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喜事變白(1 / 2)

承羲侯世子病逝的消息,飛速傳遍長安。

所有人都露出愕然的神情來, 然後就是不儘的惋惜:“怎麼會這樣, 世子人好文采也好, 好端端的, 怎麼就給去了呢!”

前幾日還熱熱鬨鬨商議訂親的蕭府, 一夜之間紅事變喪事,處處掛上白幡, 。

容思勰接到消息的時候, 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確認了好幾遍,才敢確認這個消息不是誤傳。

她突然想起蕭謹言,七歲喪兄,十七喪父,整個大房,隻剩他一個人撐著了。

那一瞬間,容思勰特彆想跑到蕭謹言麵前, 即使什麼都不說,多陪他一會也好。

可是禮教絕不允許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她隻能按捺住心焦, 等待蕭府的帖子, 然後隨著父母, 一同前去吊唁。

容思勰在靈堂看到了哭得雙眼腫脹的蕭月瑤,看到了搖搖欲墜的蕭秦氏, 然後, 才看到蕭謹言。

幾日不見, 他消瘦了很多,蒼白的嚇人。

容思勰跟隨著家人,給亡者上香之後,站在蕭謹言麵前,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都說感同身受,可是不臨其境,誰都不能理解他人的悲痛。

最後,容思勰隻能低聲說道:“不要怕,都會過去的。”

容思勰記得,當時她從馬蹄下死裡逃生的時候,蕭謹言就不斷在她耳邊,告訴她有他在,不要怕。

從西市遇刺到馬球場墜馬,容思勰每一個生死大劫,都有蕭謹言陪在身邊。現在輪到蕭謹言經曆他人生的第一個劫難,而容思勰卻無法陪在他左右,她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話語,能多少為蕭謹言帶去些慰藉。

蕭謹言死水一樣的眼睛中終於煥發出些許活氣來,他露出無奈的神情,似乎本想伸手撫摸容思勰的頭,最後又硬生生放下。

“我知道。快回去吧,你的兄長們等久了。”

容顥南等人就在不遠處等她,為蕭謹言和容思勰騰出說話的空間,可是他們倆似乎卻無話可說。容思勰靜默片刻,深深看了蕭謹言一眼,轉身朝外走去。

走到靈堂門口時,容思勰突然回身,果然看到蕭謹言還在默默注視她的背影。

那一瞬間,容思勰毫無緣由地感到悲傷。靈堂人來人往,容思勰不方便多說什麼,這能隔著人群,用口型道了聲“保重”。

蕭謹言輕輕頷首,示意她快走。

容思勰回到兄長們身邊,跟著家人離開靈堂。不停有人上前寒暄,容思勰卻沒什麼應付的心思,她的全部心神都被方才的畫麵占據。

遠遠的,似乎傳來平南侯府到來的消息。容思勰也終於明白,趙恪所說的,蕭謹言無法訂親,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早就知道,蕭謹言的父親,會在這一次風寒中喪命,蕭謹言緊接著就要守孝,談何訂親?

容思勰隻覺得一腔悶氣無處宣泄,該怨誰呢?怨知情不報的趙恪,還是翻臉無情的命運?趙恪本來就沒有義務提醒他們,更彆說泄露天機還要付出代價。而命運,又豈會因為一兩隻蝴蝶而改變既定的軌跡。

容思勰一下午都是悶悶的,心情低落地回到王府。

夜深,白日裡熙熙攘攘的承羲侯府漸漸沉寂下來,樹影幢幢,風穿過靈堂,卷起四垂的白幡,空曠的靈堂愈發顯得陰森幽暗。

蕭謹言佇立在棺木前,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頭都沒回,就直接喊出來人的名字。

“五叔,你回來了。”

蕭五長長歎氣,走上前來,用力拍上蕭謹言的肩膀。

“四郎,節哀。生老病死,遠非人力所至。”

“我知道。”蕭謹言慢慢仰起頭,說道,“可是我感到心寒,父親才去了多久,他們就提出了世子易位的打算,他們就這樣,急不可耐嗎……”

這大概是,兩個時辰前的事情。

蕭府送走前來吊唁的客人,坊門也按時關上。

承羲侯府忙了一天,總算能歇息一二,下人們都露出了疲憊不堪的神色。

這種時候,卻有幾位主子,遠比下人精神。

他們齊刷刷聚到承羲侯的書房,提出下一任世子的問題。

原來由蕭大頂著世子的名頭,現在蕭大死了,世子該傳給誰?

如果蕭謹言是嫡長子,那他繼承世子之位,順理成章。

可是他不是,即使他們大房隻剩下他一個男郎,也無法掩飾他並不是正統嫡長子的事實。

尤其,他的二叔,蕭二,和蕭大是雙胞兄弟。

一樁陳年往事,在陰暗處發酵許久,現在隨著蕭大的逝世,終於被抖到明麵上。

“父親,我們侯府的序齒倫常,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當初蕭老夫人誕下雙胞胎後,整個蕭府都為之震動。兩個雙胞胎男郎從產房裡抱出來,被眾人爭相傳看。

傳著傳著,誰是老大,誰是老二,就被搞混了。

尤其是下人為了討喜,特意給兩位郎君換上了一樣的繈褓。

抱著孩子出來的產婆沒有留心大小,而特意記下次序的接生婆還在產房裡照料蕭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