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城直飛瑞士的航班一天隻有一班, 在海江國際機場。
從溫家走大路過去,就算不堵車也要至少四十分鐘,封瀚查了下時刻表, 飛機還剩三十分鐘起飛, 現在估計已經開始登機。明知道肯定趕不上了, 可能到了後連飛機的影子都看不見,但還是忍不住去追。
封瀚抄了條近路, 原本是國道, 近來被大貨車壓壞了,路麵三步一個土坑,幾乎沒人走。
即便是減震功能相當優秀的邁巴赫, 走過這條路的時候,也像要被顛得飛起來。封瀚油門幾乎踩到底, 如果有人在旁邊, 隻能瞧見一道白影磕磕絆絆地往前衝, 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等開到機場停車場,原本乾淨潔亮的車身已經布滿了灰塵, 左側車門不知道刮上了什麼異物,長長一道口子,保險杠也被顛得有點歪。
四百萬的豪車糟心的像是輛小土拖拉機。
封瀚看了眼腕表, 隻用了二十五分鐘, 如果幸運的話, 能看到飛機起飛。
他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麼, 隻是心中有個念頭告訴他,一定一定要見最後一麵,就算見不到,也要拚儘全力, 否則這足夠讓他後悔遺憾一輩子。
封瀚一路狂奔去到問詢服務台,急迫問:“飛往瑞士蘇黎世的航班起飛了嗎?”
工作人員好脾氣地看了眼電腦:“還沒有哦,由於交通管製原因前序航班延誤了一個小時,飛去瑞士的航班也延誤了一小時哦。”
封瀚大喜過望,打開錢包往外掏證件:“買一張票!”
“……這裡是機場不是火車站哦,買票請去對應航空公司的櫃台。”工作人員乾脆地拒絕,“而且國際航班不支持機場售票哦。”
封瀚一臉茫然,他沒有自己買過機票,這些在以前都是常曉樂在打理的。
工作人員用關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心想著不知是哪個地主家的傻兒子跑出來體驗生活了。雖然墨鏡底下的臉看起來長得不錯,但是這一身臟兮兮皺巴巴的衣服,加上剛才的行為舉止,怎麼看都智商不高。
封瀚說了聲謝謝後往椅子旁邊走,邊給常曉樂打電話:“我要訂一張現在立刻去瑞士的機票,快一點。”
“……”常曉樂還在忙著直播善後的事,或者說整個公司上下都在忙,隻有當事人一大早就跑出去連影子都看不見,聽著封瀚的話,常曉樂忍不住一聲悲鳴,“boss,我們都忙成狗了啊啊啊啊啊你去瑞士乾什麼!”
“沒時間解釋那麼多。”封瀚看了眼腕表,急躁催促,“快一點!”
常曉樂沒有辦法,隻好灰溜溜地去給他查詢航班信息,一分鐘後打回來:“不好意思沒有機票了哦。”
剛放鬆的心又挨了一記重拳,封瀚額上青筋直蹦:“經濟艙也可以。”
“……彆說經濟艙,”常曉樂說,“就算你要站票也沒有。”
封瀚低罵了一聲。
他又看了眼腕表,飛機還剩55分鐘起飛,秒針每走一步都好像紮在他的心上,
封瀚退了一步:“隨便哪個國際航班,今天能飛的都行。”
“……”常曉樂也不敢問為什麼了,乖乖說,“好的好的,我去查。”
又過五分鐘,電話打過來:“boss,航班要提前訂的,你要的太匆忙了,根本沒有餘票,我翻了好多航空公司,隻訂到了去菲律賓馬尼拉的票……行嗎?”
“謝了。”封瀚掛斷電話。
隻要能進到國際候機廳,彆說是馬尼拉,就算去土星的票也行。
封瀚看了眼指示牌,按照朦朧的記憶跑去打印登機牌,一切順利進行,終於鬆了口氣,迷茫地跟著人群去安檢。
沒想到到了安檢口又被攔下:“先生,請出示一下您的護照。”
“……”封瀚尷尬地反問,“護照?”
對麵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很有職業素養地用英語又重複了遍:“assort哦先生。”
封瀚隻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像一輛魔鬼過山車,大起大落下,快要窒息了。
來不得感歎命途多舛,封瀚又馬不停蹄地跑去停車場,焦躁地把駕駛室遮陽板後麵的一堆證件都取下來,一張張地翻。
他的證件一般是保存在常曉樂手中的,上次從美國回來後留在了自己手裡,這次好歹派上了用場。
二十分鐘後,終於順利進入了國際候機廳。
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已經該登機了,封瀚心臟砰砰地跳,他順著登機口一個個地找過去,終於瞧見他該去的地方,還沒等跑過去,瞧見那個他奔波了一早上隻為看一眼的熟悉身影。
溫漾還穿著早上那件綠色的長裙,她很怕冷,肩上披了件薄薄的毛外套,靜靜地坐在灰色的長椅上。
溫澤靠在她身邊,單手玩著遊戲機,邊討嫌地去揪她袖子上的小絨毛。
溫漾沒有阻止,微笑看著他玩,過了會,她好像問了句餓不餓,溫澤點了點頭,她從隨身帶的包裡掏啊掏,掏出了兩塊小餅乾,一塊遞給了溫澤,一塊給了商紅麗。
封瀚忽然就不敢過去了。
過去了要說什麼呢?他沒有資格對她說一句“不要走”,他甚至沒有資格說一句“我很擔心你”。
費儘周折,隻是看她一眼就很開心了。
封瀚默默地站在離她十米遠的地方,靠在廊柱上,目光溫和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過了大概五分鐘,廣播傳來登機提醒,溫漾站起身。
封瀚的神經緊繃起來,他站直身體,看著溫漾挽著溫澤,朝著廊橋的入口走過去。
路過一個垃圾桶,溫澤把手裡的塑料袋丟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