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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遊冷哼了一聲:“隨口一說?華陽公主乃是梁國的嫡長公主,雖然是為和親而來,卻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靜貴妃身為女人,豈會不知女子的名聲何等重要,你這隨口一說當真是說的夠隨口的,若是辱了名節,有個什麼意外,梁國撕毀合書再次征戰,這責任可是你隨口能承擔的?”

靜貴妃眼眶都紅了,眼淚一顆顆直掉的看著宴皇不語,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德王頓時站了出來:“老三,你若是不喜歡那便罷了就是,母妃原本隻是關心你的終身大事,為你著想而已,你如此惡言相向,未免過於心胸狹隘小肚雞腸了吧?”

姬遊聞言一笑:“不好意思啊二皇兄,我還就是這麼一個心胸狹隘小肚雞腸之人,我看不到你所謂的關心,我隻看到梁國求和是無數大宴士兵用生命換來的,是詹將軍曆經數個寒暑在沙場生死邊緣中拚殺來的,是我遊走關外滅殺諸多小國用無數金銀財寶換來的,是大宴百姓好不容易盼來的和平,哦也對,你這種隻看得到你母妃關心的皇子,哪裡能了解一封合書上沾染了多少人的生命和心血。”

德王從不知姬遊竟然如此能說會道,隻不過一個試探的指婚,硬是讓他扯到了國家大事上,關鍵是他竟然沒辦法反駁,此刻反駁任何話都不合適,而且姬遊這番話更是毫不留情的將他踩了下去。朝中本就以武將居多,此時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若今日之事傳出去,兩廂對比之下,世人將會如何看他。那些百姓要的是一個能夠體察他們,能夠知他們所想,能夠為他們帶來安居樂業的帝王,而不是要一個隻知玩弄權術不知百姓疾苦的統治者。

眼見說著說著真的要上升到國際層麵了,宴皇隻得開口:“好了,就你能說,不喜歡便不喜歡吧,喜歡也輪不到你。”

姬遊這才心滿意足的坐下,然後小心的看向寒寧,見寒寧專注的低頭吃著東西,臉上也忍不住跟著帶起了一抹笑來,倒是沒有絲毫寒寧並未關注自己的失望,隻滿心滿眼的覺得怎麼都看不夠。

剛剛那番爭論之中,被爭論的人一直保持著安靜和得體的儀態,倒是讓不少人高看了一眼,雖然梁皇昏庸,但畢竟是大國,大國出來的公主果然不一樣。

宴皇打發了兩個兒子,看向引起爭端的華陽公主:“雖是梁國求和,但大宴也並非好戰之國,和親之事也當遵循公主的意願,不知公主有何想法?”

華陽站起身來朝著宴皇盈盈一拜後開口道:“多謝宴皇垂愛,華陽初來宴國,一切聽從宴皇安排,華陽相信宴皇,一定會為華陽擇得良胥。”

這婚今天肯定是指不成了,於是宮宴該繼續的繼續,這種事寒寧從來隻有圍觀的份兒,宴過半旬,吃飽喝足後寒寧準備打道回宮,這麼晚了再回府就折騰了,所以乾脆回長寧殿休息。姬遊見狀,連忙屁顛的跟上。

寒寧揮退了一堆宮女太監,看也不看跟在自己身後的姬遊:“你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今天那般落公主的麵子。”

姬遊道:“哪國的公主不是戰利品,有什麼麵子不麵子的,附庸之物談何臉麵。”

寒寧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你是這般想法?”

寒寧的眼神太過認真,認真到姬遊都不敢點頭說是,可是女子本就為男子附庸,公主也好,甚至宮內的妃子也好,戰敗之國,這些都會淪為勝國的附庸,待遇好一點的充入後宮,不好的淪為舞姬軍|妓|比比皆是,而這兩個公主說好聽的是和親,但實際上本質也隻是戰利品而已,他剛才那般說也隻是借題發揮落姬宓宣的臉麵,內心卻是不以為然的。結果被寒寧這麼一問,他就心抖了,努力想著自己哪裡錯了,都不敢答話了。

寒寧道:“你在關外數年,可曾去過山膠?”

山膠是關外一處地名,距離關匪聚集之地較近,幾十年前山膠甚至都沒有被劃入境內,山膠一帶算是一條境線,所以每當有關匪闖入,山膠城便是關匪第一個搶奪之地。於是山膠的百姓幾乎人人習武,甚至幫助宴軍硬是將境線往外延伸,曾打的關匪數年都不敢踏足,如今已被劃入大宴境內,受到宴軍的保護,才得以存活。

姬遊不知寒寧為何這般問,但還是點頭道:“自然去過。”

寒寧道:“我曾聽聞,山膠曾有一戰,山膠城僅憑萬人坑殺關匪三萬之多,隻可惜那年山膠城損失慘重,城中婦孺都被藏於井窖之中,男子拿起武器屠刀,幾乎以命換命,苦戰數日,終於等來了援軍,可是整個山膠城的男子因此百不存一,可有此事?”

姬遊點頭,那座城雖然叫山膠城,但在關外,更多的是叫它寡婦城,或者悍婦城,因為那些沒了男人的寡婦並未改嫁,反而自主自發的凝結在了一起,甚至勤奮練武。有幾次關匪來襲,見滿城女子都沒幾個男人,因此掉以輕心被那些女人殺的一個不留,可怕的很。

寒寧看向姬遊:“你就沒有什麼想法?”

姬遊道:“你的意思是,女子也可以不為男人的附庸,我剛才那般輕看兩位公主,所以你不高興了?”

寒寧尊重任何一個女人,也從不會小看任何一個人,雖然不知道這種想法從哪裡來的,但他覺得,男人和女人並沒有這個時代世人所見的那種差彆,隻是大環境如此,女子被束之閨閣,若是放其展翅,想來大部分女子並不會做的比男子差。所以剛才姬遊的那份附庸論他很想糾正,一個好的將領,甚至好的帝王,是不該帶有這種偏見的。

明白了寒寧的意思,姬遊一把拉住他的手:“阿寧,你真好。”

寒寧滿腦袋問號的想要甩開他的手,姬遊卻緊抓不放,帶著一種小可憐的語氣道:“從來沒人告訴過我這些,小時候都沒上過幾次太學就上了戰場,我所見所識都是從戰場上學來的,我會行兵,會打仗,卻不懂那些很深的道理,就像彆人口中的蠻夫,隻有你不嫌棄我,會跟我講這些。”

上一世就是因為他殺伐太重,加上不怎麼通文墨,所以被人稱為暴君,隻會以暴治國。但天知道他上位之後,隻下過一道殺令,那便是侵擾皇陵者斬殺,結果就成了世人口中的暴君。如果這一世有阿寧在身邊,他一定會做個仁政的好皇帝,這世上,隻有阿寧能夠撫平他內心的暴戾。

寒寧一把甩開姬遊的手:“既然自知缺陷,那就多讀點書。”

姬遊更委屈了:“不行,讀不進去,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我就眼暈,不如阿寧給我講學吧,阿寧講的我一定好好學。”

寒寧輕哼了一聲:“白日做夢。”

姬遊在身後緊追不舍:“現已是黑夜。”

可惜寒寧最終沒能將人甩掉,還讓出了半間外室,隻不過寒寧不知道的是,在他睡著之後,被姬遊點了睡穴,親親抱抱流連忘返了一整晚,天蒙蒙亮的時候才被放過,第二天還感歎估計是太久沒回長寧殿睡了,這床都睡不習慣,睡得渾身酸疼。

回府的馬車上,姬遊低眉順眼的給他揉捏著穴道,舒服的寒寧差點再次睡過去。還想著他是不是該對姬遊稍微好一點,堂堂誠王呢,這麼伏小做低的,甚是可憐。

相當饜足的誠王一連數日都心情極好,而他好心情的代價就是在武場中那些士兵在他手下過不了三招就被打飛了,惹得一些好戰分子越挫越勇,不過這個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那該死的梁國公主,竟然開始作死了。

宴國有皇寺,寺中供奉著皇族已逝之人的長明燈,其中寒寧的父親和母親也都被供奉在內,所以每年死忌寒寧都會去皇寺親自點一次長明燈。而皇寺除了專為皇族祈福,也會有一部分是對百姓開放的,因為是皇族專用佛寺,於是在百姓的心中其地位也是遠超其他寺廟的,可謂是香火鼎盛日日都人滿為患。

隻不過寒王死忌這一天突然下雨,因此去往佛寺的路上並沒有多少行人,而一條泥濘的道路上,一輛有著皇族標誌的馬車陷在了泥土裡,那馬車一般都是大使館配套之物,所以裡麵坐著誰不用想也知道。原本寒寧是想直接略過去的,但這樣未免有些過於冷漠,所以還是讓人將馬車停了下來。隻不過沒想到裡麵坐著的不是他以為的華陽,而是那個跟在華陽身邊一聲不吭的挽晴。

姬遊收到消息的時候剛跟人打完一場,聽到跟在寒寧身邊的影衛來報,目光簡直能殺人:“你是說那個紀挽晴上了阿寧的馬車?”

影衛點頭,姬遊看了眼天色,這大雨天黑的比較早,如果雨勢不停的話,今天寒寧很有可能要在山上過夜了。世上哪有那麼湊巧的事,才來多久,就將寒寧父王的死忌都打聽到了,姬遊看著自己的掌心,突然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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