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2 / 2)

學會趕車後,他們把後院的柴火拖到鎮上賣了,譚振業嘴甜,說話討喜,這個季節的柴賣不起價,硬是讓他賣完了,拿著錢譚振興就要去酒樓買雞鴨美酒,被譚振業給攔住了,“大哥,你乾什麼?”

有點錢就去揮霍,被父親知道非挨揍不可。

心知譚振業誤會了,譚振興解釋,“父親手頭拮據,數月沒提祭祀的事了,眼下咱有錢,不能忘了啊。”

譚振業不知譚振興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父親每次去祠堂祭祀,哪次不是躲在裡邊偷吃偷喝啊,祭祀是假,貪食是真,他道,“你哪隻眼看父親拮據了?父親不祭祖自有他的道理,這錢辛辛苦苦攢的,要用在刀刃上。”

譚振興不樂意地撅嘴,還有比祭祖更重要的嗎?

不孝,譚振業太不孝了。

兄弟兩意見不合,譚振興問譚振學支持誰,手心手背都是肉,譚振學哪兒說得清楚,不過他記得父親檢查功課時稱讚譚振業的文章大氣穩重,用詞乾淨,沒有半句廢話,想來亦不會亂說,譚振學道,“聽三弟的吧。”

譚振興滿臉不悅,背過身不搭理兩人,跟個鬨彆扭的小媳婦似的,譚振學頗無語,“大哥,你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言行舉止稍微注意點吧。”真的很丟臉。

提到孩子,譚振興臉拉得更長了,他與汪氏成親是想放棄科舉,專心為譚家延續香火,誰料汪氏肚子不爭氣,生的兩個都是閨女,害他被逼著起早貪黑的讀書,就是因為沒有兒子的緣故,有了兒子,他就能以給兒子啟蒙為由,整日在家照顧兒子,教他背《三字經》《千字文》,父親年輕時就這麼做的。

“二弟三弟,你們說我...”休妻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害怕兩人打小報告出賣他,父親要麵子,堅決不會同意他休妻的,搬家在即,真惹惱了父親,把自己留在村裡怎麼辦?

罷了,大不了等過了院試再說,劉明章就是考中秀才休妻的,到時候父親總沒話說了吧。

看兩人困惑地等著自己往下說,譚振興擺手,“沒什麼,不買就不買吧。”回到家父親要問起,就說譚振業的主意,他骨子裡老孝順了。

彼時的譚盛禮在整理這幾個月默的書,都是古籍,他曾花很長時間研究過的古籍,內容與翰林院所藏沒有出入,但他翻了兩冊卻不甚滿意,不是嫌紙張差,而是太新了,像沒人翻閱的新書,他喜歡不起來,譚盛禮讀書有自己的愛好,越是殘缺破敗的古籍他越感興趣,即使重新謄抄批注後,也會來來回回的翻,翻到陳舊為止。

在他看來,陳舊的書更有韻味。

他如今做的,就是照記憶默下來,甚少靜心翻閱,以致於書都是新的。

譚振興他們也沒讀過,內容太深奧,以他們所學,不到時候。

他把書冊裝進小箱子裡,共有五本書,是他在世時最喜歡的,他揉了揉書頁,小心翼翼地放在箱子最下邊,又用隔板擋住,這才往裡放東西,譚辰清假意附庸風雅,實則市儈不堪,從收藏的物件就看得出來,貔貅,金蟾,龍龜,儘是招財的物件,斂財之心可見一斑。

譚盛禮將其鎖進抽屜,依著自己喜好帶了幾隻竹筒筆。

舉家搬遷,前前後後收拾了大半個月,除了家具擺設,其餘該扔的扔,送人的送人。

十月初,譚盛禮他們坐著馬車離開了惠明村,村民們站在村口目送他們離去,老童生手裡還攥著譚盛禮熬夜給他批注的文章,依依不舍地揮著手。

蜿蜒盤曲的山路上,馬車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他才收回視線,望向半山腰煙霧縈繞的宅子,感慨道,“宅子又空了。”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譚家人這次離開不久就會飛黃騰達的。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文章,如獲至寶地攤平,貼著胸口,愛不釋手地走了。

此後,惠明村再看到譚老爺的身影,也聽不到譚少爺尖叫呐喊拿腿劈柴的聲音,初始幾天,村裡人極不習慣,經過譚家宅子便會駐足張望幾眼。

惠明村眾人的心情譚盛禮無從得知,走出桐梓縣,山路要比想象中的難走,步行都比趕車快,嫌窩在馬車裡難受,他便帶著大丫頭下車走路,銀杏金黃,鋪滿了整條官道,遠遠望去,色彩嬌豔,美不勝收,譚盛禮心血來潮,“大丫頭,你去前邊坐著,祖父給你畫幅畫。”

科舉不考繪畫,譚家牆上並沒字畫,大丫頭不不知道畫指什麼,但她懂祖父的意思,要她去前邊玩耍,她仰著腦袋,黑漆漆的眼神跳著光,稚聲稚氣道,“好。”

鬆開手,蹦蹦跳跳的朝前邊跑,金黃的銀杏葉飄落,落在戴著絹花的發髻上,她燦然回眸,“祖父,這樣就行了嗎?”

譚盛禮點頭。

馬車裡的譚振興探出腦袋,被金黃的銀杏染亮了眉眼,情不自禁想誦詩出聲,“等閒日月任西東,不管霜風著鬢蓬,滿頭翻黃銀杏葉,忽驚天地告成功!”

此情此景,非吟詩不能表達其心情,她展開雙臂,享受的閉上眼,又將那首詩富有情感的誦讀了遍,正想提議以銀杏為題作詩,就看他父親板著臉,滿臉不耐,“砍柴去!”

譚振興:“......”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