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17
酈築曇都快醉在這婉轉悠揚的戲腔裡了。
他半眯著狹長的狐眼, 蜜色的眼珠上覆著一層漉漉水光,眼神似醉非醉,笑盈盈地看著於洲:“大人, 你低下頭。”
於洲真的朝著他低下頭,以為酈築曇要對他說些什麼,耳朵靠近了酈築曇的嘴唇。
酈築曇朝著他勾勾手指, 笑著說道:“低一點。”
於洲又把頭朝著他低下去一些。
酈築曇微微抬起頭, 在於洲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柔軟的水紅色嘴唇沾著風雪的冷意, 一個蜻蜓點水一觸即離的吻, 卻讓於洲的身軀微微一震。
他那雙茶色的眸子看向臂彎裡的酈築曇,輕聲說道:“浪蕩,輕浮。”
酈築曇笑著說道:“隻對大人浪蕩,也隻對大人輕浮。”
於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的手臂緩緩收緊, 抱著酈築曇走出了戲樓。
外麵的風雪更大了, 酈築曇軟著手腳被於洲抵在戲樓外的高牆上, 鑲著一圈兔毛的兜帽被大風吹掉, 劍客熾熱而乾燥的嘴唇朝著他吻了過來。
朔風凜凜, 唇舌糾纏。
酈築曇徹底融化在劍客的胸膛裡。
*
位麵管理員875捕捉到了一個魂魄。
管理員876歪著腦袋說道:“好怪怪,按照世界的運行法則來看,他不應該現在就死呢,怎麼也要再等幾年死在位麵之子酈築曇的手裡呀。”
管理員875說道:“我們的同事也不讓人省心,好像於洲隸屬於一柱天神的管理局吧?”
管理員876點頭:“於洲是66號管理員, 資曆很深。”
875看了看那團魂魄,思考了一會後說道:“隻是一個小bug,及時補救就可以,我會安排他重生。”
於是皇甫泓就這樣重生了。
皇甫泓重生在他病懨懨的十三皇弟皇甫鬆身上。
他登基之後想方設法地弄死了他的幾個兄弟, 隻有皇甫鬆是個病秧子,平時又不爭不搶,所以才留了他一條命。
今年嚴寒,皇甫鬆感染風寒一病不起,病倒在榻上之後一命嗚呼,皇甫泓正好借屍還魂。
胤雪王朝的皇帝皇甫泓遭遇刺客刺殺,腦漿流了一床,除了為先帝發喪之外,由誰來當這個皇帝就成了眼下最要緊的問題。
皇甫泓並無兒子,隻有兩個不足十歲的女兒,大臣們的目光便都投在了皇甫鬆身上。
作為皇室的皇子,自然可以繼承大統,於是一個月後皇甫鬆便繼位了。
借屍還魂的事情自然不能聲張,皇甫泓繼位之後便火冒三丈地派軍攻打南嶺,勢必要拿下酈築曇。
酈築曇的翅膀早就硬了,趁著皇室混亂的一個月裡,他說服了牟子洲,現在南越的援軍已經投靠了他,牟子洲的家人也被酈築曇派來的細作安全護送回南越。
現在南越和南嶺都成了酈築曇的地盤了。
這兩個地方雨水充沛,並未遭逢大旱,酈築曇又廣積糧草,收納無家可歸的流民,他的軍隊迅速壯大起來,正準備攻打荊州。
除了一個月一次的調整內息,酈築曇和於洲並不常常見麵,一個是行蹤捉摸不定的江湖遊俠,一個是日理萬機的義軍首領,若不是機緣巧合陰差陽錯,他們兩個人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麼交集。
從皇宮帶出來的四卷湟川藏寶圖已經拚湊完整,圖上複雜的機關和路線令人心驚。
鋒鏑王朝的“鋒鏑”二字是兵戈之意,而鋒鏑王朝正是以兵戈聞名於世。
這個王朝的人們善於鑄造兵器和各種機關,能工巧匠數不勝數,當年胤雪和寒岐的大軍有半數葬身於鋒鏑王朝的機關之下,可惜終究是寡不敵眾。
那場詭異至極的怒海之戰後,鋒鏑和寒岐王朝離奇滅亡,留存於世的隻有史書上的傳說。
四卷湟川藏寶圖拚湊在一起可以鋪滿整個桌案,酈築曇看著看著,心裡卻犯了難。
湟川地處西漠,沙海茫茫無邊無際,湟川藏寶圖描繪的是地宮裡的路線,並未指明寶藏位於西漠的哪個位置。
若是想找出湟川寶藏,必須要尋找一些風水高手尋龍點穴,根據山川地勢的走向和星辰排列的規律進行推行演算。
酈築曇的腦袋一陣陣抽痛,又把桌上的藏寶圖收起來了。
自打皇甫泓死後,酈築曇並沒有大仇得報的感覺,他隱隱有一種預感,他和皇甫泓之間的恩怨並沒有結束。
安插在皇宮內的細作最近往回傳來了不少密信,自從新帝皇甫鬆繼位之後,這位細作就發現皇甫鬆的一些習慣與皇甫泓十分相像。
細作留了心,暗暗調差後發現皇甫鬆相較之前可謂是性格大變,皇甫鬆因為纏綿病榻,又喜讀詩書,是個容易傷感的文雅之人。
而如今的皇甫鬆剛愎自用,獨斷專行,雖說最近似乎有了那麼一點勵精圖治的苗頭,但仍舊是個耽於享樂之人。
酈築曇將這些密信細細看了許多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個荒誕的念頭。
他又派了手下暗中調查,發現就在皇甫泓死於於洲之手的那幾日裡,皇甫鬆因風寒入體高熱不醒,為他診治的太醫也悄悄斷定皇甫鬆撐不了幾日,怎麼過了一陣人就醒了,性格還完全變了樣?
酈築曇年少的時候喜歡看一些誌怪故事,裡麵有不少借屍還魂的橋段。
難不成皇甫泓真的借屍還魂了?
嗬!