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章 自由的天空。(1 / 2)

女主她兒媳 藿香菇 10605 字 3個月前

天上積起了團團陰雲, 風也漸大了。

沈雲西坐在往宮中去的馬車上,沒有合窗,吹著湧來的涼風, 把異能送來的,關於慶明帝和衛智春的畫麵仔細地又看了一回。

近日話本子鬨得很凶, 話本子不是實證,沒法給人定罪, 但朝上大人們互相吵話的時候, 難免會帶上一兩句, 故而即便才不過兩三日,身處宮廷深內的慶明帝也有所耳聞。

這次的書寫過程中,沈雲西延用的是第一本話本子, 也就是寫秦蘭月那一段時的人物隱喻。

隻不過那一冊“和春秋”是主角, 這一冊是“王父”衛智春。

話本子的劇情走向都是按照衛智春的記憶來寫的, 不必過多複述,唯一可特彆一提的是, 沈雲西沒有點出歲夫人從前的六皇子妃身份,而是用了一位姑娘和那位姑娘的夫家之類的稱呼做代稱。

慶明帝也以“王父的友人”做代指, 沒有寫明具體的名諱。

她寫得隱晦,不知就裡的外人是很難猜得出來的,但當事隻需一看,便都當心知肚明。

慶明帝今晨得到話本子一翻, 表情就變了,他抻直了平日裡不太愛扳正的背脊,人在禦案龍椅上生生滯住了。

書中其他地方是衛智春的主場,他沒有參與,寫的是真是假不好說, 不排除裕和家那女兒有添枝加葉,誇大其詞的可能性。但衛智春獻妻那一段,他就在當場,還是收人的那一個,他能不知道嗎。

還真有這麼回事兒。

沈雲西這次話本子寫得極其謹慎,隱去了許多細節,慶明帝並未往歪了想。

在他看來,這必是皇後或是老二告訴她的!

慶明帝永遠帶著倦色的臉上陰晴不定,眯起的渾濁眼眶裡儘是對那母子二人的不悅,反而絲毫沒有將沈雲西這個寫話本子的主筆放在心上。

衛智春便是在這時求見的。

衛智春和慶明帝想的卻不一樣,他想要按死了沈雲西,一見到皇帝,廢話不說,直切入主題,將沈雲西這一年來所寫的幾本話本子,一一述來,說她知人所不知,曉人之不曉,必有古怪!

這便有了前頭那句:“陛下,臣早就覺出這沈氏的古怪之處了,她定是年前在莊子裡就被孤魂野怪占了魂兒了!”

慶明帝陰沉不語。

衛智春深知慶明帝的性子,他跪在地上,深叩了三個禮,上來便先自攬罪責,紅著眼睛哽咽地說道:“說來都怪微臣。二皇子妃與內子未出閣時便有不合,從前在府上,內子常逞一時之氣,對二皇子妃多有責難。”

“若不是微臣疏忽內宅,未有約束內子,又因護妻心切,將二皇子妃送到了城郊莊子裡休養,也不會讓二皇子妃白白丟了性命,叫個鬼怪妖畜奪了人身,到京中興風作浪!不但惹出多種事端,還連累陛下勞神!臣罪該萬死啊!”

他將頭叩得砰砰作響,但這番言語口舌間的拳拳之忠,卻並不能消融慶明帝眼底的冷意。

沈氏有沒有怪處還不能確定,可話本子裡所提的,衛智春背著他養幸芳替身的事,八九不離十,他可沒忽視過去!

難怪衛九的滿月宴上不叫秦氏出麵接駕,難怪洛山行宮宮宴上秦氏要臉遮麵紗!他竟不知內裡還有這樣一段緣故。

“物生啊,你的膽子不小啊。”居然敢覬覦皇帝的女人。祝幸芳就是死了,那也是他的人!

他在心內惦記他摯愛的白月光不說,還敢防著他、瞞著他養那兩個玩意兒。

你狗膽包天呐。

“看來,二十幾年前你也不是心甘情願的。”

慶明帝語焉不詳的這句話,殿中伺候的宮人沒能聽懂,但沈雲西和衛智春一聽就知他說的是獻妻之事。

衛智春失驚膝行了兩步,又是一個叩首:“陛下切勿聽信妖言!您是沒見過內子,不知道她的跋扈,內子是個厲害無忌的脾氣,與那位實在談不上有關聯了。”

他苦笑地露出脖子上、手上的傷處:“就因那妖孽的亂語胡言,內子心生誤解,險沒打死微臣呢,又吵又鬨的,可見她的脾性了。至於內子之妹,”他頓了頓,“臣不敢欺瞞陛下,臣確實如話本裡所說有收攏調教……”

在慶明帝充滿了危險的怒睜雙目下,衛智春忙拱手接著說道:“但臣非是為了自己,都是為了陛下!”

“那位忌日當天,陛下心如槁灰,黯然痛飲的樣子,微臣儘都看在眼裡。”

“臣與陛下多年情誼,是一心想為陛下分憂的。若論相似,最為相像的當屬內子之母,無奈人不知所蹤,遍尋不見。微臣不得已才收教了芙瑜,便是想著將人管束好了,奉與陛下,以解陛下相思之苦啊。”

衛智春長長叩首不起:“陛下若不信,大可使人驗身,雖在臣府上半年之久,芙瑜尚是清清白白的女兒身,臣今日也將她一並帶來了,就在宮門處等候。她的的確確是臣給陛下的奉禮。”

上首久久沒有回響,衛智春卻並不慌張。

他確實沒碰過秦芙瑜,他多的是女人,不貪那點兒肉|欲,把秦芙瑜收在身邊,其一是為了享受把她變成臆想中人的那個過程,其二本來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對慶明帝,他是再了解不過的,老九滿月宴那日,慶明帝望向沈傳茵的眼神就不對,後頭又是安撫又是送藥膏的,圖謀之心,昭然若揭。

幸芳忌辰後的第二日,一聽聞沈傳茵失蹤,他就知道人肯定是被慶明帝帶走了。

有了沈傳茵這個“嶽母”做引子,慶明帝遲早會發現秦蘭月,並懷疑到他身上的。

他收養替身的事一旦事發,他該如何平息皇帝的怒火?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在正院裡,秦芙瑜不小心跌到了他的懷中。他扶了一把,也就扶出了這麼個主意。

“是臣自作主張,請陛下降罪!”衛智春又砰砰磕頭。這一回慶明帝總算是稍稍鬆了眉。

這種事,隻需把人叫來一驗便知,衛智春應該沒有說謊。

若真是如此,反倒是難為他的一番苦心。慶明帝擺了擺手,止住了衛智春繼續告罪的動作,沉聲吩咐田林:“去驗!”

大太監田林忙去了,不多時回來恭聲告稟:“嬤嬤瞧過了,秦姑娘卻還是處子之身。”

慶明帝這方緩了神色,將話本子一擲在桌上,歎道:“怪我叫這東西弄昏了心神。”

衛智春急急接話:“怎麼能怪陛下,是那妖物太會挑撥人心!”

話題終於如他所想轉移到了沈雲西身上,“陛下,那話本子一出,臣就覺出不對勁兒了,便特請了道長高人到府中一觀,又去了城郊莊子一算,不想幾位大師竟異口同聲直言鬼氣衝天,有妖孽作祟!微臣敢以命作賭,那沈氏並非真正的二皇子妃!”

“妖鬼之徒扇惑人心,而今又纏上了二皇子殿下,可見所圖不小!說不定便是衝著滅我國基,毀我大梁來的。陛下,您萬不能容下此等惡鬼啊!”

衛智春麵紅耳赤,他越說越順口,中氣也越來越足,打著替天行道的大義招牌。

他當然知道,僅憑他的幾句話和幾個和尚道士之言,完全不能將沈雲西真的定性成為妖孽。

他隻是用這種氣急敗壞的姿態,挑起這個由頭,慶明帝慣來看不慣殷家和二皇子,他自然會順杆子往上爬,怎麼也得叫那兩口子掉一層皮!

慶明帝聽得眉上結成了疙瘩,往他一瞟,果然沒做特彆的反駁,隻讓他去側殿暫坐,又將他帶來的大師們招了進來,並著人去明王府傳喚沈雲西。

..

禦前太監領命去了,畫麵也到此為止。

沈雲西看得津津有味。

不得不說,衛智春在與慶明帝相處這一條道上,活脫脫是根老油條,心思把控和行為測算得很到位。

這倆老家夥湊一起,怎麼看怎麼滑稽。明麵上君臣相和,其實都在各想各的。

明王府離皇宮不算特彆遠,馬車一路暢通,也就行了小半個時辰。沈雲西在皇城門口下去,隨著禦前太監往紫宸殿去。

還未到地方,她卻先看見了站在白石“卍”字欄杆邊的衛邵。衛邵今天穿的一身霜色的外衫長袍,風灌了滿袖,麵目冷淡的半垂著眼,湛然若神。

季五年與他耳語了兩句,他方抬眼來,看到了被侍衛太監迎麵帶過來的沈雲西。

衛邵舉步過來,與那禦前太監說了聲:“請且稍候。”

在對方連聲的“不敢”“您客氣了”之類的話語中,避開眾人耳目,將沈雲西牽到了一邊。

“今日天涼,怎麼也沒多套件衣裳。”衛邵握了握她微微發冷的手,低眉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