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築曇神色頹靡地說道:“千算萬算,當真沒算到牟子洲會出賣我。”
大內高手王九說道:“倒也不是牟子洲出賣你,皇帝早就知道酈家和牟家親厚,特意讓牟子洲擔任援軍將領,等得就是這一天。”
酈築曇仰天長歎:“真是棋差一招,滿盤皆輸啊。”
說罷就閉著眼睛倒在馬車裡睡覺,大內高手王九還以為他心若死灰。
這一路上酈築曇差點把軟骨丸當飯吃,他雖然智記雙絕,善於用蠱,可是依舊化解不掉這軟骨丸的奇毒,隻能全身柔弱無骨地躺在馬車中,日複一日地看著車頂發呆。
除了日常方便之外酈築曇都在馬車裡躺著,裝成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
躺了一個月,一共換了十二匹快馬拉車,酈築曇人都躺瘦了,馬車終於在他的期待中駛進了汴京。
馬車一直駛進了皇宮裡,大內高手王九把酈築曇抗下了馬車,大步走進了幽曇樓中。
早有宮人等候多時,大內高手把困成粽子的酈築曇移一送進來,幽曇樓的宮女太監們便開始忙碌起來。
十一月的南嶺雖然溫暖如春,但是汴京已經下了一場大雪。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巍峨的宮牆也被淹沒淚紛飛的大學大雪中。
酈築曇敏銳地察覺到這次汴京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嚴寒,不知道有多少流離失所的百姓凍死在這個嚴寒的冬天裡。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幽曇樓點著價值千金的稀罕香料,香霧繚繞,異香撲鼻,聞得人心中暖融融的。
幽曇樓裡的太監和宮女們忙成一片,燒熱水的燒熱水,備衣衫的備衣衫,又有數名太監開始準備香膏玉器。
湯池裡已經燒好了熱水,一群提著花籃的宮女魚貫而入,往湯池中灑入新鮮的花瓣。
酈築曇被人扔進湯池裡,幾片粉色的花瓣黏在他的臉上,狼狽之餘也有幾分好笑。
酈築曇雖然故意闖入陷阱中,但是眼下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遇實在讓他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掌把幽曇樓給掀了。
一邊惱火一邊暗自慶幸,幸好於洲沒有看見沒他這副狼狽樣子。
下一刻,幾多粉色花瓣從天而降,一片落在他雪白濕潤的肩頭,一片落在他水盈盈的鎖骨窩裡,另一片則落到了他的鼻尖上,沾著湯池的氤氳水汽貼著他的鼻尖慢慢滑落。
酈築曇心有所感,猛地一抬頭,湯池上方氤氳的水汽裡,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飛掠而過。
一陣淡淡的草木香氣和皂角味道衝破濃鬱的花香飄入酈築曇的鼻腔。
他心中那顆高高懸起的心,到此時才終於放下了。
他鬆了一口氣,把身體沉入湯池中,開始活動周身的筋骨,一旁的宮女正往湯池裡灑入能使肌膚更加光澤嫩滑的玫瑰精油。
熱氣和水汽一熏蒸,似乎有無數玫瑰競相綻放,十分令人陶醉。
想起一路走來遇見的那些衣不蔽體的難民,再想想此時此刻皇甫泓的奢靡無度,酈築曇心中恨意叢生,真是覺得此人萬分惡心,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天潢貴胄的樣子。
一陣洗刷後,酈築曇裹著一片淡粉色的輕紗,被兩個宮女攙扶著走出湯池。
宮女們將他濕漉漉的頭發用絲綢擦乾,一個太監提著一個精巧的暖爐放在酈築曇身邊,兩個宮女便拿著孔雀羽毛做成的扇子走上前,為酈築曇扇來陣陣暖風,過了一刻鐘,酈築曇的一頭黑發已經被吹乾了。
他用玉簪束著發時正好長發及腰,這一個月裡頭發又長了一些,此時披散著頭發,如瀑的青絲正好垂落臀瓣中間,掩住了兩個深深的腰窩。
為他梳洗的宮女們滿是豔羨,不知道是羨慕他容色無雙,還是羨慕帝王恩寵。
身上乾透後,宮女們又扶著酈築曇穿過層層紗幔,一直來到一處巨大的金籠麵前。
黃金璀璨,用純金打造的金籠發出刺目的光芒,險些刺痛酈築曇的眼睛。
兩個太監打開金籠,宮女們攙扶酈築曇走了進去,扶他躺在金籠中那張鋪滿了白色絲綢的床榻上。
宮女走出了金籠,守在金籠旁的太監也退了出去,將肉桂色的層疊紗幔放下。
雖然四周都是紗幔,但是金籠中並不黯淡,一顆顆夜明珠做成的珠簾從金籠上方垂落下來,散發著柔和的光輝。
見左右無人,酈築曇披著那層輕紗從床上坐起,抬頭看向了金籠的籠頂。
一個穿著灰色粗布衣衫的男子背著兩把劍,正坐在金籠上低頭看他。
酈築曇把身上的輕紗攏了攏,臉龐陣陣發熱。
於洲像隻輕盈的大鳥一般從金籠上輕輕滑落,站在籠外看著酈築曇。
金籠上係著金色的繩索,繩索上垂下一個個碧玉做成的彎鉤,一個個精巧的物件掛在彎鉤上,看上去琳琅滿目,美不勝收。
於洲拿起一對粉色的寶石桃花耳環看了一眼,十分嫌棄地說道:“這人的癖好真是古怪,要這耳環有什麼用。”
坐在床榻上的酈築曇噗嗤一聲笑了。
“大人果然一身浩然正氣,在下心中欽佩不已。”
於洲霎時明白了這寶石桃花環的用處,立刻嫌惡萬分地扔了出去。
“如今餓殍遍地民不聊生,身為一國之君竟然如此荒淫無道,簡直荒唐!”
酈築曇見他動了真怒,立刻柔聲安慰道:“大人不要生氣,若將來我做了一國之君,一定會讓大人看到一個更好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