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死神頌歌(2 / 2)

賞南燒得昏昏沉沉的,莫名想起了下午在大教堂的時候,懷閃咬他的那一口……借著台燈,賞南將左手舉到眼前,手背疼痛劇烈,連著整條手臂,都跟著發疼,咬痕已經變成了深紅,像是熟到腐爛的果子擠出來的暗紅色汁水與果肉。

賞南抱著手,疼得在被子裡蜷縮了起來。

[14:他咬到你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畢竟你又沒得罪他,他麵對你的時候,一直還挺開心,我實在想不通也搜集不到信息,能解釋他咬你這個行為,最大可能是動物做標記,可懷閃是死神,不是動物。]

神父小堂的燈光徹夜亮著,神父生病,所有人都無法安然入睡。

賞南隻覺得自己手臂都像是要斷掉了,指尖疼,肩膀疼,最後帶著後背的一半都密密麻麻地開始泛起疼意。清醒的時候,賞南艱難地用手去碰手背上的咬痕,那上麵的溫度燙得驚人,遠遠超過賞南目前的身體溫度,周圍的肉也都軟得如同爛泥,像是被燒得快要融化。

“神父,這是我第一次給人下印章,很痛嗎?”

懷閃的聲音出現在房間,可能是因為注意力被帶走,賞南渾身的疼痛驟減,他掀開被子,眯著眼睛看著不知道何時站在了自己床沿的懷閃。

也是死神。

賞南沒在懷閃手中看見鐮刀,可他頭發是黑色,越發顯得臉蒼白,長袍是紅的,眸子也猩紅,不可忽視的冷意從懷閃身上緩緩流出,他正垂著眼看著自己,如果不是知道對方應該沒有惡意,光憑眼神,賞南都覺得懷閃是在準備收割自己。

“神父,告訴我,很痛嗎?”

賞南艱難地點了點頭,光是點頭,脖子被牽動,他疼得立刻皺起了眉。

懷閃在賞南床邊蹲下來,將賞南的手背從被子裡拖了出來,他看著上麵可怖的咬痕,比下午那會兒看起來要可怕多了。

“神父,我會保佑您平安。”懷閃親吻了賞南的手背,正好親吻在咬痕上。一股涼意從傷口瞬間席卷了賞南的全身,這股涼意與之前的被灼燒感形成了兩個極端,混著疼痛,三種不同的極端的感受在他的身體中翻騰、分庭抗禮。

賞南掙紮起來,企圖將手從懷閃手中抽離,他啞著聲音說:“主教,聖主一定會懲罰您的惡劣。”

被汗濕的白色長發在床上散開,有幾縷黏在了賞南的頰邊,他的臉被燒得微紅,就像聖主經中提過的妖嬈如曼陀羅會抓取聖子們心臟的魔鬼。

懷閃想再著重將那段話再重新寫一遍,無辜柔弱的漂亮神父明明比魔鬼還要可怕,他還想懲罰自己呢,好凶啊。

懷閃一直未曾放開過賞南的手分毫,所以賞南的掙紮也一直未能成功,直到懷閃願意放開他,懷閃放開賞南的時候,賞南身體的感受突然就好了許多,他側頭看向自己的手背,咬痕變成了一道銀色的月牙,但很仔細地看時,才能看出,那不是什麼月牙,而是銀色的鐮刀刀鋒。

“主教,為什麼?您是誰?”堪比魔鬼的神父虛弱地問道。

“神父不需要知道太多,您隻需要知道,聖主會保佑您,”懷閃站起來,他站了許久,久到賞南以為他打算變成一座雕像,賞南咳嗽了幾聲,對方在這個時候彎下了腰——一個冰涼的吻印在了賞南的額頭,“神父,祝您好夢。”

說完後,懷閃就消失在了賞南的房間。

他一走,房間的門就被大力搡開,馬利維和幾個執祭,手拿工具,滿臉都寫著疑惑,“這門怎麼又突然可以打開了?!是聖主在對神父施行救助嗎?!”他看起來很激動,是博拉奇最相信聖主是真實存在的人之一。

醫生來對賞南進行了一些檢查,他們發現賞南的體溫已經降下來,以為是之前退燒針的功勞,而馬利維則認為是聖主的功勞。

一群人忙活完,天都快亮了,賞南幾乎一整晚沒睡覺,他向大教堂告了假,又想起來下午還要一場婚禮需要主持……不過馬利維接到電話,說懷閃主教已經在婚禮現場,懷閃主教將代為完成正在生病的神父的工作。

這是馬利維第一次覺得懷閃主教還不錯。

沒了工作的壓力,賞南坦坦蕩蕩舒舒服服地在臥室睡到了下午,睡夢中,馬利維總是在進進出出,其實…..他沒有了父母親人,都被教會殺了個乾淨,馬利維真的算是這個世界對他最儘心儘力地人。

就是對聖主未免太忠誠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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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在下午醒來,他房間窗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人拉開,外麵時光看起來也就下午三四點的模樣,日光照亮了房間的一小半,深色家具看起來仍舊十分深沉陰暗。

他一扭頭,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懷閃,懷閃還穿著工作服,胸口紮著一朵紅色的花,應該是一離開婚禮就來了他這裡,但不知道懷閃在他房間到底來了多久,在那個一絲光線都沒有的角落又坐了許久。

[14:那個,有個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14:愛意值5,黑化值跟之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14出現時給賞南帶了這麼一個消息,不算好,但也不算壞,懷閃的黑化值死活不往下降,令賞南感到萬分疼痛。

“主教,您怎麼來了?”賞南從床上坐起來,剛坐起來的時候,有些頭重腳輕,眼前的景物短暫地模糊了一會兒,等完全清晰的時候,懷閃神不知鬼不覺地坐在了賞南的床沿。

“我幫神父完成了一份工作,神父,您又欠了我一份報酬。”懷閃慢悠悠地說道,眼睛落在賞南有些微鬆散開的睡袍領口上,幾縷頭發不知怎的鑽了進去,偏生他們的主人毫無所覺,正嚴肅地瞧著自己。

有什麼好看的,明明神父自己更好看。

賞南抿了抿唇,“我去給您拿錢,或者您想要黃金還是寶石,珍珠我也有許多。”

“都不要,”懷閃搖著頭,“我不缺這些東西。”

說話時,終於煮好了咖啡的馬利維端著盤子走了進來,他一進門就看見懷閃主教坐在神父的床上,他的步伐瞬間加快,朝懷閃做出了一個“給老子起來”的動作,手剛碰到懷閃的袍子,就被瞥了一眼——他的動作對主教而言是不可被饒恕的冒犯。

馬利維縮回手,將咖啡放在了懷閃之前坐的位置跟前的桌子上,轉身低聲說:“主教,咖啡好了。”

“哦,我沒瞎,你出去吧。”

馬利維隻是在提醒懷閃主教:咖啡好了,您請過來喝吧,最主要的是要從我尊敬偉大的神父的床上離開。

馬利維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神父剛生過病,在這樣的狀態下,如果懷閃主教欺負他……

房間門被馬利維忐忑地關上,懷閃沒去管那杯咖啡,眼睛始終盯在賞南的臉上,“神父,請讓我為您梳發吧,您的頭發可真亂。”他漆黑的眸子中掠過一抹暗紅,就等同於他的發色,還有著隱秘的亢奮。

賞南手指抓著被子,不明白懷閃在亢奮什麼。可懷閃不明所以的亢奮,才最令人感到害怕和不適。

愛意值……懷閃為什麼會出現愛意值?

“神父,請去為我找來您的梳子。”懷閃催促道。

賞南深吸一口氣,他完全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頭發也隨著他離開床麵,像白色的瀑布垂在腦後,如同從畫裡走出來的精致眉眼,神父拉開抽屜,彎腰從裡麵找出一把木質梳子。

賞南房間有更衣室,更衣室內有穿衣鏡和化妝鏡,神父在不同的正式場合有著不同的著裝和妝容要求,外麵對神職人員來說很重要,下等的執祭永遠都隻能穿灰仆仆的袍子,永遠也都不可能戴上華麗的寶石。

賞南坐在鏡子前,看著懷閃把他的頭發全部都攏在了腦後,柔軟濃密的長發在懷閃手中顯得無比溫順。懷閃所說的賞南頭發真亂也是他亂說的,這樣的頭發再怎麼樣都不會太亂,一個結都沒有。

“神父,我要告訴您一件事情,”懷閃的眸子血紅,語氣聽起來甚至有幾分哀痛,“我已經準備好幫助秀摩一家,但在今天早晨,秀摩雅的屍體在距離教堂不遠的一家書店門口被發現,根據作案手法基本可以認定是連環殺人案的凶手所為,那麼請問神父,我的援助行動還需要繼續嗎?”

乍然聽見秀摩雅遇害的消息,賞南先是不相信,可想到懷閃的為人,雖然頑劣,但不至於開這種玩笑,所以,隻能是真的遇害了,並且還是被選作了連環作案的凶手的目標。

這隻讓賞南感到低落和難過,像是一切都被設定好的劇情,像被放到天際看似自由自在的風箏,不管如何試圖改變和奮力掙紮,都彆想脫離設定好的原劇情,也彆想掙脫風箏線。

另外還有愛意值有動靜,黑化值一動不動,也令賞南感到有些挫敗。

“神父,秀摩雅的父親請您去為秀摩雅主持葬禮,邀請您的信件就在客廳的桌子上……”懷閃一直沒能聽到賞南作聲,他繼續說,“聖主會保佑那位可憐的女孩子,她本可以有著美好的人生,唉,真是可惜。”

比起秀摩雅,懷閃其實更加在乎賞南。

“神父,您為什麼不說話,我把您頭發梳痛了?”懷閃停下動作,他甚至彎下腰,因為賞南之前低下了頭,所以他不能從鏡子中再觀察賞南的表情,懷閃把腰彎得很深,在一片暗色中看見了賞南有些紅的眼睛。

懷閃滑稽的彎腰讓賞南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直接站了起來,“主教,您並沒有把我頭發梳痛,您的手法很好,我覺得很舒服。”?

他就知道,懷閃勾起嘴角。

死神還很年輕,死神總是將注意力放在聖主教眾人和收割死者靈魂的事情上麵,他展露出正麵情緒時雖然很不明顯,但在把他當作目標的神父眼中,已經足夠了。

賞南打算換一種和懷閃的相處方式。

懷閃被誇獎的愉悅還沒持續很久,眼前從來就端正嚴肅的神父就紅著眼睛開口向他求助:“我隻是在為年輕的秀摩雅感到難過......主教,您能抱抱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