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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風疲憊的睜開眼睛,雖然不是沒有小睡一下, 但斷斷續續的睡睡醒醒比直接不睡更累人, 不過雖然累, 但徐一風卻莫名覺得滿足。手臂是麻的, 身體保持著側躺的姿勢是酸的,但他卻不想動一下, 懷中之人輕淺的呼吸輕輕的噴灑在他的身上,他微微一個垂眸,就能看到那黑密纖長的睫毛。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寒寧的時候,其實並不是學校禮堂裡的那個意外, 而是在車站,當時他剛來到這座城市,閒來無事隨便上了一輛車,漫無目的的在這個城市遊蕩, 一個紅綠燈的時候, 他看到一個騎車的男生停在公交邊, 不經意的一眼卻讓他怔愣住,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那樣乾淨的白,那樣純粹的黑, 就連唇上一點點自然的嫩紅都那麼恰到好處,一個男孩子怎麼能長得這麼好看,好看到精致卻又絲毫不娘氣。

可是紅綠燈很快就過去了,公交往左, 他往右,那一個擦肩而過的模樣,讓徐一風記了許久,直到他們在學校再次相遇。

徐一風現在回想起來,好像還能感受到那種以為不會再見的陡然遇見,說不清是個什麼感受,意外,驚喜,暗藏在平靜之下的激動,他想,如果第一次接觸沒有鬨出那樣一個烏龍,他們是否會如同其他同學那般,彬彬有禮的保持距離,又或是避免了曾經針鋒相對的矛盾,更快速的相識相知。

不過這個想法徐一風很快就否定了,認識寒寧雖然不算久,但他也摸清了一些對方的脾氣,如果沒有那場烏龍,寒寧對人的冷漠冰封,就不會在第一個照麵就被打破,那麼不管他如何討好,最後跟寒寧也隻會是個普通的同學關係而已,所以他真的要好好謝謝那個在他身後一腳踩空的同學。

徐一風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他沒有喜歡過什麼人,但他不排斥這種喜歡,哪怕對方跟他一樣是個男生。有時候看到寒寧對他各種冷嘲熱諷的樣子他都是高興的,因為那是不一樣的,至少寒寧在他身上是有情緒的,不像對其他的同學那樣禮貌而冰冷。

正看寒寧看的出神,就見他眼睫微顫的動了動,似乎是要醒來。徐一風頓時一驚,萬一讓寒寧看到自己在他床上,不知道會不會生氣,他要如果說是寒寧的噩夢先動手的,不知道寒寧信不信。

沒等他腦補出等下會發生的種種,寒寧隻是翻了個身,脫離了他的懷抱,手不自覺的在床上摸著什麼,徐一風靈機一動,連忙將一個枕頭遞給他,就見寒寧抱著枕頭,沒一會兒便又安靜了下來。

徐一風大大的鬆了口氣,偷偷摸摸的下床,卻因為保持一個姿勢太久,半邊身體都麻了,咚地一下摔到了地上。好在地上鋪了地毯,摔下去後的聲響不太大,他小心的潛伏在床邊,等麻感稍稍過去了一些,這才慢慢探頭,見寒寧依舊睡得好好的,這才感覺回魂了點,光腳踮著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才六點,距離八點集合還能再睡兩個小時,呼,好累。

寒寧將臉埋在抱著的枕頭裡,遮掩住了臉上的笑,真蠢。

一個又一個的嗬欠,寒寧明知故問的看向徐一風:“晚上做賊去了?”

徐一風抹了抹因為哈欠而擠出的生理淚水,一臉搬磚的疲憊:“可能換床了不適應,今天應該就好了。”說著裝作恨很不經意的隨口問道:“你晚上做噩夢了嗎?”

寒寧眼神不解:“沒有啊,怎麼了?我說夢話了?徐一風,我睡相一直很好的,你該不會在沒事找事吧?”

徐一風連忙搖頭:“不是,就是昨天晚上看你好像有點睡得不安穩,你睡相挺好的,很安靜,沒做噩夢就好。”

寒寧輕輕一個白眼不要錢的翻給他看,徐一風頓時忍不住笑,見一隻細長的筆在寒寧的指尖快速翻轉,下意識道:“你手真好看,感覺是個天生彈鋼琴的手。”

徐一風說到鋼琴,寒寧的腦海中便湧出了許多許多的琴譜,還有各種指法,更甚至那種對鋼琴的觸感好像有種骨子裡的熟悉。這種奇怪的感覺讓寒寧怔住,他是會點樂器的,但會的是小提琴,以前初中的時候也自學過吉他,可是他從未學過鋼琴。

徐一風見寒寧臉色有些奇怪,頓時小心的問道:“怎麼了?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寒寧看著他道:“我突然發現...”

徐一風的眼睛微微睜大了幾分,更加專注了幾分:“發現了什麼?”

寒寧忽地一笑:“突然發現我果然是個天才。”

徐一風:“???”但見寒寧說完這句話之後沒了下文,還是十分捧場:“你不是一直都是天才嗎。”

兩人說話的時候,騰陽高中的學生也過來了,因為舉辦競賽的地方距離騰陽高中不遠,所以騰陽的學生差不多都是住在附近的,來的時候不用像他們一高的要先在酒店大廳集合。

他們這次集訓是在一個會場的禮堂裡進行,所有學生在一個多媒體教室裡聽課,畢竟高價請來的老師不可能給兩個學校的學生分彆上課。

兩個學校中間有個非常分明的分界線,所以當騰陽的高峻直直的朝著寒寧走過來的時候,那些原本小聲交談或者低頭看書的同學頓時將注意力投遞過來,兩個學校的大佬正式交鋒,不知道會不會打起來?

高峻直接坐到寒寧的前麵然後轉過身看著他:“昨天忘了跟你說,你來參賽,我很意外,我還以為這次你還是會拒絕。”

寒寧微微挑眉:“所以?”

高峻笑道:“所以我很高興,畢竟除了各種統一大考之外,能夠跟你較量的機會並不多。”

寒寧聞言一笑:“那恐怕要跟你說一聲抱歉了。”

高峻麵露不解:“什麼意思?”

寒寧偏頭朝徐一風掃了一眼:“從今以後你將不會是再緊追我身後的第二名,而是第三,想要較量,先超過他再說。”

高峻畢竟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人,成績好家庭條件不錯,心高氣傲那是自然的。從高中開始,哪怕相隔一個城市,但也沒少被拿出來跟寒寧比較,尤其是作為他們省內數一數二的尖子生。其實世界真的小的很,每次同類試卷考下來,學校和學校之間也會交流分數對比一下的,從來都是年級第一,卻又一次次輸給一個連麵都不曾見過的人。如果他們距離相差太遠分數拉的太開,他也不至於這樣盯著寒寧,但正如寒寧所說,每次省內排名他永遠第二,哪怕他依舊是他們學校的第一,這也讓他無法甘心。

後來在一些交流學習的場合見過寒寧之後,那份不服輸雖然依舊在,但更多的卻是積極的競爭,他很想贏寒寧一次,任何學科都好,這簡直快成了他的執念。可惜寒寧對於各種競賽根本不感興趣,這次難得能夠在數學競賽中一決高下,他當然興奮的邀戰。

結果現在被寒寧這麼一說,對高峻來說那是相當打臉的,但之前跟寒寧接觸,也常常偷偷瀏覽他們學校的論壇,關於寒寧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就是這麼一個毒舌的人,所以高峻忍下了脾氣,轉頭看著徐一風微笑:“奧數第一,我當然知道,暑期我參加了一個國外的夏令營,很遺憾沒能參加奧賽,這次正好可以好好切磋一下。”

徐一風隻是對他笑了笑,便低頭去自己手裡的書,一連碰了兩個釘子,高峻卻還是麵帶笑容的起身,走到自己學校那邊坐下。

要是換了彆人,看到自己學校的大佬被這樣一連兩懟,高峻的那些同學即便麵上忍了,但私下恐怕也罵開了,但對方是寒寧,還有一個新晉男神,在這個顏值即是一切的世界,眾人隻覺得好帥啊,真羨慕一高那些天天能看到他們的人。至於被懟的高峻,哎呀,那是大佬間的對決,他們負責看臉就行了。

十一七天小長假,集訓四天,第五天競賽,後麵兩天還算學校仁慈,讓他們能喘口氣。比起其他同學上課下課關在酒店裡刷題,寒寧更像是來旅遊的,每天就半天課,所以下午就到處遊蕩。

騰陽這邊算是新發展起來的,可能因為一開始城市就有個完整的規劃,不像一些其他的地方是一邊發展一邊摸索,所以很多很老舊的建築隻是保持原樣的翻新,讓這個城市保留了它原本的特色。

而騰陽最大的特色是這裡是以前某朝王爺的藩地,而這個王爺最愛園林,當年各種勞民傷財的建造園林,幾乎是血肉鑄成的美景,現在成了騰陽最能招攬人的招牌。

寒寧和徐一風拿著學生證買了半價票,跟著一群遊客腳步緩慢的往前挪移,原本挺興致的,現在連大門口都還沒進去就有些煩了。

看寒寧滿臉不耐的樣子,徐一風剛準備從背包裡拿水出來給他喝點順順氣,結果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擠了起來,他被推的往前猛地一傾,整個人都撲到了寒寧的身上。

寒寧被他毫無防備的撲,輕叫了一聲,還不等他將徐一風推開,前麵的人又莫名的退後,他被逼的隻能往後倒,這下又被徐一風抱了個滿懷。

人群中有人開始罵罵咧咧,寒寧被擠得好半天都沒能站穩,因為人多到根本就沒有下腳的地方了。他不是個喜歡旅遊的人,也沒怎麼旅遊過,就算他想去,外公的年紀大了也不能陪他,所以他上一世在出國前連省都沒怎麼出過,每次倒是會在各種新聞裡麵看到各種節假日的人山人海,但這次他是真的沒想到現在是十一,忘了十一的可怕。

就在寒寧被各種擠得要狂躁的時候,徐一風突然將他緊緊的護在懷中,用手臂將他跟人群隔開:“就門口這一會兒,等進去就好了,你跟著我走。”

寒寧並沒有比徐一風矮多少,差不多半個頭的高度吧,但這會兒,他感覺自己像被裹進了徐一風的懷中,徐一風的整個人,所有氣息,將他緊緊的籠罩了起來。

擁擠的人群,嘈雜的環境,如潮水般褪去,耳邊能聽見的,眼中能看見的,鼻尖能聞見的,隻剩徐一風。

寒寧不時的抬眸看徐一風一眼,見他微蹙著眉頭注意著四周,一雙手臂雖然沒有成年後那般健壯,但依舊崩的緊實,努力的想要用他的力量給圈出一個安全的範圍。

寒寧低下頭,也不再亂看,就這麼跟著徐一風走,突然覺得,這十一旅遊,也不是那麼糟。

一段並不算太長的路,因為爆擠的人群,生生走了十多分鐘,等終於進了景區的大門,徐一風已經整個汗濕了,見寒寧臉色有些發紅,以為他是熱的,趕緊從包裡取出水和扇子給他降溫:“還好嗎?”

寒寧一把拿過扇子自己扇風:“我說出來玩的時候你怎麼沒提醒我現在是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