒一會,忠勇侯夫人來請她過去說話。

容思勰的心情一下子複雜起來。容顥宗還在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偏偏兩家長輩都對這樁婚事樂見其成,現在還牽扯了高梓萱,一旦處理不好,這件事情就要全麵崩盤。

雖然容思勰很喜歡楚漪,但毫無疑問她會站在容顥宗這邊。無論最後容顥宗如何選擇,容思勰都會支持自己的兄長。

所以麵對忠勇侯府時,容思勰也很為難。

忠勇侯夫人對容思勰特彆熱情,然而楚夫人越熱情,知道內情的容思勰就越糾結。楚家的行障裡還坐著許多夫人,眾人對宸王府和忠勇侯府的婚事心照不宣,看到楚夫人親熱地拉著容思勰說話,夫人們都露出了然的微笑。

寒暄完,楚夫人把容思勰交給侯立一邊的楚漪,讓她們幾個小姑娘自己去說悄悄話。

容思勰內心一片哀嚎,偏偏還要保持得體的微笑。楚漪的態度拿捏的特彆好,親熱卻又不會讓人尷尬,拉著容思勰向未婚娘子們聚會的地方走去。

忠勇侯府專門用錦緞圍出一片空地,供楚漪和其他娘子落腳。隔著帷帳,這些貴族娘子的身形便不會被外人瞧去,這種做法在貴族聚會中屢見不鮮。容思勰和楚漪到來時,行障裡已經坐了不少人,每個都是有頭有臉的勳貴之女。

見狀,容思勰隻能收起心裡的思緒,專心和這些出身不俗的娘子交際。

眾人正在談笑間,突然從行障外傳來一陣喧嘩。

容思勰莫名產生一種不妙的預感。

有侍女在外阻攔,可是對方來頭極大,侍女不敢硬攔。片刻都不到,容思青就衝破侍女的防線,闖進帷帳裡來。

侍女無奈地向行障內的各位娘子行禮賠罪,垂著頭退下。

容思勰看著容思青背後的人,瞳孔緊縮,猛地站了起來。

她差點忘了,容思青是重生的人,即使她嚴防死守,也沒防住容思青。可是,容思青如何得知此事?大兄和高梓萱滿打滿算,也不過見了三四麵而已。

莫非上一世,後來大兄和高梓萱之間又發生了一些事情,這才讓容思青知道了?

可是容思勰已經來不及思索前因後果了,因為已經有人認出容思青,將話問了出來。

“容四娘?你這是作何!你身邊之人是誰,以前好像沒有見過。”

容思青看到容思勰也在,心裡暗道晦氣。容思勰的出現在容思青意料之外,她費儘心思甩開容思勰的眼線,就是為了速戰速決,打容思勰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她還是晚了一步。不過沒關係,她已經將高梓萱帶到楚漪麵前,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拆散容顥宗和楚漪。

見有人問起高梓萱,容思青揚起得逞的笑容:“諸位還不認識高五娘?哦,也是,畢竟她和我大兄的事情還沒有公開。不過你們很快就會認識她了,畢竟……”

“住口!”容思勰高聲喝道。

但容思青不管不顧,將話一股腦倒了出來:“畢竟高五娘,乃是世子心儀之人。”

眾女嘩然,紛紛轉頭去看楚漪。

楚漪麵色一下子變得極其蒼白,身體微微晃動,不可置信地向後退了兩步。

高梓萱也血色全失,她既難堪又憤怒,用力甩開容思青的手,喊道:“根本不是那樣,你不許詆毀世子的名聲!”

容思勰的臉色徹底沉下,她目如利劍,緊緊盯著容思青:“一派胡言,四姐大概發燒了,儘說些沒影的胡話。”

容思青還要說話,卻被夏蝶捂住嘴。容思青奮力掙紮,抽空喊道:“容思勰你敢!我是你長姐,你竟敢以下犯上,這樣冒犯我?”

容思勰卻完全不理會她,不顧眾人驚疑不定的眼神,對夏蝶示意道:“四娘病了,帶四娘下去休息。”

接受到容思勰的眼神,夏蝶挾持著容思青就走。容思青看到容思勰竟然真敢如此,當著這麼多外府貴女的麵,完全不給自己麵子。她拚命掙紮,可夏蝶是什麼人,抓人是啟吾衛的老本行。夏蝶手下輕輕點了一個地方,容思青就徹底說不出話來,乖乖被夏蝶帶走。

容思青把一切挑明後,容思勰反而奇異地鎮靜下來。不破不立,遮遮掩掩反倒讓人起疑,現在被容思青捅出來,容思勰倒也坦然了。

容思青被拖走後,高梓萱臉白如紙,方才的喊叫似乎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高梓萱搖搖欲墜地站在原地。容思勰歎了口氣,說道:“高姐姐,勞煩你先離開片刻,我稍後和你解釋此事。”

立刻有侍女將高梓萱帶走,臨出門前,高梓萱突然頓住。她回過頭,再一次重複:“清者自清,不是四娘子說得那樣。”

容思勰心裡歎氣,她當然知道容思青在惡意陷害,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容思青惡意帶節奏,很快所有人都會朝著這個方向想。

比如是不是容顥宗和高梓萱私相授受,然後不願意和楚漪訂親,如果這時候宸王府的政敵再推上一把,世代從軍的忠勇侯府少不得要和宸王府反目成仇。

容思青真是乾了樁好事,容思勰恨的牙癢。但收拾容思青是次要的,現在要緊的,是安撫高梓萱和楚漪,同時安撫在場的其他人。

於是容思勰儘量鎮定自若地點點頭,說道:“我知道。這本是王府內務,沒想到卻把高姐姐和楚姐姐牽扯進來,在這裡,我向兩位賠不是。稍後,王府會派人上門,給二位一個交代。”

容思勰話中暗示這是王府內務,刻意引導眾人往王府姐妹不合,然後容思青惡意報複容思勰的方向想。即使這樣做對容思勰的名聲不好,容思勰也在所不惜。隻要將今日之事定性為容思青自作主張,高、楚二人隻是被牽扯進來,那一切都有回旋的餘地。

容思勰說完後,在座幾人的神情都先是恍然大悟,然後將信將疑。容思勰親眼看到高梓萱的臉色變得更白,之後低頭笑了下,就跟著侍女離開了。

然後,容思勰轉身,看向楚漪。

“楚姐姐,今日是四娘自作主張,你不要多想。”

“郡主不必說了。”楚漪的臉色同樣蒼白,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她苦笑了一下,“我明白的。”

容思勰心裡更加複雜,她想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最後,隻好奉行少說少錯:“楚姐姐,今日之事,宸王府必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各位娘子,對不住,我先行告退。”

等容思勰趕回自己家的行障,黎陽已經鐵青著臉色等在那裡了。

“阿娘……”

“你早就知道此事?”

容思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說道:“是。”

“很好,你們兄妹幾個,一個個有能耐極了!合起夥來騙我。”黎陽冷笑一聲,拂袖離開。

容思勰從沒見過黎陽發這樣大的火,以往無論誰惹黎陽生氣,她總是不舍得對容思勰高聲呼喝一句。而此時黎陽說出這樣的話來,想必是氣急了。

容思勰站在原地,看著黎陽沉著臉離開。都不用想,容思勰就知道,黎陽必是去找忠勇侯夫人解釋了。

容思勰長長歎氣,這都是些什麼糟心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