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惡靈變奏曲[3.5W營養液加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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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喜在看見賞南的臉色時,被嚇了一跳,“你臉色怎麼差?”他看往賞南身後的房間,表情瞬間變得警惕起來,“你也做噩夢了?”

賞南和他說:“不是噩夢,就是半夜醒了,一直沒怎麼睡著。”

童喜這才放下心,“那我們快點洗臉刷牙,去學校報個道。”

去學校報道還要帶往年的紙質版成績單,幾次模擬考的都要帶上,那樣就省了學校一開始還要自己打印卷子抽查,可以直接分班開始重點教學。

童喜做什麼都慢慢吞吞的,賞南等他的時候,背著書包打算把桌子收拾一下,他收拾到一半,才恍然想起:昨晚睡覺之前,他和童喜明明都是整理好了才去睡覺的!

這種不起眼的變化,兩人一開始都沒注意到,直到現在,也隻有賞南一個人關注到這一點了。

賞南沒有告訴童喜,一言不發地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攤開的試卷重新碼好堆在靠牆的位置,卻在看見最底下的一張寫得滿滿的草稿紙的時候,愣了一下。

草稿紙再常見不過了。

但問題是,童喜的位置在對麵,而賞南寫這種高中試卷,他是不怎麼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的,更彆提這種幾乎是將整張試卷都在草稿紙上重新做了一遍的做法。

賞南看著紙上麵的字跡,行雲流水,下筆利落,收尾乾淨,他趁童喜沒注意,扒開童喜昨晚寫完的試卷,十道錯兩道,而且字是板板正正一筆一畫的正楷,和手上這張草稿紙上的自己完全不同。

更加不可能是賞南自己出神的時候寫的,因為草稿紙上每道題的算法,都和賞南的不一樣。

所以,寫滿這張草稿紙的人隻能是江鯽。

江鯽是個高中生,十七歲死亡,也就高二高三的年紀,難不成他的執念是刷題?

“走吧,我收拾好了,鑰匙手機成績單個人信息表……都沒差。”童喜從身後走過來。

賞南收好草稿紙,“走吧。”

現在正早,空氣還沒熱起來,小區公園裡有幾個老頭子在遛狗,大的小的一大群湊在一塊兒追來打去。

這小區什麼都好,就是樓層建得很矮,麵積鋪得很大。設計師在設計的時候想必也是將重點落在了“自由”上麵,小路交叉繁雜,樓梯上上下下,穿插著湖心公園與竹林,一個不小心,還容易迷路。

賞南和童喜是跟著導航才走出來,出了小區大門後,童喜拉著賞南直奔那家麵館。

煮麵的大鍋升起來的白霧把老板都籠罩住了,隻能看見他揮舞著湯勺,以及他那錚亮的腦袋。

”要吃什麼自己點啊!”老板嗓門很大。

“我要一份炸醬麵加牛肉和豆乾,”童喜喊完,把手裡的菜單遞給賞南,“你也點。”

沒睡好,賞南沒什麼胃口,他把菜單放在桌子上,“兩個豆腐包子和一杯豆漿就行了。”

“啊,你吃這麼點?”他剛說完,童喜便不可置信道,他的表情跟昨天被鬼壓床之後的表情是一樣的。

在童喜心裡,美食的確和命一樣重要。

“不怎麼餓。”賞南接過老板遞過來的包子,童喜的麵也好了,“走吧。”

十六中比他們想象得要大,每棟樓都有命名,卻不是什麼靜思樓彙知樓,而是通通使用的動物名,鳳凰、孔雀、天鵝、白龍…與此同時,牆壁上還會有相關動物的繪圖,確實好看,不會死氣沉沉,也不會過於嚴肅。

學校裡有很多穿校服的學生,複讀生要報道之後才能領到屬於自己的夏季校服。

童喜走在賞南旁邊,“你說,我得幾個x比較合適呢?”

賞南看了看童喜那比自己小腿還粗的膀子,“3個x應該差不多了。”

“還是4個吧,我喜歡寬鬆一點。”

複讀生報道處由學校專門搭了個棚子,賞南本以為他和童喜來得算早的,卻沒想到有人比他們更早,前邊的隊已經拐了兩道彎。

此時此刻,太陽也已經冒出了頭,它一出現,空氣中的溫度立馬開始升高。

童喜身上肉多,他怕熱,不停地用手上的檔案袋給自己扇風,賞南怕他熱中暑,把自己書包裡的水也給他喝了。

童喜咕咚咕咚灌著水,餘光一撇,看見了正朝他們隊伍走過來的隔壁班班花,班花穿得很素雅,白色短袖和藏青色的短款百褶裙,一雙長腿在太陽底下白得發光,旁邊路過的幾群人,甭管男女,都頻頻回頭。

“南,班花。”童喜這一肘子,差點沒給賞南撞撅過去。

他扭頭的時候,倪婷已經走到了兩人後邊排上了。

倪婷的表情也頗為意外,“早聽說你們倆也報了十六中的複讀,沒想到這麼巧,報道都能遇見。”

童喜嘻嘻一笑,“緣分嘛。”他臉上每塊肉都寫著“我要討女神開心”,幸好他夠白,自己把自己也拾掇的乾淨,不然這麼一笑,肉擠在一塊兒的模樣,實在是算不上好看。

“賞南,聽說你第一誌願是南大,第二誌願是美大,我覺得美大也很好啊。”

雖然倪婷表現得很自然熟絡,可對方眼下的烏青和憔悴用粉都蓋不住,班花不上重本上大專,隻為陪男友,這在他們高中已經傳開了,那男生是體育班的,但凡他有點擔當,班花也不會落得被人人嘲笑的境地。

“我還是比較喜歡南大。”賞南笑了笑。

他已經走到了棚子下邊,曬不到太陽,主動往後退了幾步,對倪婷說:“你上前吧,外麵太曬了。”

不管是對誰,對老人,對小孩兒,對女生,或者是貓,但凡能搭把手的,賞南都會幫一下,並不是幫誰就是對誰有意思的表現。

隻不過童喜誤會了,童喜懊惱道:“你也喜歡班花嗎?你要是喜歡班花,那我可就沒戲了。”

賞南捏了把童喜肚子上的肉,“我不喜歡班花,但你如果不減肥,你也彆想。”

和班花站在一起的童喜,像一頭狗熊。

老師們辦理手續的速度很快,隊伍雖然長,天氣也夠熱,但聽著童喜為了討倪婷開心,時不時冒出的句子,賞南覺得等待的時間也不那麼難捱。

輪到倪婷的時候,老師看了眼她的成績單,“怎麼回事啊這?”

倪婷隻說是出了點意外。

而輪到賞南和童喜的時候,老師隻語重心長地說:“眼光彆太高,量力而行,也彆給自己太大壓力,無愧於心就行了。”

接著,他們去後勤處領了校服,讓報尺碼的時候,童喜看了看倪婷,緊張地說:“xl。”

賞南抱著自己l尺碼的校服,無奈地看著童喜。

負責發放校服的老師扒了扒鼻梁上的眼睛,“你起碼得3個x,1個x哪裡夠?”

童喜的臉登時就紅到了脖子根。

隻不過在看見倪婷捂嘴笑的時候,他又覺得值了。

走出校門,倪婷指了指左邊,“我住那邊,跟你們好像不同路。”

童喜:“你也是租的?”

“不是,”倪婷搖了搖頭,“我爸爸給我在這邊買了一套小房子供我複讀住。”

看著倪婷離去,童喜感歎了一句,“班花家裡可真有錢啊。”

賞南拉著童喜往回走,“你和她差距也沒那麼大,除了長相比人家差點,成績比人家差點……”

“彆說了,我都知道,我會減肥的,今晚我不吃飯了。”

“……”有點懸。

回到小區的時間是正午,走在路上,跟走在燒烤架上似的,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

樓底下卻還有一群老頭兒老太太在打麻將下象棋,他們在樓底下搭了個建議遮陰棚,正好挨著小賣部,擺了幾張桌子椅子,穿著涼衫,扇著蒲扇,吃著西瓜,彆提有多愜意了。

童喜鑽進遮陰棚裡,從他們的桌子空中間踏過去,彎腰在冰櫃裡找冰櫃的時候,一群老頭兒老太太大聲地討論起來。

“謔,這塊頭,一頓怕是要吃兩斤米。”

“還得長,男生要長到二十歲。”

老太太摸著麻將,裂開沒什麼牙齒的嘴,“長到七老八十~”

賞南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知道這些老頭兒老太太在小區裡扮演著什麼角色,有人吵架的時候,他們就是觀眾和傳播者,有什麼福利的時候,他們就是投機者,總之,一個小區裡誰家出了什麼事兒,那家人自己可能都還不曉得,他們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已經曉得了。

“喏,給你。”童喜揣給賞南一根,他自己兩根。

賞南撕開包裝,“你不是減肥嗎?”

童喜:“我晚上不吃飯啊。”

“……”

“你先上去,我在下邊看會他們打牌,挺有意思的。”賞南舉著冰棍,為了逼真,他還找了個空椅子坐下。

童喜也沒多想,天太熱了,熱得他腦門疼,“行吧你看,我先上去了,你看會就回來啊,我們還要刷卷子。”

“好。”

童喜上樓後,賞南還真就認真地看了會兒老太太打牌,打完一把,老太太收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旁邊坐了個學生,她沒有什麼牙齒,嘴巴是癟的,說話卻利索清晰,“看什麼看?”

賞南抿唇一笑,“感覺打牌很有意思,想學習一下。”

幾個老太太爭先恐後教育他。

紅碎花短衫老太:“學什麼學,你現在主要是學習。”

白藍碎花短衫老太:“你們考試難道考打牌?”

黑短衫老太:“你哪家的,以前怎麼沒見過?”

“樓上301的租戶。”

黑短衫老太反應最快,“老李家嘛,他家房子裝得不錯,你多少錢租的?”

雖然這不是賞南想聽到的答案,但賞南還是照實回答了,“快四千。”

“不錯,劃算,老李家一家都是厚道人,”白藍短衫老太說,“他們對那個外甥都那麼好,可惜他外甥身體不好,從十二三歲開始就一直看病吃藥,老李家夫妻倆把好的房間都給他住了,自己兒子住倉庫,但就這樣,那外甥還是沒留住。”

賞南咬了一口冰棍,覺得她們說的和自己昨晚想象的,有些出入。

江鯽的小姨小姨夫沒有虐待他,甚至對他比對自己的親兒子還要好。

“是啊是啊,”黑短衫老太從椅子上給自己點了支煙,一邊摸牌一邊說,“老李家那外甥,要我說,是真不像話……”她沒說完,指了指賞南,“跟你長差不多好看,但看著比你還要乖,其實就是個混賬,從高一開始,就在學校打架鬥毆,三天兩頭請家長,成績一落千丈,老李家不知道給他擦了多少屁股,給學校說了多少好話,我要是他小姨,早不管他死活了。”

賞南:這麼說,江鯽還是個叛逆少年?

可草稿紙上那些全對的題目,又怎麼解釋呢?

紅碎花老太搖搖頭,“那孩子一開始來的時候還算聽話,就是太內向,聽他小姨說是從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麵,估計是在這兒啊,被花花世界喲,迷了眼睛,就跟你那死鬼老頭子一樣。”她後邊的話顯然是對黑短衫老太說的。

黑短衫老太狠狠啐了對方一口,“呸,你放什麼狗屁。”

她們互相罵了起來,連旁邊坐著的那個男孩子什麼時候離開了都不知道。

賞南沒什麼表情的站在電梯裡,看著緩緩上升的樓層,心裡有些亂,因為事情顯然沒有如同他想象得那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