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1 / 2)

寒寧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真的有意為之, 不過他覺得應該純屬意外吧,畢竟今天下雨是半道上開始下的,還是那種瓢潑大雨。一個異國小公主,哪裡能料到會突然大雨傾盆。

原本寒寧想著上了山到了寺中, 他把馬車借給公主讓她先回驛站,馬車再來接他,但雨卻大到馬車根本無法行走, 這種天氣所導致的意外實在是人為很難操控, 於是兩人被迫留在寺裡。

雨水敲打在房簷上,那巨大的力度仿佛要將瓦片給打碎一樣,禪室中,寒寧看著屋外雨水連成的珠簾, 忍不住感歎:“大宴許久未曾下過這麼大的雨了, 好像連暑熱都能洗刷過去一樣。”

坐在他對麵安靜飲茶的挽晴公主忍不住看了眼屋外, 低聲道:“每當下雨的時候, 大梁的子民都會特彆高興。”

寒寧略顯好奇的問道:“因為大梁雨水少嗎?”

紀挽晴微微搖頭:“大梁的雨季還挺多,我也不知道為何,每次下雨的時候宮外的百姓會尤為高興, 我在宮裡甚至能聽到許多小孩嬉鬨的聲音,還有一些男子, 會很大聲的喊叫自己的孩子歸家吃飯。”

寒寧有些奇怪:“宮內可以聽到宮外的聲音?大梁的皇宮如此貼近百姓嗎?”

紀挽晴臉頰微紅:“不是的, 隻是芳晴宮離宮門比較近。”說著抬頭看了眼寒寧,見他眉眼溫和,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不知為何,突然多了一股訴說欲,便道:“其實芳晴宮最開始是冷宮,因此在皇宮的最邊緣,不過我倒覺得芳晴宮一點都不冷,因為會聽到很多外麵的聲音,有時候有些什麼節氣,外麵就會更加熱鬨,我常常坐在院子裡聽,小販叫賣,孩童嬉鬨,甚至還有悍婦對罵,想象著外麵的世界,這次是我第一次出宮,一路看下來,將我想象中的那個世界一點點補全了,然後發現真實的世界遠比我想象中還要美好。”

寒寧聞言一笑:“我也有個住過冷宮的朋友,他卻跟你不一樣,你聽一聽,見一見就覺得夠了,他啊,當初要不是年紀小,宮牆高大,他怕是早就想辦法爬出去了。”

紀挽晴微微意外的看向他:“這麼厲害嗎?那她出去了嗎?”

寒寧點頭:“出去了,所以看過外麵廣闊的天空,小小一個禁宮便容不下他了。”

紀挽晴眼生羨慕:“真好。”說著紀挽晴再次看向已經徹底黑下來的天空,來到大宴反倒比在梁宮中好多了,至少她可以這般出來,哪怕隻能來佛寺上個香,也總比永遠困住令人感到高興。

寒寧笑道:“我觀你麵相,前半生略有坎坷,母早亡,手足相衝,人生轉折在十六歲,應該是今年吧,和親應該是你自己主動求來的吧?”

紀挽晴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詫異,隨即點了點頭:“嗯,我想著一輩子至少要出來看一看,無論是留在大梁,還是遠離家鄉來和親,最終也不過是聯姻,我從未出過宮,所以想要好好看看外麵的世界,這一路走來所見所聞,值得回味一輩子了。”

寒寧道:“按照你原本的命相,你應十八歲出嫁,二十歲誕下一子,最終二十二歲亡故,隻不過你大膽選擇了另一條路,命相有所改變,還是好的改變,餘生幸福美滿,子女雙全,隻要記住,凡事微笑麵對,結果總不會太差。”

當寒寧下意識想要去看紀挽晴麵相的時候,他腦海中便自動浮現出許多神棍的話,心中詫異他這無師自通的技能,卻並不打算照搬直說,身為寧王說話做事這般神棍看起來像什麼,不如閒聊一般似開解,信便信,不信也影響不了什麼。

也不知是紀挽晴太過單純,還是純粹想要拉近一些關係,看她表情似乎真的信了,還鄭重的朝著寒寧行了一個大禮:“多謝王爺...”

紀挽晴話還未說完,寒寧便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意襲來,下意識伸手將正在給他行禮的紀挽晴拉於自己的身後,一個轉身就取出藏於小腿上的匕首抵擋。

不過來人收勢更快,劍風甚至未到,他便已收了劍,還收斂住了劍氣,沒傷到寒寧分毫,隻是看著寒寧護在身後的女人,又屈又怒:“阿寧!”他的阿寧,竟然護著一個女人!

看到是姬遊,寒寧這才鬆了口氣,一臉餘驚未消道:“你這是乾什麼?我還當是有刺客,你是不是想嚇死我?”

姬遊上前一把將寒寧拉了過來,他們竟然還牽著手!姬遊看向紀挽晴的目光更加想殺人了。

像姬遊這般沙場曆練多年的人,死在他劍下的亡魂無視,本就渾身充滿了煞氣,這會兒周身的殺意毫不掩飾的朝著紀挽晴襲去,紀挽晴被他嚇的臉色蒼白,雙腿發軟動彈不得。

姬遊見狀,冷哼了一聲:“這種女人竟然也想勾引你?”

寒寧顧及外人在場,沒一巴掌扇他後腦勺上去,隻好一眼朝他瞪過去:“你胡說什麼!”真是什麼話都敢亂說。

姬遊張嘴想反駁,被寒寧瞪了一眼,頓時委屈的不吭聲了。

寒寧原本是想要去將紀挽晴扶起來,奈何身後的姬遊存在感太強烈,那目光簡直如有實質一般,感覺他隻要敢伸手再碰她一下,她就會被身首異處。寒寧最終無奈,隻得將外麵同樣被嚇壞的兩個侍女叫進來,將紀挽晴給扶到了另一個廂房中,這才回身看向姬遊:“要不是我反應快,你剛剛怕是真的要一劍將她戳穿了。”

姬遊此刻滿臉雨水,渾身濕透,明明應該很狼狽的樣子,卻氣勢驚人,尤其是那一雙始終壓不下火氣的眸子,簡直如同殺神在世,可惜寒寧早就對他免疫了,在他眼裡,姬遊這番模樣哪裡是憤怒,他隻看到了那滿臉的委屈。

忍不住歎了口氣解釋道:“今天上山半道相遇,她的馬車被大雨阻路損壞,原本我是想借她馬車讓她先回驛站,可是雨勢太大無法行走,隻能留下避雨,你也太莽撞了,若是她真的心有所圖也就罷了,但你這樣冤枉人家一個女孩子,要是錯殺,你覺得我會心有所安?”

姬遊道:“你怎知她不是故意勾引你?阿寧你還小,人心險惡好多事你都沒見過,你不要被她們天真無害的外表給騙了!”

寒寧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壓驚:“這麼大的雨是人家可以預料到的?”

姬遊辯駁:“怎麼不能,不能預料風雨,欽天監是乾什麼的?”

寒寧用你蠻不講理的眼神看了姬遊一眼,姬遊頓時炸毛:“你就是護著她!”

說著便提起手中的劍,氣勢洶洶的想要去完成他的殺人大業。

寒寧在他快要走出門口的時候喊了一聲:“回來。”

姬遊頓時停住了腳,卻沒挪動分毫,背影固執。

寒寧放軟了聲音:“聽話。”

姬遊陰鷙的眸子朝著那心機女所走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轉身,就成了委屈的小可憐一樣蹲在寒寧的旁邊。寒寧順勢摸了摸他的腦袋:“這麼濕,騎馬上來的?”

姬遊沒吭聲,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片刻間他站的地方就濕了一灘。寒寧歎了口氣:“去把衣服換了。”

姬遊哼哼道:“沒衣服。”

寒寧道:“院中自有僧衣,讓人給你拿一套合身點的,等明天你衣服就乾了,再換上。”

姬遊不動,寒寧推了推他:“你要是不換就離我遠點,滿身水汽挨著我冷。”

姬遊這才起身去換衣服,但就算是僧衣,也沒有姬遊這般身材魁梧的僧人,隻能勉強套一個最大的外衫,好在天氣並不冷,姬遊本身練武火氣重,倒是一點都不冷。就是這般敞|開|胸|懷|的樣子實在是有礙觀瞻,不過這些年勤於練武,身材的確不錯。

看著穿著僧衣渾身彆扭不得勁的人,寒寧忍住了笑:“你這是為哪般,不好好呆在你的王府裡。”

姬遊剛要開口,寒寧便道:“不許再說人家圖謀不軌的話,人家不過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不至於。”

姬遊道:“當然至於,怎麼不至於,要是做了寧王妃那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寒寧無奈看向姬遊,姬遊道:“說來說去你就是護著她。”

寒寧朝他腦門彈了一下:“姬遊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不要像小孩一般無理取鬨。”

姬遊一個翻身,直接將坐在蒲團上的寒寧撲倒在地,俯視著他道:“你可知這世上人心險惡,你可知寧王妃這頭銜有多誘人,你可知你剛剛將她護在身後的樣子,我有多想將她五馬分屍?”

寒寧偏開了姬遊的視線,用手推了推他,可是姬遊就像一堵石牆,又厚又重:“你先起來,你壓著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