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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門氣派恢宏, 衙役虎著眼盯著譚盛禮看,看了半晌,問譚盛禮要了路引和身份文書,冷冷道, “等著罷。”

話完,轉身進了衙門,不多時捧著個冊子出來, 將平安街登記在冊售賣的宅子報給譚盛禮聽,語氣冷淡,完全公事公辦的嘴臉, 換作他人,怕會懼得膽戰心驚掉頭走人,譚盛禮卻沉著冷靜, 麵色不顯, 細細聽完,又仔細詢問了價格, 大致了解情況後才離開。

在外逛了大半天, 回到客棧後其餘人已經回了, 綿州城大,四人足足轉了兩日都未曾打聽到合適的宅子。

整個綿州城,臨城門的宅子最便宜,但有鬨市,環境嘈雜,不適合讀書, 往裡兩條街價格就得高許多,知曉譚盛禮喜靜,他們試著去城內兩家書院周圍問了問,結果價格高得離譜,以譚家目前的家底,買了宅子就沒剩的了,那全家老小吃什麼喝什麼?

看譚盛禮進屋,四人圍過去說了情況,譚盛禮先倒了杯茶,慢慢抿了兩口,坐下後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進城後你們有何感受?”

他先看向譚振興,譚振興縮了縮脖子,小聲道,“不愧是州府,車水馬龍,比府郡熱鬨太多。”

譚盛禮又看譚振學,譚振學思索道,“年後鄉試,讀書人彙聚,文會詩會極為壯觀,連街上攤販都能吟誦文會膾炙人口的詩,學風濃厚,非府郡能比。”他經過一處酒樓,據說是備受讀書人喜歡的地方,酒樓外掛著綿州城內好幾位舉人老爺的詩...

“振業,你呢?”譚盛禮問。

譚振業沉吟,“不知父親所問何事..”

“諸事。”

譚振業想了想,推開窗戶,看了眼樓下,“繁華歸繁華,但總覺得過於浮躁了。”

“哦?”譚盛禮來了興致,“為何?”

“綿州乃西南最繁華的府城,熱鬨無可厚非,文人彙聚文風更盛,可風氣浮躁,人心難靜,踏踏實實做學問的少,追名逐利的更多...”譚振業頓了頓,沒有再多言。

譚盛禮輕輕點頭,再問譚生隱,譚生隱抿了抿唇,如實道,“侄子就覺得魚龍混雜,與人打交道,不知哪句真話哪句假話,再有,聽聞我們是外地口音,進城趕考,就總想從我們身上多撈點銀錢...”

譚生隱說的是真實感受,他尋人問宅子,消息得用錢買,譚盛禮給他們傍身的銀錢已所剩無幾了。

其實,他更喜歡郡城,民風淳樸,少許多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如此這般,宅子的事如何處理?”

無人答得上來了,同樣的宅子,問價的人不同,價格天差地彆,稍有不慎就會被騙,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沒吭聲,最終,還是譚振業站出來提議,“買賣房屋需經衙門過戶,不若去衙門問問吧。”綿州乃州城,巡撫大人為官清廉,不曾傳出官吏欺壓百姓的事,去衙門打聽是最好的。

“振業言之有理,我看好了處地段,明早你們去看看...”

翌日,去平安街回來的譚振興拉著臉不甚歡喜,平安街那片人口少,周圍有條街專賣棺材的,平日沒什麼人去,冷清不說,還晦氣,少有外地人去那買宅子的,讀書人就更不樂意了,要他說啊,宅子買在鬨區更好,讀書人多,方便探討學問,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住到平安街,無異於是在閉門造車。

心裡這般想,卻不敢說,因為幾個弟弟不吭聲,他貿貿然發言,必落得淒慘下場。

後背的傷還未痊愈,不能再添新傷了。

晚飯過後,譚盛禮問他們有何意見,譚振興閃著亮晶晶的眼,滿含期待的望著譚振業,在這方麵,譚振業極有頭腦,他的話很值得思考。

譚振業也不負眾望,在他的注視下悠悠開口,“平安街清淨,不失為修身養性的好地方,而且宅子價格不貴,咱們人口,買處稍大點的宅子綽綽有餘...”不知誰說那兒風水不好,稍有野心的人都不往那兒去,那兒外地人少,多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以年老者居多。

買那的宅子,譚振業覺得可行。

譚振興萬萬沒想到譚振業會得出這種結論,住那多晦氣啊,日後認識的友人上門也不好招待,譚振興動了動唇,“父親...”

譚盛禮問,“你有更好的地兒?”

譚振興不說話了,人牙子市儈,介紹宅子要收錢不說,還坐地起價,趨炎附勢的嘴臉令人生厭,好不容易碰到個秀才,結果又是個騙子.....外出兩日,他並沒任何收獲。

事情就這麼敲定了。

宅子很快買下。

宅子在平安街的小巷子裡,左右空著,甚為冷清,對麵倒是住了戶人家,譚盛禮敲門拜訪,許久不曾有人開門,整條巷子陰沉沉的,便是大丫頭都安靜許多。

院子裡有兩株槐樹,這個時節,樹葉凋零,樹木光禿禿的,分外蕭瑟。

先將院門外的燈籠換新,然後布置屋子,家具能用則用,不能用的拆了做柴少,宅子有後院,後院不大,堆的是雜物,僅是收拾院子,就花了七八天時間,然後請人打家具,重新砌灶台,忙完已入冬了,綿州的冬天比郡城冷,加上周圍寂靜,完全沒有住在城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