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251(1 / 2)

“嗬嗬。”

就算被正麵指責為縮頭烏龜,寄托在小號木雕之中的院長也沒有要發怒的意思,它借著貓頭鷹的軀殼發出了極其平和的笑聲。

反正至少在玩家的印象之中,這位神神秘秘的院長先生好像一直都保持著微笑,不管遇到再怎麼離奇的事都沒辦法讓他失態,就算是知道了有誰在謀劃著叛族的事情,它也沒有過激的反應。

也許這就是活了幾萬年的老家夥的姿態吧?作為最多隻能活三位數還是一開頭的玩家來說,怎麼也不可能理解對方。

院長笑嗬嗬道:“我隻以為幼崽們天性純真愛做傻事,是因為不懂得犯錯以後的後果;可沒想到落也會犯下這樣的錯誤——果然是因為和幼崽們打交道太久了嗎?”

絕啊。好一個殺人不見血。

雖然說出來的字詞都相當無害,但這話裡的嘲諷意味就算是花奕秉都能聽得出來。

落當然也不例外,他的臉色一青,接著又恢複了原樣。

“你那麼著急出來,是怕我把你的那些謀劃都抖落出來嗎?”

說著,他環視了一眼在場的人——隻有他、暮、還有那隻礙眼的鳥。就連異族的三個人都被他支使到了另一個地方去,也就是說、並沒有多餘的家夥在這裡。

但同時卻也可以說——海巫師族完全不同的三種立場、也是僅有的三種立場的人都在這裡。

落感覺非常好笑,他也將這種笑意表現在了臉上。今天的他行事風格和之前並不一樣,大概也是因為一切都將在今晚塵埃落定,後續就隻等著所有的人按照軌跡,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們命運的終點。

而有些人,卻需要他親自去逼上一把。

“暮經曆成年的劫難時,你不是還想要把他抹掉意識重新吸收回體內?怎麼現在又做出一副關切的表情來、難道你認為······他會忘記這段記憶嗎?”落看向那邊僵住的貓頭鷹。“等他知道了你的目的,他難道不會像現在拚命地阻止我似的去阻止你?”

貓頭鷹的翅膀停止了扇動,他將頭扭過了一百八十度,用充滿警告的眼神看著口出狂言的巫師。

“埃爾維他一直渾渾噩噩,連續弄出你們一對兄弟來以後更是如此。隻怕他吸收了你還不夠,如果真要健全的話,那個叫做薩奇的巫師······嗬嗬。”一切意味儘在這句嗤笑中。

暮驟然攥拳,他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手掌心,有鮮紅的液體從他的拳頭中滲出來,暈在附近的海洋中。

“看吧,為什麼你們兩個都這樣的無藥可救,卻還是選擇阻攔在我的道路上!”一向溫和的落忽然抬手,周圍的水流順從地包圍住了他的身體,化作一隻半透明的法杖被握在了落的手裡。

而法杖上閃爍著的光芒也和他耳垂間灼熱的介質交相輝映,他麵上也露出了那個眾人都熟悉的微笑。那微笑溫柔、平和、寬容,卻也用那樣高高在上的姿態,做出自認為最正確的宣判——

“海巫師一族,早就需要改變了!”

轟的一聲,周遭的海水跟隨著沸騰的魔力而暴動,像是也在附和著對方的宣告一般,徹底狂暴起來。

*

暮站在原地,死死地看著落的方向。他猝不及防地被那個人揭開了隱秘的傷疤,原本都快把自己欺騙過去的遺忘現在又統統想了起來。他的手心攥的生疼,但卻比不上他內心的翻江倒海。

可就在他怔然不動的時候,卻再次聽到了那位神秘人格體、不,是神秘旅行者的聲音。就像是之前他每一次遇到危難的時候一樣,對方的聲音總是能恰巧響起在暮的心中,讓他在不知不覺之中甚至產生了幾分依賴的情感。

就連這次也一樣。賽克斯的聲音一響,暮的思緒也跟著動了起來,就連剛剛在反複糾結的傷痕也仿佛忘記了似的——

這一次,他要讓自己做些什麼呢?

[說話,照著我教你的去說。]

暮一怔,他微微張口,但在場的其他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這邊。

“嗬,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實際上你並不喜歡幼崽吧——落。”

一道略帶刻薄的聲音響起,任誰也沒有想到這樣的話竟然是暮說出來的。無論是院長還是落都愣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到了他的身上。

和院長的詫異不太一樣的是,當落意識到了對方話裡的意思時,怒火騰的一下染上了這個金發巫師的臉龐——暮太懂得怎樣惹怒他了,因為落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質疑他對幼崽的情感!

“你在說什麼?”落的眼睛一眯,一道不知隱藏在哪裡的水箭突然躥出,直直地奔向暮的身體而去。

而麵對著這樣來勢洶洶的術法,暮卻不閃不避,像是老僧入定看破生死了似的,也像個連躲都不會躲的傻子。

貓頭鷹剛要出手,翅膀卻忽然僵在半空不動。讓他感到驚異的是,這道水箭在即將把暮戳個對穿的時候,它卻忽然拐了個彎、竟直衝著暮身側一尺的空氣而去!

??

就連水箭的發出者都驚了,他確信那隻水箭帶著預言的結局,而暮在預言之道上的修行雖然天賦異稟,但絕對不可能超越過落本身的預判——

所以······是巧合?還是、、

但顯然,暮並沒有解釋的意思,相反的,他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你知道我們腳下的陣法意味著什麼吧,禁咒級彆的、能夠以整個海巫師族為燃料的厲火,當它燃燒起來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幸免。”暮的聲音依然沒有什麼變化,就好像說的事情與他無關:“包括學院塔之中的所有幼崽。”

“如果你真的喜歡幼崽的話,怎麼可能和異族合謀做出這種事來?”

落冷笑一聲:“原來是因為這個。你又懂什麼?”他一揮法杖,又是三五隻水箭襲出——果然,落這樣的人就不可能將所有魔力用於一個殺招之中,果然還留著不少後手!

而暮卻隻是向前進一步,又反常的向後退了一步,最後依然站定於剛才的位置上。而在這一進一退之間,他“恰好”讓兩支箭相撞消散,也“恰好”和兩支箭擦肩而過。隻有一支勉強擦到了他的鬥篷,將暮的鬥篷徹底掀了開來,露出下方那雙深不見底的黝黑眼瞳。

“你是怎麼做到的!”落又驚又怒。

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什麼也沒回答對方,因為落還沒有回答他的話。而與此同時,暮的腦海中忍不住又回蕩起了剛才腦內嘈雜的聲音——

[臥槽那小子又要偷襲!再次預備!]

[這次誰來?]

[我來!向前一步走!!]

[我也來!啊?向前走說過了啊,那就向後——退!]

他本來是不願相信那些聲音跳脫的人格體的,但無奈那位最讓他信賴的冷淡聲音下達的命令之一,就是[聽從其他人的躲避指揮]。誰料,這些人看似玩笑的話語居然真的讓暮躲開了落那摻雜著預言之力的法術??

也就是說······那些性格跳脫聽起來一點也不靠譜的幾個聲音,居然也是在預言之道上碾壓落的存在嗎?!暮心中忽然升起了這樣可怕的推斷,他心知不可能,哪怕在海巫師族內也就隻有父親能比落的造詣更高,但剛才的巧合們又該怎麼解釋?

一次兩次是巧合,可若是次次都如此呢?

暮麵對著又一次襲來的大批量的水箭,心中卻絲毫沒有被逼上絕路的負麵情緒,反倒是試探占了上風——落是在試探他,而暮也是在試探人格體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