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章 自由的天空。(2 / 2)

女主她兒媳 藿香菇 10605 字 6個月前

沈雲西有好幾日沒見到他了,她有些高興的仰起臉說:“我不冷,你在這裡做什麼,我看你好像吹了半天風了。”

衛邵端看她,笑道:“我在這裡等你。等你來,也等你一會兒出來。”

沈雲西聞言也笑,嗯嗯直點頭:“那你等我,等會兒我們一起去仙臨居吃午飯吧。”她應該很快就可以搞定了,正好可以趕上飯點兒。

衛邵卻不如她輕鬆,應了好,麵上含笑著目送她進門去,就壓下了眉角,沉冷的立在外麵。

沈雲西一進入正殿,後頭的大門就被兩個內侍拉關上。

內裡倒也不算昏暗,衛智春請來的道士和尚分站成排,擋在禦案之前,身穿重甲的兩列禁衛配著長刀分列左右,俱都嚴正以待,一派肅殺威勢。

慶明帝就坐在上首,神色不明地俯視著她,兩道視線如同兩柄雞毛撣子,在她周身來回敲掃打量。

沈雲西隻做不知,向他做禮後,便佯裝好奇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才又垂埋下頭:“不知陛下傳喚臣女所謂何事?”

慶明帝沒叫她起,將話本子丟到地上,不鹹不淡地問道:“這是你寫的?”

沈雲西回道:“是。”

“你寫了不少東西,關於秦氏的、關於宋駙馬的、關於你父親的、齊家的、安國公的……你好像總知道一些,彆人不知道的東西。”慶明帝目光陡轉鋒利,尖銳如刀。

“知彆人所不曉,這是一個好本事,但不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本事。”

他指了指階下的道士和尚,“安國公狀告你,說你是孤魂野鬼,強占人身,意欲為禍朝綱,你怎麼說?”

沈雲西呀了聲。

慶明帝便見那女子驚訝地怔了一瞬,好笑又氣憤地睜大了兩眼,大聲說道:“安國公血口噴人。什麼孤魂野鬼,我要是孤魂野鬼,我頭一個把他撕碎!”

就聽她俯身一一俱稟道:“臣女確實寫了些話本子,道了不少隱秘。但那都是臣女私下查探來的,或是從彆人口裡聽來的。安國公之言實在是不經之談。”

“第一本書裡的關於秦表姐下藥之事,事關己身,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不知曉嗎。至於秦表姐和安國公婚前苟合,他們做得並不周全,連衛老太太都清楚,隻要有心一查便知了。”

“關於宋駙馬的,在福昌長公主府裡,我就說過,他腦子有問題,愛我愛到無法自拔,常在我麵前發瘋的,那些事,事無巨細都是他自己告知我的,我隻是把我聽到的都寫下來了。”

“關於我父親沈萬川的,是我母親親見到了他與妹偷情,這是公堂之上有證詞的。至於沈萬川和沈傳茵的那些過往,是我氣不過想為母出氣,私下找他時從他嘴裡套出來的,陛下若不信,大可找他來一問。”

但你肯定找不到他了,老太監已經隱姓埋名就在你身邊,他能跳鑽出來指正她就怪了。

“關於齊家的,是百榮公主親口告訴我的,我寫下出書,也是看不過齊家的做派。”

她說的頭頭是道,坦坦蕩蕩。

“至於安國公之事,則是衛邵告訴我的。”沈雲西細聲說道。她早就和衛邵串好了供詞,不怕他招人來問。

果然如此!他就知道!慶明帝沒有懷疑,氣火上騰,這逆子什麼都敢往外頭說!

他又冷看向沈雲西,這一個也是什麼都敢往外頭寫!

沈雲西裝出被他嚇住了的樣子,囁嚅:“這些是都有實證的。陛下英明神武,應也是不信安國公這等無稽之談吧。”

慶明帝確實不信。他又不是沒腦子。什麼鬼怪妖精,世上真有這等之物,怎不見幸芳回魂!他雖是皇帝,享著君權神授的便利,但他其實是這個時代少有的唯物主義。

在慶明帝看來,衛智春明顯是想舉著這個由頭,以報話本子之仇。

看在他忠君為主的份兒上,他可以體諒他這點憤怒之下的小心機,但不可能真聽他的幾分攛掇就把人砍了。

這是明王府的外孫,老二的媳婦兒,殷家老頭子的外孫媳。沒有實證,就憑幾個道士和尚,你當砍柴呢,想砍就能砍的,想殺就能殺的。

但他確實可以借此發作,趁衛智春挑起的事兒,以妖物蠱惑之名,再狠將老二與殷家一軍。

老二與殷家明王府要有不服,他儘可以將衛智春推出去為主分憂,物生忠君愛國,處處為他著想,定然不會推辭的。

慶明帝思索著。

沈雲西卻是聲音清脆響亮的拉回了他的心神,哪能讓他仔細多想,他現在該跟著她的思路來走:“陛下您不要怪衛邵,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那安國公深得您的信任,我們治不了他,但母親短短半生所受的苦難,不該被掩埋下,叫他活在世上自在逍遙的!”

“母親有心願未了,有真情未告,有餘恨未消。做子女的,為母陳情,公之於眾,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沈雲西越拔高了聲兒。

慶明帝卻是一怔,他被沈雲西的話帶歪了。

白月光,尤其是死去的白月光的威力是巨大,他反口就問:“什麼心願未了,什麼真情未告,又是什麼餘恨未消?”幸芳竟還有這麼多的餘願嗎?

沈雲西等的就是他問這句話,她沉聲說:“陛下,有些話我們做晚輩的不好直言,您不如將這話本子再細看一遍吧。”

慶明帝見她這副神態,心頭發了一下顫,裡頭還有什麼是他沒注意的嗎?

大太監田林極有眼色地將書重新呈上。

那書並不太厚,涉及到歲夫人相關的也隻有前半段,出現的詞句其實並不太多。慶明帝用從未有過的細致,掃過書麵上的文字。

“那位姑娘的心早被填滿了,卻不得不放棄她所願想的,聽從父命嫁給一個她根本不愛的夫君。”

帶著問題和有色眼鏡去做閱讀理解,那可以看出來的東西就多了。

當看到這一條時,慶明帝沉下臉:“她所願想的,她心裡還裝了人?!”不應該的,祝幸芳是天上的明月,明月不愛他,也當不愛任何人才對!

他可以接受白月光無情無愛,卻不能忍受她心有意外,而且這個意外還不是他!

慶明帝當下心如火焚,嫉妒憤恨使他臉上青紅交加,他怒看向沈雲西,喝問道:“是誰!那個男人是誰!”

沈雲西不答,隻是含糊地回他:“陛下看不出來嗎?您也看不透母親的心嗎?”

他看不透?

慶明帝呼出幾口粗氣,又低下頭翻看一頁:“她如貨物一般被王父送給了他的好友同僚,她望著窗前的那片天,分明離得那麼近,卻又隔得那麼遠。”

“她摯愛著枝頭玉蘭,隻因它們永遠筆直地向著那片青天。”

天……

天是什麼?

天空、天下……不不不,不對,是天子?!

是天子啊!是他!

這個答案直擊心窩,震得他心神駭蕩。

“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為什麼不直說!我竟一無所知……”慶明帝恍然,他直眉楞眼地呆坐著。他悟了。

慶明帝怔傻住了。

他一直以為明月心不在他,衛智春以強硬的手段為他留住,將人送上,沒有半點不妥之處。

他是強取豪奪,用點兒不正當的法子,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可而今發覺,原來明月該與他兩心相知,琴瑟和諧。是衛智春的自作主張,讓他和他成了一丘之貉,才傷透了她的心,將她推得越來越遠,叫她抑鬱而終。

他們本來可以長相廝守的。本來可以!

慶明帝被自己腦補出來的這一串信息衝擊得發了懵。

沈雲西眼瞼遮出眸子漠然。看,多自信的男人啊,居然把人家向往自由的天空,看作自己了。

心裡多沒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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