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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聞初看到寒寧自然是開心的, 隻不過驚大於喜,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從邊城那麼遠的地方來到京城, 現在又是戰亂又是難民,隨便一想這路上可能遇到的艱險, 戰聞初就嚇的一身白毛汗,就算是歡喜, 那點歡喜也被驚的散光了, 隻剩一張冷臉。

寒寧多了解戰聞初啊, 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哼哼唧唧的用臉蹭了蹭戰聞初的臉:“爹爹, 我都已經是男子漢了, 我這打遍邊城無敵的身手能遇到什麼危險啊,而且還有樊皓軒在呢, 我又不是一個人來的,一路可平靜了,什麼事都沒有, 人家看到我們的高壯大馬,看到我們的佩劍,遠遠就給避開了。”

說完不見戰聞初的臉色回升,寒寧討好的露出了幾分委屈幾分可憐:“爹爹一走都是好些年, 我想爹爹了,我也想親眼看到爹爹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戰聞初的心腸對寒寧從來就硬不起來,這樣可憐兮兮的說想他, 那更是軟成了一灘水,他又何嘗不想阿寧呢,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需要父親的時候,可他卻不能在他身邊,天知道他是如何日也想,夜也想,想的心肝都疼了,於是重話也說不出口了:“一路過來可有好好休息?餓不餓?”

寒寧聞言一笑,便知道教訓過去了,這才從戰聞初的身上跳下來,這在外征戰數年,戰聞初的體格倒是越來越好了,渾身硬邦邦的,簡直跟個石頭一樣:“不餓,我們來之前還吃了一隻雁,小胖那箭術為了這口吃的可真沒白練。”

提到誰誰就來了,隻不過跟寒寧這邊被關心累不累餓不餓的溫情不同,樊皓軒被他爹追趕的滿營帳飛,一路哇哇大叫他家寧老大救命,軍營裡那些認識樊皓軒和不認識樊皓軒的,這一下都知道他的大名了,也知道他們戰將軍的兒子也來了,兩個才十二歲的少年,這還是個孩子呢,就結伴從邊城一路來到京城,該說真不愧是將軍的兒子啊,這能耐,服氣。

寒寧掛在戰聞初的手臂上,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感歎:“好多年沒看到副將抽小胖了,真懷念啊。”

戰聞初抿唇而笑,輕輕點了點他的腦門,對樊皓軒來說,他兒子應該就是最佳損友了吧,最佳損友這個詞,他還是阿寧嘴裡聽到的,形容的倒是準確。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兩人的到來差不多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連豐庸王都過來看了一眼,不過眼下攻城在即,倒是也沒那麼多時間敘舊,好在他知道這兩孩子都不是亂來的,讓他們乖乖的呆在營帳內,便又去忙自己的了。

戰聞初是有單獨營帳的,寒寧來了,自然住進了老爹的營帳,軍在外,肯定是不如府中舒服的,以往輪替下來,戰聞初回到營帳也隻是簡單的洗了把臉,隨便吃點東西便和衣而眠,衣服定然是不能脫的,怕有個什麼緊急事件,再將戰服穿上那就耽誤時間了,不過今天他回營帳,看到的不是往日冷冰冰的床鋪,而是案桌上還翻騰著熱氣的食物。

寒寧笑眯眯道:“爹爹快來吃,我剛剛烤好的,這都是我跟小胖出去獵的,沒有動軍糧。”

他知道戰聞初行軍的習慣,士兵吃什麼他就吃什麼,不會因為自己是將軍而有什麼特殊的待遇,以前軍隊的條件不好,很多人都隻能吃稀米糊糊,戰聞初怕就因為自己那多奢侈的一口,就餓死一個兵,所以從來都嚴格要求自己和他的將領們,在衣食住行上不準有任何特殊。

看著兒子白淨帶笑的臉,戰聞初也不忍拒絕他的好意,於是順著他的力道被推的坐下來,寒寧擰乾一條熱毛巾遞給戰聞初:“爹爹先擦手擦臉,我給爹爹切肉。”

戰聞初看著他忍不住輕笑,以前在邊城,從來都是他伺候兒子吃飯,於是忍不住摸了摸寒寧的腦袋:“兒子長大了啊。”

寒寧一把將戰聞初的手給拿下來:“男人頭女人腰,不可亂摸的。”

戰聞初輕戳了一下他的腦袋:“屁大點小孩,想要長成男人,還早呢。”

寒寧一筷子肉塞進了戰聞初的嘴裡,讓戰聞初閉了嘴,那肉都是加了調料的,在外行軍這麼久,雖然不至於說好些年沒吃到肉了,但吃肉的時候也的確少,多數都是乾糧,就算是肉,他家兒子折騰出的那些特殊調料,軍中可沒有,這會兒吃到了,驚豔的同時,竟然生出幾分懷念,於是再次摸上了兒子的腦袋:“等事情結束,咱們很可能會一直留在京中。”

寒寧早就料到了,等豐庸王登上了皇位,戰聞初恐怕會承襲當年他爹的爵位戰王,異姓王就意味著卸下兵權,就算豐庸王信任他,這也是規矩,更改不得。若是不封王保留兵權,那也不可能,這一路下來,都是戰聞初帶兵打頭陣,加上那已經訓練的爐火純青,無往不利的軍陣,戰聞初武□□號可謂是相當響亮,哪怕他跟豐庸王自幼的交情,就算在從前那種情況下一如既往的對他支持,但隻要坐上了那個位子,功高蓋主這四個字,就會成為懸在頭頂上的一把利劍。

戰聞初自然是不怕,若是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話,他會選擇他想要的生活方式,但他還有個兒子,有個牽掛,所以哪怕今後隻能留在京中,他也心甘情願。

寒寧看向戰聞初:“爹爹想留在京中嗎?如果不想的話,那咱們爺兒兩浪跡天涯,執劍江湖!”

營帳內溫情,營帳外同樣熱鬨,為了給自家爹補一補,兩人獵到的東西可不少,距離這邊不算太遠的地方就是皇家的狩獵場,因軍隊駐紮不能擅離,所以沒人往狩獵場上想,加上平民百姓對皇家的敬畏,誰敢貿然進去皇家地盤,所以狩獵場裡算是半圈養半散養的好東西可不少,兩人騎快馬奔騰了半個早上,獵了一大堆的東西回來,好不容易趕在晚飯前,送了一部分給豐庸王,又挑選了最好的拿回來孝敬各自老爹,剩下的就讓後廚給士兵們加餐了,哪怕吃不到肉,喝一口帶油水的熱湯也是好的。

難得加餐一次,眾人熱火朝天的像過年,這城內的人可就不好受了,哪怕城內有十萬禁衛軍,但對上兵臨城下的百萬,那簡直就是送人頭,彆說百萬了,就算戰聞初隻有一萬人,這十萬禁衛軍都未必敢正麵迎戰,能在京中當禁衛軍的,那都是高官子弟,一個個連真正的戰場都沒上過,如何能跟這些浴血歸來的戰士們相比。

整個皇城被圍住了,城門不開,進出不得,但是裡麵的人要吃啊,尤其是明皇,哪怕到了如今這個程度,依舊不減奢侈之風,更是抱著多活一天多享受一天皇帝命的這種想法,種種行為更為過分,簡直就是自取滅亡。

國庫在皇宮內,但糧庫不在,京城上百萬人口,每天都是巨大的消耗,最後皇帝竟然下令,搜刮全城的糧庫,還有那些豪門大宅,那些有錢人家的糧庫豐足,搜刮出來總能抗一些時,這一下徹底激化了城中百姓的逆反之心。

最後,是百姓集結起來,直接打開了城門,以往暴君禍害彆人,他們頂多唏噓,現在暴君禍害到自家門來,那便不止是唏噓了,既然豐庸王以仁德聞名,這大勢已定,宮中那位也隻是垂死掙紮,不如幫他加快點速度。

明皇得知城中百姓集結起來開了城門,一下子從龍椅上嚇的跳了起來,略有些肥胖的身軀肥肉微顫,宮中的太監宮女們一個個嚇的瑟瑟發抖,其他宮裡的貴人們都已經開始收拾行囊想要趁亂逃出宮去,但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的,恐怕還沒走就人頭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