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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紹對暴動事件的處理方式就四個字, 有錢任性。這一帶地界很窮, 因為物資的匱乏,吃不飽穿不暖是常事, 如果能夠吃飽穿暖的過日子,誰會願意刀口舔血。

而且容紹運氣比較好的是, 暴動的那些人還沒有從這種聚眾鬨事中嘗到真正的甜頭,他們還沒有離開這裡去搶奪那些資源富饒的地方,若是嘗到了甜頭, 恐怕大多數人都不會因為幾塊銀元,一些大米而回頭,若能暴富,能有多少人願意再次腳踏實地的吃苦。

所以當塗彪回頭清點人數的時候,他好不容易煽動集結起來的隊伍,差不多散了大半,而剩下的一些要麼是本就好吃懶做不願意付出就想過好日子的,要麼就是一些領頭的, 嘗到了暴動甜頭的,還有一些正在搖擺不定, 看到其他打了退堂鼓的人拿著銀元抱著大米回家吃了個飽飯的, 心裡自然羨慕, 隨即也不由得產生了動搖。

容紹的副官沙安|邦沒想到,一場原本以為必不可免的傷亡竟然這樣化解了,雖然根據探子來報,那些人還沒有完全散去, 但僅剩的那些也不過是一群成不了氣候的烏合之眾,而且他們的人一直緊緊盯著那個叫塗彪的頭目,這種利用時機煽動人心的不安定因素,是絕對不能放出天戎城的。

看著滿城風風火火的征兵招募,老沙砸吧了一下嘴,突然覺得這個七少有點深藏不露扮豬吃老虎的意思。他以前雖然不是大帥身邊的近衛,不太了解大帥家庭內部的一些情況,但好歹也是跟了大帥不短時間的,大帥有幾個兒子幾個姨太他還是知道的,這位七少據說親娘早逝,這些年在帥府中過的也並不好,後來九少容霆歸國,跟他看不順眼,這才將他擠兌到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上來,要如果大帥有這招兵的財力,這件事根本不可能落到七少的頭上,所以這些錢,恐怕是七少自掏腰包,但他一帥府小透明哪來這麼多錢,這就相當值得人深思了。

當征兵招募的那些條件不是誇大,真的給錢給米之後,一傳十十傳百,而且有人還放出消息,雖然是征兵,但會在城內劃地做訓練營,短時間內不會上戰場打仗,也不會離開故土,所以每個月還有探親假。

這樣的好事真的是想都想不來,雖然這是個兵荒馬亂的年頭,當了兵有沒有明天都還不知道,但最少現在餓不死。看這滿地亂石種不出糧食的荒土,明天餓死和不知道哪天會上戰場被打死相比,自然都選擇後者。

天戎城是個很大的城,但人口並不多,可是招募個數萬人還是沒問題的。整個招兵時間從月頭開展到月尾,隻要家裡有男丁的,為了養活一家子,哪怕年紀大了都會去報名試一試。

在容紹招兵的時候,後方的軍隊也到位了,他們來之前就都知道,大帥將他們這些人劃給了七少,這些人雖然不至於是老弱病殘,但能劃給容紹的,也都是上麵淘汰下來的一批,所以這些人幾乎沒怎麼反抗,認命的跟過來了,跟著七少也好,他們能力不足,鎮壓一下不成氣候的暴動還行,上戰場跟人火拚那就沒命了,不如拿著糧餉養老。

他們所在的地方算是南北的中間地帶,沒有南方那麼繁華,也沒有太北方那麼荒涼,當兵的待遇也不過是每個月六十兩的糙米,六十兩也隻是六斤而已,一個男人,哪怕胃口再小的男人,一個月怎麼可能隻吃六斤,還是糙米,但就這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在北軍,他們也隻有打仗的時候才能每天有兩餐飯,一個月五斤糙米的軍餉,不打仗的時候每個月每人也就兩斤米,每天吃的都是稀到撈不到米的水,和一些地裡挖的野菜,有些有自己的種植地能稍微好點,有些沒有,那真的就是讓人餓不死。

但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跟了七少之後,待遇竟然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三餐管飽,每月還有大米和大洋,這些哪怕放在大帥親衛隊的士兵都不見得能有這樣的待遇,但待遇的提高,要求自然也高,對於他們這種已經訓練磨合了不短時間的士兵,上頭竟然下發了新的訓練方案,每個月還要經過考核,考核不及格的便打發回家。

關於上麵的這個要求,眾人都沒什麼異議,給吃給喝還給錢,如果沒點要求他們還不踏實,從未接受過所謂的魔鬼訓練的人,一開始還不適應,但每天能吃到實沉的饅頭,每天至少有一餐是大白米飯,雖然不會天天都有魚肉,但那些鹹菜裡麵都是滿滿的油星子,這真的就是天堂一般的生活,不管訓練的再苦再累,沒有一餐飯補不回來的。

容紹的格局慢慢的打開了,他手下的那些人也跟著新兵慢慢的滲透進來,因為表現出色,正在逐步的往上提拔,而他身邊的副官老沙,容紹卻沒做打算,也沒給他安排工作,能夠在他父親身邊呆過的,不是家世不錯的子弟兵,就是憑本事爬上來的精英,彆看老沙中規中矩也沒什麼出彩的地方,但內裡多少有些心高氣傲,容紹不喜歡這種人,這種人如果不能給打沉了,真心實意的跟著他,他寧可不要,他培養了好幾年的人,比老沙出色的多得是,所以根本不缺人,隻不過老沙是父親安排的,所以並不好處理,於是乾脆放養。

容紹的放養老沙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說實話,將他下放到這個七少身邊,他也是不樂意的,可是慢慢的他就發現,這七少比他想的要複雜的多,這並不是有錢有糧就行的,招募的人加上原本大帥給的兵,現在七少手裡差不多有十二萬出頭的兵,想要管理好這十二萬人不出亂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偏偏容紹安排的相當妥當,所有的細微末節的地方全都規劃好了,就好像,這原本就是一個完整的體係,早就磨合掉了不合理的地方,而容紹已經處理的駕輕就熟了。

容紹的老練和他帥府小透明的身份完全衝突矛盾,他敢說,大帥讓容紹過來的時候,也沒想過容紹是打算留在這裡不斷發展的,就這樣琢磨了一段時間,老沙認輸了,在他跟容紹的相互較量中,他先低了頭。

這邊的事情容紹自然是有選擇的發電報回去上報,大帥身邊的副官念著發來的電報,臉色有些古怪:“這七少...哪來的錢糧?”

大帥笑了笑:“任務給他的那天,孟家那小子來找過我,問我可不可以給錢給糧接濟一下兄弟,倒是沒想到,兩個小兔崽子竟然計劃了這麼一出。”

一旁的副官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敢多話,容紹這樣的行為已經算是養私軍了,雖然幾個很早就出來跟著大帥辦事的少爺身邊都養了一些私軍,但最多的也就是大少手下的十萬,這七少一下子充軍這麼多,他有些怕犯了大帥的忌諱。

大帥哪能不知道身邊的副官所想,隻是不在意的笑道:“他若是有本事反了我,那也是能耐。”

大帥這邊收到了消息,一直關注著那邊動靜,恨不得暴動起來讓容紹有去無回的容霆自然也關注著,收到消息之後,他便忙不迭的去告狀了。

大帥隻是看著他麵色平靜道:“給老七的兵已經劃入了老七的麾下,他自己招的兵,也養在了他自己的名下,你要是眼紅想要,你可以招兵自己養。”

容霆心口一梗,他要是有錢養兵,不早乾了!沒想到父親對容紹的舉動一點都不反感,還由著他來,容霆心裡懷疑,父親是不是最看好的是容紹,所以私下給錢給糧的培養他,他跟容承隻不過是明麵上的棋子,要不然就容紹那個沒了媽的小賤種,哪來的那麼多錢糧!

但不管容霆再怎麼看容紹不順眼,他也沒那麼大的能力將手伸到天戎城去,現在伸不進去,等以後容紹在那邊紮根了,那就更伸不進去了,容霆也不傻,盯不了容紹,那就先乾掉容承,先把這邊的局勢拿下再說。

容紹手中的福寶樓就是他眾多消息的來源,哪怕他現在可以算是遠在深山,但對外麵局勢的掌控卻未曾鬆懈半分,現在他手中的軍隊也開始進入正軌模式,他相信那樣的一套訓練方案日積月累下來,不說人人都是精兵,訓練成一隻強兵絕對是沒問題的,所以福寶樓那邊也開始暗中積攢軍火。

容紹離開江天城的半年後,他手中的福寶樓開了一家玉器分店,叫玉福樓,店中的翡翠個個水頭瑩潤皆是精品,小到那些富太佩戴的頭麵,大到如人一般高的擺設,隻要你想要,皆可訂做,而讓玉福樓名噪一時的是一個半人高仙翁賀壽,仙翁是一塊完整的翡翠雕琢,這種大塊完整的翡翠本就少見,更少見的是這塊翡翠竟然是天然的五色,精湛的雕工讓翡翠上的色塊完美的體現了五福之意,這塊原本打算擺出來當鎮店之寶的仙翁賀壽,被江南一個富商以天價買下送給了四大帥之一的鄒嚴鄒大帥,而福寶樓更是借由這個東風,連同玉福樓一起開遍江南遍地。

天戎城的冬天被江天城還要冷,隻不過江天城是濕冷,天戎城是乾冷,本就一片亂石之地,被大雪一覆蓋,整座城除了白色已經看不到彆的顏色了。

若是以往,天戎城的冬天是最難熬的,因為這邊沒有種植地,窮的連草根都挖不出來,但今年,因為七少的軍隊在這邊駐紮訓練,隻要家中有男丁的都報名入伍了,就每個月下發的那些大米,都夠一家子了。更不用說,隨著七少的軍隊過來鎮守,還來了不少外來的商家,隻要有人,哪怕沒有地可以種,也能用彆的形式帶動當地的經濟。

寒寧站在房頂上,看著白茫茫的一片,之前來的時候,這裡還荒涼的連一塊好的屋瓦都看不到,但經過容紹的規劃,所有的房屋整片的改建,儘管這些都是容紹自掏腰包,但比起他從鹿山暗中運走的那些翡翠,不過是九牛一毛。

“福寶!”

寒寧聽到聲音,回頭往下看去,披著黑色貂毛鬥篷的容紹正站在下方,燦若星辰的眸子正含笑的看著他,挺拔的身姿與初次與他在那暗房想見的樣子天壤之彆,寒寧在這一瞬間才發覺,那個他需要偷饅頭養的崽子,真的長大了,長成了一個如玉的謙謙君子。

寒寧縱身一躍,精準無誤的投入了容紹的懷中,容紹一手包裹住他的半身,將他兩個因為踩在房頂積雪上冰涼的後爪子握在掌心暖著,又將鬥篷遮蓋在他身上:“不在屋裡取暖,跑出來著涼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