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惡靈變奏曲[3.5W營養液加更](1 / 2)

從次臥出來, 童喜一直念叨著這個夢也太真實了,他說他這輩子隻做過兩個最真實的夢,一個是夢見第二次高考隻考了78分, 一次就是現在。

童喜在客廳裡猛灌了兩大口礦泉水, 捏著空掉的礦泉水瓶子,他朝還在次臥裡邊的賞南喊道:“我去叫兩桶水, 買個水泵,飲水機沒必要了吧, 反正我們又不喝熱水。”他一邊說著,一邊朝外麵走去,去從走廊牆壁上那堆小廣告裡試圖找到送水的聯係方式。

賞南沒聽見童喜在外麵嘰嘰喳喳地說了什麼, 他再次推開了倉庫的門。

比起白天的灰塵漫天,此刻的倉庫靜悄悄的,窗外燈光照映進來,於是也隻能看見屋內陳設模糊的輪廓。

那塊伸出來的天花板依舊是和白天同樣的角度,隻不過往裡看去,比任何地方都要漆黑,好像下一秒就要從裡邊彈出一隻可以無限延長的青白的手臂。

賞南打開了燈,眼前的亮度卻沒有發生什麼太大的變化, 他的手還按在燈的開關上, 抬頭茫然地看向放置燈管的位置——一顆小燈泡, 黃色的,燈絲散發的光剛好隻照亮它附近幾十厘米的區域, 其他地方,該烏漆嘛黑,還是烏漆嘛黑。

“啪”

“嗒”

“啪嗒”

賞南來回按了好幾下,燈泡的亮度與之前沒有任何的區彆。

好歹也給安一個亮點的燈管啊, 就算是倉庫,如果晚上要找東西,這能見度,能找著嗎?

賞南沒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他把手中的毛絨掛件再一次放在了櫃子上,出去的時候,他握著門把手,不知道怎麼想的,對著空無一人的倉庫淡淡道:“有什麼,你衝我來,彆動我朋友。”

門被帶上。

他出去了。

一隻青白的手從櫃子後麵伸出來,握住那隻毛絨掛件,消失不見。

而在外麵,童喜已經拍了半天的門,他剛剛在走廊裡找送水的電話,就在門口,他就沒關門,也沒拿鑰匙,誰成想,門從裡邊被關上了!

他叫了半天,賞南都沒過來開門。

門終於被打開的時候,童喜氣衝衝衝進屋子裡,炸毛道:“我在門口你沒看見嗎?你還把門關上。”

賞南看著童喜,下意識就想說:我在臥室裡,誰關你門了?

但門確確實實是被關上了,可也確確實實不是賞南關的。

答案很明顯,賞南知道,童喜不知道。

“我沒看見。”賞南背了這口鍋。

童喜這才沒有不依不饒,他從書包裡抽出試卷,“等會師傅就送水來了,咱倆先寫一套試卷,寫完了我們再去換房間。”

兩個人的關係裡,童喜一直都處於照顧者的角色,他塊頭大身體棒,出生時間也比賞南早,他覺得自己理應照顧好賞南,但賞南搞這種惡作劇,那他身為兄長,還是要說上兩句的。

“以後彆動不動突然關門,怪嚇人的。”童喜把賞南的試卷遞過去,咬著筆頭,”說實話,你餓了不?”

“……”賞南搖搖頭,“不餓。”

“我有點餓,我點個外賣吧,你想吃烤串嗎?”

童喜點完外賣以後,看了眼賞南,“你已經開始刷了?”

“坐著沒事兒,就寫了幾道題。”賞南腳踩著凳子,抱著膝蓋,這些題目和他原本世界裡的高中題目是差不多的,他都快刷爛了,他寫得昏昏沉沉,還總覺得洗手間裡有滴滴答答的聲音。

童喜在耳邊說話的聲音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在滴答聲變小時就顯得清晰,滴答聲變大時便顯得模糊。

“你知道不,我們隔壁那個班花,背著她媽空一門兒試卷,還填了一大專,她平時成績能上重本的,聽說是為了和她那爛泥男朋友在一塊兒,不過幸好,她媽也沒說什麼,隻說斷絕關係,還親自開車把她送到了那個男生家的樓下,那個男生嚇得魂都沒有了,樓都不下,說自己沒錢,讓她趕緊回去。”

“這不,班花也來這兒複讀了。”

“你在聽沒,高一的時候,這班花還向你表白過呢,隻不過你把人家給拒了,說你要搞學習……”

賞南看著試卷上的墨跡從黑變成了紅,岩漿似的在試卷上擴散開,流到桌子上,最後像瀑布一樣順著試卷往下麵淌,又腥又臭。

眼看著就要流到了自己腿上,賞南趕緊穿好鞋子站起來,連著往後退了好幾步,還撞倒了椅子。

童喜此刻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你乾嘛呢?”

賞南終於回過了神,看著童喜圓乎乎的臉和黑溜溜的眼睛,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幻覺,也有可能是這個屋子本身就不正常,影響到了他。

“沒,就是突然想到了你之前做的那個噩夢,覺得怪嚇人的。”賞南把椅子扶起來,重新坐下,隨便編了個理由應付童喜。

幸好不論他說什麼,童喜都無理由相信,童喜看賞南臉色不好,也狠狠點頭,“是啊,真的很嚇人,你都覺得嚇人,我親身經曆,比你更加覺得嚇人。”

賞南知道是這屋子裡的東西在作怪,但對方沒有現身,他連對方具體是個什麼,都無從得知。

未知是最大的恐懼來源,賞南腦海裡此刻浮現出這句話。

幸好,之後一切都很正常。

師傅送來了兩桶水,他們把房間也調換了,兩個外賣員分彆送來了一個水泵和童喜點的外賣,賞南不餓就沒吃,去洗手間洗了個澡。

“再刷一套卷子我就去睡覺了,明天要去學校報道,”看著童喜三根烤串一起擼,賞南忍不住開口道:“你少吃點。”

童喜:“快了快了,就快吃完了。”

為了陪童喜,賞南又多刷了一套卷子,對答案的時候,賞南幾乎全對,童喜捧著試卷,瞪大眼睛,“你抄答案了?”

“我自己做的。”賞南刷卷子的時候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亮出了自己的真實實力,而自己這副身體的成績,應該沒這麼好,不然童喜的眼睛不至於瞪得這麼大。

童喜翻來覆看了兩遍,“你背著我上了什麼培訓班嗎?怎麼進步這麼快?”

賞南從他手裡拿過卷子,蓋在桌子上,“把公式都記住就行了。”

“你說得簡單,那些題目一套套六七八個公式……”

“困了,睡去吧。”賞南把桌子上攤開的試卷習題冊一股腦都收拾好堆在牆邊,關了燈,“晚安。”

“喂,你眼裡還有沒有我啊?我還坐在椅子上呢!”

賞南走了,童喜也不敢在客廳一個人多待,他抱著手機飛快竄進了主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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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調運作的聲音有點大,呼呼呼往外吹著冷氣,賞南卷著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根長長的春卷,連腳趾頭都不露出來。

他膽子其實挺大的,可也扛不住接二連三的驚嚇,以及他腦子裡不受控地開始播放各種恐怖片的片段和畫麵。

[14:這套房子確實挺奇怪的,特彆是次臥。]

賞南蒙著被子,在被子和14交流,“說說看。”

[14:這次臥的風水特彆好,從玄學的角度來看,這次臥的風水起碼還能養出三個高考狀元出來。]

[14:但是戾氣和陰氣也同樣重,這兩股氣場本不應該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你明白嗎?就像水和火不會同時出現一樣,兩者是對衝的,所以我說很奇怪。]

[14:況且,就算兩者同時出現,也應是你強我弱或者我弱你強,絕不可能出現兩者的強度相差無幾這種情況。]

[14:所以,揭秘吧少年!!!]

賞南抓緊被子,“閉嘴吧你。”他希望天快點亮,從未如此深切體會到“度秒如年”這個詞。

這個任務對象著實令他大開眼界,想必刷完這個世界以後,他的膽量會有一個很客觀的提升。

他甚至不敢麵朝著倉庫門,而是背對著倉庫門,麵朝著窗戶,緊閉著眼睛,屏住呼吸。

他的樣子,不像是在睡覺,更像是在渡劫。

還好,直到睡意來襲前,賞南都沒感到有什麼奇怪的,他踏踏實實地睡著了,進入了夢鄉。

臥室外麵的客廳。

之前賞南坐過的那把椅子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它周身被濃濃的黑霧包裹,臉色慘白,時隱時現。

它伸出手,從一堆試卷裡麵翻出賞南剛剛做完的那套滿分試卷,攤開在桌麵上,找了一張白紙,用童喜的筆在紙上一道題一道題的驗算。

黑色的霧氣凝聚在它的頭頂,它抿著唇,神態認真,眼睛裡淌出血淚來也毫無所覺。

[14:黑化值減5,它的黑化值有80啊我的天,怎麼這麼高?等等,黑化值為什麼會自己掉啊,你又沒做什麼,這太奇怪了!]

但賞南已經睡著了,完全聽不見係統的呐喊。

他隻覺得自己忽然喘不上來氣,胸前像是壓了塊巨石,他推得滿頭大汗,渾身都脫了力,那塊石頭也巋然不動,甚至還越來越重。

賞南手指抓著被子,臉因為憋氣而漲得通紅,被子從他身下散開,他的腿沒有被石頭壓住,於是連雙腿都跟著一塊兒用力。

但地麵卻陡然生出幾根藤條,死死地纏住他的腳踝往下拉,那是一股恨不得將他整個人都拉進地裡的力道。

在賞南幾乎以為自己會被壓成一張餅的時候,那塊巨石突然憑空消失,他也從噩夢中醒來,看著漆黑的房間以及窗外朦朧的光,他很快清醒過來,應該不是什麼石頭,是那怪物,是鬼壓床。

他翻了個身,撈過被子,抬手在自己腦門上摸到了一手的汗。

與此同時,他也得到了黑化值居然下降了五個點的好消息。

“為什麼?”賞南覺得很驚喜,難道是因為有人願意陪它玩鬼壓床?不能吧,這好像有點幼稚,還有些驚悚。

[14:不清楚,因為黑化值降低的時候你還在睡覺。]

[14:不過,通過你剛剛被它纏住產生的近距離接觸,我也得到了一些關於它的資料。]

[14:江鯽,死的時候十七歲,他是虛弱而死的,好像身體本來就很差,它的成績曾經非常好,在學校曾經也是風雲人物。]

[14:江鯽的父母早年是挖煤的,打井的時候父親先下去,結果半天沒人應,母親下去察看,結果繩索斷了,兩個人都死在了裡邊,由於江鯽的親人不多,它後來跟著小姨和小姨夫生活,兩人照顧它到十七歲。]

賞南聽得入神,14卻停下了,他追問:“然後呢?”

[14:沒有了,目前我獲得的消息就這些。]

賞南:“……”

“算了,我明天可以去問問這裡的老住戶,他們知道得肯定不少。”不過,就算不問,賞南也大概能猜出這種家庭之後的故事走向。

不出意外,在出了這種意外事故之後,相關負責的單位或者企業都要給予家屬賠償金,這筆賠償金,想必最後是落在了江鯽小姨和小姨夫的手裡。

而按照賞南聽過的看到過的,親戚一般拿了賠償金以後,會善待親人留下來的小孩兒的概率其實不太大,從江鯽虛弱而死就能知道,江鯽在這裡,可能並沒有得到過很好的照料。

原來是這樣一個可憐的小孩兒。

賞南在心底歎了口氣,他卷著被子想道,還是等睡醒了再說,隻這一抬眼,他後背便冒出了滿滿一後背的冷汗,手腳瞬間便僵硬了。

聽14說話聽得出神,他一直麵朝的是倉庫方向,隻是他自己沒注意到而已,而那個之前被他再次放去了倉庫的掛件,此刻重新出現了門把手上。

好似有風一般,掛件搖搖晃晃個不停。

賞南看了那掛件半天,慢慢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直到天亮,賞南都一直是半夢半醒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