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殺人如麻反派女皇(5)(1 / 2)

永不從良[快穿] 驪逐 9593 字 3個月前

方靄辰問蘇曜:“殿下,你想知道什麼?”

他眉目清朗, 看向在床榻上昏睡的年輕皇帝, 略有困惑:“這脈搏看來, 就是男子中最為普通的虛弱之症,當然, 確實很嚴重。”

江湖大夫方靄辰是一名年過而立的醫者, 醫術學自三十年前名聲響徹江湖的陳老, 他年幼就跟在陳老身邊, 學醫算來也有二十餘年。自陳老離世, 他便四海為家,少有停駐時刻。

而自從五年前被蘇曜從邊疆蠻人手中救下後,方靄辰為報救命之恩,就跟在了蘇曜身邊,為他效命。

蘇曜本沒有打算將方靄辰介紹給蘇衾的意思,他對蘇衾的身體漠不關心,又怎麼可能考慮到請來方靄辰為她看病?

可他未曾料到。他一直以為的, 是靠著男子身份被立為太子, 被張婉當作棋子送到龍椅上, 又在他重歸京都後, 當作傀儡的皇帝,是個女子。

蘇曜道:“她還能活多久?”

方靄辰答:“不醫治, 五年內必定暴斃而亡。”

殿內隻有他們三人。皇帝人事不知, 攝政王與醫者長談。

“殿下, 您——”

方靄辰十分不解, 他對於蘇曜此時的情緒感到詫異:過往蘇曜提起蘇卿,從來都是厭惡與冷漠,如今他麵目沉寂,神態複雜。那複雜情緒裡,有著旁人不能夠懂的驚異與喟然。

“是因為什麼原因?”

“陛下體弱多病,脈搏微弱,”方靄辰的聲線清朗,他有著一雙格外明亮的眼,醫者仁心,有著慈悲與歎然,“若沒猜錯,陛下年幼時必定服用了什麼烈藥,才能使得身體如此虛弱。”

“然若要臣得出陛下究竟服用了何等烈藥,恐怕還需一段時日……”

已經足夠了。蘇曜想,他對著方靄辰搖了搖頭,隻問他:“陛下什麼時候會醒來?”

“約莫就是在這一兩個時辰。”

是蘇衾發熱昏睡過去的第二天。

眾臣們上的折子是由攝政王蘇曜來批閱的,雖然一直都是如此;但是大臣們都格外詫異為何皇帝居然足足幾日未曾上朝,得知皇帝重病的消息後,不少人目光都落在了蘇曜身上,都覺得是攝政王使得手段。

有什麼比身無子嗣的皇帝死於重病,攝政王再名正言順地坐上龍椅更好的辦法呢?

誰也不知道,其實蘇曜根本就沒有打算殺死蘇卿。

他若是真想靠這種手段贏得皇位,早在她在他身邊撫養長大那些年,喂藥將她害死了。

但那些年,蘇卿活得平平安安,蘇曜從沒對她動過什麼加諸於身體的低劣手段。

他隻是沒有教她治國之道而已。

因為這叔侄二人心中都清楚,蘇卿這一生都注定隻能是一個傀儡皇帝。

方靄辰向攝政王告退離去,言自己要為陛下的身子調養想好藥方。蘇曜準了,這回殿中又隻剩下了他與蘇衾二人。

明黃帳子內,一道雪白手臂掙動,喃喃細語從裡麵傳出。

蘇曜站在原地不動,他聽到蘇衾說著“滾”。用詞激烈,語氣無助。

她醒了過來,在看到帳內明黃後,掙紮著支起身子,猛地一下掀開了黃布。

貼身的褻衣攏住她瘦削的身形,尖尖下巴,蒼白麵色,眼睛黑得仿佛一隻困於深淵的幼獸,絕望又可悲。年輕的皇帝對上了正看她的攝政王。

蘇曜淡淡地抬眉,扯唇笑了一刻,這笑意看不出究竟是戳破她最大秘密後的得意還是嘲弄。

“陛下,醒了?”

蘇衾怔怔。她幾乎是恐慌又顫抖著把黃布扯到眼前,蓋住了自己的麵容,她聽到她自己低啞又崩潰的聲音:“滾出去!”

蘇曜還是沒有滾,她聽到他走過來的聲音。足尖踩在厚厚的毯子上,輕微的聲響,在這等局勢下,嚇人不已。

她聽到他說了一聲,很客觀很平靜的問句。

“陛下瞞了多少年?”

“或者臣是否應該問問,張太後想讓陛下瞞多少年?”

那語氣裡沒有殺意,沒有什麼負麵情緒,於是蘇衾知道,她賭對了。

她掩蓋在黃布下的唇角微微上揚一瞬,眼中沒有淚意,她再度扯下帳布,以喬裝的冷靜,麵對著長她十數歲的攝政王殿下。

“……皇叔,再問這些有意義嗎?”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如今,我任你宰割。”

她握著被衾的手攥得青白,指間露出的明黃色布料,是這個王朝最尊貴的顏色。

蘇曜的目光從她白皙的下巴滑落到露出的手臂上,他在這一刻驚覺,原來他過去嗤之以鼻皇帝過人的長相,放在一個女子身上,便顯得有多麼恰當。

她本該就是如此美麗、病態的模樣。

瘦、冷,如同一束月光躍入池水中,她將要死在那一懷的冰冷裡。

這種將要死掉、凋零的病態美,使得看見皇帝的所有人都不禁屏住呼吸,不敢大聲說話。

因為恐懼、貪生,她露出了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祈求,她的眼角慢慢染上了紅暈,她忍住從骨子裡對他的戰栗,硬著聲線說道。

蘇曜笑了。

他說:“你確實是魚肉。”

“但不是我的,而是這天下人的。”

“陛下,若是朝廷上的大臣們,這天下的黎民知道了,他們尊崇的皇帝,是一名偽裝成男子的女子,他們會對你做出什麼來?”

蘇曜走近她。蘇衾不自覺地想逃。她在這種情況,完全不能想象出蘇曜下一步要做什麼,她隻能依靠這具身體的直覺做事。

她差點因為蘇曜這駭人的氣勢嚇到再度落淚。

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

蘇卿從來都沒有得到過蘇曜的關注,在他身邊養大的那七年,她也曾試圖讓皇叔喜歡上她。可她性情怪異、因藥暴戾,再加上蘇曜本就不喜她,她就沒有與他如此接近的時候。

往常,就是喚他“皇叔”,攝政王的回答也是冷冷。她又怎麼會不害怕他呢?

她最不畏懼他的時刻,是瘋症發作,暴躁到想要殺人解恨時。

那時候,她覺得所有人都該死,所有人都該被五馬分屍,千刀萬剮。

陰暗、吊詭的念頭在蘇衾的腦中一閃而過,蘇曜注意到她的情緒,他牽起唇角,和和氣氣地為她蓋住了一角被子。

“陛下,若我等生在尋常人家,臣該稱呼您為侄子,還是侄女呢?”

蘇曜的指尖溫熱,卻凍得蘇衾骨頭一寒。

她不再看他,她答:“……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